生生壓下心頭的恨意,穆子欣緊緊抱着兒子,擡頭衝慕辰和慕母露出一個眼中滿是淚水的笑容,“既然如此……我就先帶着初兒離開,不影響你們一家人團聚了。”
張如雅還在外面不斷拍打着鐵門,穆子欣的手剛剛碰到門把,卻被慕辰抓住。
“子欣,你別衝動……”
穆子欣回頭,悽然地看着他,“我沒有衝動,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
“那我跟你一起走。”慕辰抓着穆子欣的手,怎麼都不肯放開。
“你敢!慕辰,你敢再跟着這個女人離開,以後就永遠都不用回來了,當我跟你爸從來都沒有生過你!”有了上次的教訓,慕母還怎麼可能放慕辰跟着穆子欣離開。
“媽!”
“別叫我,我跟這個女人之間,你只能選一個。”
慕辰一心想要努力讓自己的父母接受穆子欣,然後風風光光地娶穆子欣爲妻,可慕母的態度同樣強硬,此時更是說出這樣決絕的話來。
“媽,你一定要這樣逼我嗎?”慕辰的聲音小了很多,眼中不斷有掙扎閃過,心也被毫不留情地拉扯着,十分痛苦。
可他又能怎麼辦,他生命中最愛的兩個女人,竟然是這樣的勢若水火。
沒辦法說服自己的母親,慕辰只能轉頭看向穆子欣,“子欣,我……”
他或許是想要說些什麼的,可真的開口的時候,卻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了。
好在穆子欣很理解他現在爲難的處境,並且從來都不打算要他爲難。
輕輕將他的手從自己手上拿開,穆子欣的動作很慢卻很堅決,“沒關係,我先帶初兒離開了,至於你爸媽……如果他們真的這樣不能接受我的話,那我們的事……我們的事……”
那我們的事就算了吧……這句話她嘗試着說了好幾次,卻一直都沒能真的說出口。
“不,不可以,子欣,你不能這麼對我,這並不公平。”哪裡敢真的讓穆子欣把話說出來,慕辰重新抓住穆子欣,不斷地搖頭。
他知道穆子欣想要說什麼,可他們經歷了這麼多,他才終於讓穆子欣點頭同意嫁給他,這一晚上連睡覺都忍不住在笑,又怎麼能接受這麼快就夢醒了?
還是第一次看到兒子這麼卑微的模樣,而且是在她最不喜歡的穆子欣面前,慕母也是怒從心頭起,也不顧什麼長輩的姿態了,走過去就想要把慕辰從穆子欣身邊扯開。
“你看看這是什麼樣子,離開這個女人你就會死嗎?”
“如果我說,會呢?”慕辰並沒有掙扎,有着慕母將他的手拉開,卻在她身後幽幽的回了一句,似乎真的是已經心灰意冷了一般。
他也確實是心灰意冷,看到今天這一幕,聽到母親強硬地讓他二選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爲了穆子欣離開慕家跟父母決裂嗎?不,他做不到,父母的養育之恩、愛護之情比天高比地後,他就算是死都做不出那樣忤逆不孝的事情來?
那真的爲了父母放棄穆子欣?呵,只是想一想而已,他的心就已經碎了,淋漓的鮮血和着破碎的血肉不斷留下,連自己原本是什麼形狀都忘記了。
或許,真的離開了穆子欣他也不會死,畢竟他還屬於他的責任要揹負,還有父母要贍養,可他卻會生不如死。
慕母有些被慕辰的樣子嚇住了,愣了好久纔回過神來,抓着慕辰的手不斷顫抖,終於再也維持不住高傲的模樣,眼淚也順着眼眶流下下來。
兒子當着她的面說離開了另一個女人會死,這樣她情何以堪。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慕辰,你從小到大做什麼我跟你爸都沒有阻攔過,你要出國我們再捨不得還是由着你走了,你要當律師我們也沒有反對,我們把你看得比我們的命都還重要,如今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嗎?”
“從你小時候我們就告訴你,這輩子不圖你大富大貴,但爲人一定要坦坦蕩蕩,交友擇益,娶妻娶賢,可她呢?她當得起‘賢’這個字嗎?娶這樣的女人進門,這個家以後就別想安生了!”
“她當得,媽,你爲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呢,子欣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慕辰努力着,到現在也沒有放棄說服慕母。
“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慕母冷笑一聲,對慕辰的話嗤之以鼻,“還沒進門呢,從一開始就唆使你幫着騙我們,結過婚也不說,生過孩子也不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叫騙婚!要是我們偏激一點,早就已經報了警了,更不要說她前夫還在你們的訂婚典禮上公然搗亂。這樣的女人,也能算是好女孩?”
慕辰心中一片苦澀,到如今竟然理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了。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不管是瞞着父母先訂婚也好,甚至今天貿然帶着初兒上門,穆子欣一開始都是不同意的,他不能讓穆子欣背這口黑鍋。
“媽,這些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讓子欣先不要告訴你們的,想要等……”
奈何慕母已經連聽完他的話的耐心都沒有了。
“夠了,你的魂都要被她勾走了,當然是幫着她說話!”從小到大,慕辰都沒有在他們面前說過謊,要慕母怎麼可能相信這一切都是慕辰的主意。
更糟糕的是,因爲慕辰對穆子欣不顧一切的維護,她對這個將兒子變得是非不分、一心只想着怎麼矇騙他們的女人也更加的厭惡了。
“什麼都不用說了,總之還是那句話,如果你一定要跟着這個女人走,就是在逼我去死,那你就準備好過段時間回來參加我的葬禮吧!”
慕辰驀地瞪大了眼睛,怎麼都不敢相信,一向知書達理的母親,爲了逼他離開穆子欣居然連以往最不屑的以死相逼這一招都用上了。
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也不準初兒說話的穆子欣,聽到這裡也覺得是時候做個決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