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薄修越想越氣惱,他在安諾夕家的院門口轉來轉去,他握緊的拳頭指節都泛着白,由於疲憊加上憤怒他的臉色有些潮紅,樣子很是猙獰。
“陸薄修,你要進我家吃點飯歇歇嗎?”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陸薄修的身後轉來,陸薄修的心倏地一緊,他儘量平復自己的情緒,緩緩的轉過身。
藉着夕陽的光線,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圓圓的小腦袋梳着小平頭,肉乎乎的小臉,滿臉的冷漠,那雙小單眼皮一翻,非常不友善的瞪着他。
陸薄修一看這雙一字眉和小單眼皮就笑了,看着兒子這幅冷酷的小樣子陸薄修突然生出逗弄之意。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諾夕告訴我的,諾夕說你是我爸爸。”
“知道我是你爸爸爲什麼不叫爸爸?”
“哼!愛來不來。”
安子瑜說完轉身就往院子裡走,陸薄修的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寶貝兒子的這小出叫他又好氣又好笑,他伸手撈起兒子抱在懷裡大踏步的走進屋子。安諾夕在忙着煮麪,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只是平淡的一句:
“洗手吃飯吧。”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陸薄修語氣不善的問道。
“跟了一下午了,累了吧?”
“你,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陸薄修無比驚訝。
“走在荒野裡怎能不提高警惕,一個大活人跟在身後當然會發現了。”
“哦!你---”
陸薄修無語,他一直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沒想到早就被發現了,他有點小挫敗的看着安諾夕。
安子瑜在陸薄修的懷裡扭動着小身體要掙脫他的懷抱,於是陸薄修將安子瑜放到地上,直起身環顧四周。
房子非常簡陋叫人一目瞭然,進門就是廚房,然後看到兩個門,確切的說是兩個門框,因爲只有門框沒有門。與廚房門對着的房間細長狹小放着些雜物應該是儲物間。走進左側的這個門是客廳,客廳裡有一張竹子做的桌子和四把竹椅,桌子上鋪着一個小碎花臺布,非常乾淨。牆上有一個竹子做的相框,裡面是一張白紙黑字寫的什麼沒心情去在意。
客廳左側是個套間,仍然只有門框沒有門,門框上掛着一個布簾應該是臥室了,陸薄修伸手掀開布簾看到裡面有兩張牀,牀中間是一個牀頭櫃。所有的物件都是那麼的簡陋粗糙,陸薄修越看心越堵。在宣城好好的環境不待,帶着兒子跑到這裡受罪,可惡。
“陸薄修,你看夠了嗎?看夠了就到院子裡洗手吃飯。”
安子瑜繃着小臉對陸薄修說道。
陸薄修低頭看着自家小兒,臉色柔和下來。兒子緊繃着小臉兒嫣然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如果你不高興,你就走好了,我們也不是多歡迎你,是因爲天黑了我們才收留你的。”
安子瑜說完,小身板一扭走進廚房,沒一會端出一小盤菜放到桌子上,瞥了陸薄修一眼轉身又走進廚房。
陸薄修被晾在哪裡,他搖了搖頭去洗手。諾夕家的臉盆和毛巾都在院子裡,陸薄修洗了臉再次走進屋子的時候,安諾夕和安子瑜已經坐在餐桌前,看樣子是在等他,安諾夕見他走進來淡淡的說了聲。
“吃飯吧。”
陸薄修看了看桌子,桌子上擺着三碗麪和兩碟小菜,非常簡單。安子瑜聽到安諾夕說吃飯拿起筷子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陸薄修坐下看到自己面前還有一碗水,他看向安諾夕。
“山泉水,喝吧。”
安諾夕淡淡的說。
“哦。”
陸薄修早晨喝的一杯奶、一個蛋和兩片烤麪包早已消化的乾乾淨淨,肚子早就開始咕嚕嚕的叫囂了。
此刻看到了水就更是渴的不得了,他先端起水碗咕咚咚一氣喝了半碗,這水很清涼似乎還有一絲絲的甘甜,半碗水喝下頓時感到舒服多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這碗麪感到無比的誘惑,他拿起筷子大口的吃起來,麪條煮的很軟,麪湯裡飄着綠色的菜葉,很清淡,他很快將這碗麪吃光,然後對安諾夕說道:
“諾夕,再給我來一碗。”
“沒有了,每人一碗。”
安諾夕平靜的說,安子瑜瞪了陸薄修一眼說道:
“晚上不要吃太多,吃多不利於睡眠還浪費糧食。”
陸薄修看了看安子瑜,心想這小子怎麼吐麼的這麼不待見老子呢?連飯都不給老子吃飽。他看向安諾夕。
“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再給我煮一碗。”
“實在餓就早點睡,睡着就不餓了。”
安子瑜抹搭了一下小單眼皮沒好氣的說道。而安諾夕像沒聽見一樣,認真的吃自己碗裡的面,根本沒有要給他煮麪的意思。陸薄修在心中無奈的道,這都什麼道理。
看着兒子一臉不善的小樣子他忍不住噗嗤樂了出來,他伸出手揉了揉安子瑜的小腦袋,安子瑜抗拒的躲開。安諾夕吃完麪對着陸薄修和安子瑜說道:
“子瑜,我去給阿婆送藥一會兒你把碗筷收拾了。陸薄修,你燒點水和子瑜一起泡泡腳,我一會兒就回來。”
安諾夕說完便蹲下身打開那個大大的雙肩包,從裡面掏出來的竟然是奶粉和藥品,她將奶粉分成均等的兩份,拿了一份奶粉和幾樣藥就走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陸薄修父子倆。安子瑜依然板着小臉,陸薄修和他說話他也不理,自顧把一碗麪吃的乾乾淨淨,然後看看陸薄修碗裡的一點麪湯對陸薄修沒好氣的說道:
“把麪湯喝乾淨,不要浪費糧食。”
陸薄修看着兒子那稚嫩的小臉,非要裝出一副大人的樣子,真是可愛。他乖順的端起碗把碗底的麪湯喝光,又把那半碗水也喝光。安子瑜似乎滿意了,他站起身麻利的將碗筷拿到廚房,並無比認真的刷洗乾淨然後把碗筷整齊的放好。陸薄修也安着安諾夕的吩咐燒了水,對好水溫對安子瑜道:
“兒子,你先泡。”
“還是你先泡吧,我一會兒和媽媽一起。”
陸薄修看到安子瑜的神情很是堅定,只好自己先泡了。他脫下鞋,一陣鑽心的刺痛襲來,他的腳磨起的水泡已經破潰了,襪子和肉已經粘到一起慘不忍睹,最終陸薄修直接把穿着襪子的腳放到水盆裡。
陸薄修的腳在水中泡了一會兒,粘在腳上的襪子鬆動了,然後他一點一點的把襪子脫下來,輕輕的撩水沖洗水泡破潰地方。安子瑜看着陸薄修的腳,轉身跑到儲物間拿來一個帶着蓋兒的小竹籃和一個小竹凳,然後蹲在地上不動聲色的看着陸薄修洗腳,陸薄修也不作聲,房間裡只能聽到陸薄修撩水洗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