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修爲不俗的姬北贏感覺白衣公子深不可測,反倒是沒看出來曦月和南槿纔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蘇巖已經感覺到了危險。
晉國士子文武雙修,京城又是藏龍臥虎之地,再看看白衣公子身後的女劍侍。沒有出神入化的劍術,誰敢讓一個丫鬟抱着一把大劍招搖過市。
下一刻,蘇巖覺得不對勁。
白衣公子視線望過來的剎那,感覺周身空氣在不斷的被壓縮。這是其次,對方望過來的眼神就像冷鋒,直接戳入意識,惡意的刮擦。
隨後覺得四周空氣變得無形有質起來,石條一樣壓在身上。
那種力度,不大不小,恰好可以將沒有修煉武道之前的自己壓彎腰跪地。
“沒有殺意,但有噁心,想要我當衆出醜,而且對方還兼修煉神的功法,否則自己不會有這種感覺,不過應該沒有進入元神修士的境界。要不然自己抗不下來。”
蘇巖笑了笑。
武道修爲,我是不及你,但要比念力,我怕你個球,我的精神數值都到了90,按照程東遙的說辭,早就是煉神的不世之才。我不會攻,難道不會守!”
曦月恰好就在蘇巖笑起來的時候回頭。
身後的蘇巖始終沒動靜,白衣公子正眼不看自己,曦月擔心自家姑爺,回眸一望。
結果就看到蘇巖的笑。
那種笑,在曦月眼中就是一種“他自強來他自強,我任清風拂山崗”的颯然。
曦月回頭,蘇巖將丫鬟拉倒自己身後,站在小人兒的前面。
丫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南槿有點動容。
蘇岩心思放空,以八段錦修行出來境界感受天地元氣。
白日武道入了煉骨,八段錦三境圓滿,蘇巖能更加真實、貼切的感應元氣。心神守一,蘇巖頓然覺得四周天地間的元氣如被一雙巨手不斷的揉捏塑胚,隨後堆砌成磚石、棒槌,壓、刺向自己。
刺的感覺來源於棒槌,意念中就像有錐子在惡意的攪拌,壓的感覺自然是磚石。
90的精神數值,念如潮水歸於海,瞬間就將對方錐子一樣的這股惡意念力席捲的無影無蹤。
輕微呼吸,皮膜、肌肉羣、骨骼、經脈參與到了身體勁力的週轉當中,蘇巖以武道內勁抗下壓在身上的石條。
臉上始終掛着笑看風雲起的微笑,眼神明淨,無懼挑釁。
大船上的白衣公子眼睛中有微不可查的驚訝。
姬北贏、赫連鐵樹修的是純粹武道,曦月、南槿也是,都沒有察覺到蘇巖和白衣公子在剎那間已經交鋒併火花四濺。
“他們在做什麼!”王照熙問客卿。
客卿也不明白,但惡意滿懷,客卿說道,“該不會是秋家贅婿還有斷袖之癖!”
王照熙點頭,“我覺得也是!”
蘇巖覺得壓在身上的無形石條頓然間增加了數倍的力量。
長衫無風而動,船頭下沉數寸,腳下甲板響起咯吱咯吱的聲音。
曦月、南槿、姬北贏、赫連鐵樹都明白過來了。
姬北贏對蘇瑾低聲說道:“白衣深不可測,還修行煉神。以念力聚集元氣,壓在了你家庶子身上。”
赫連鐵樹盯着蘇巖,“啪”手中一顆葡萄被捏碎,汁水四濺,赫連鐵樹將手指放入口中,吮着汁水。
曦月袖兜下捏着柳葉飛刀的手已經動了起來。
“巖弟,跪下求饒一個,這事就過了!”蘇瑾喊了一聲。
“我生來學不會彎腰!”蘇巖擲地有聲。
蘇瑾一愣,哈哈大笑了起來。
“巖弟……你這……”
蘇瑾說不下去了。
蘇府的時候,庶子看着低三下四,可好像真沒彎腰屈膝過,哪怕當日被書院學生拳打腳踢,張秀拍後腦,也是不求饒,不哈腰!
前面畫舫上的秋可欣便也在這個時候猛地站了起來。
“那公子,你別囂張,我家姐婿可是砍了很多人。”
白衣公子看了看秋可欣,視線冷漠地移開,倒是沒有爲難十六歲的小姑娘。只是公子身後的劍侍噗嗤一笑。被秋可欣的話逗樂了。
一個清冷的說話聲突兀插了進來。
“夠了沒!”
秋子衿起身。
蘇巖身上不斷加重的壓力頓然消散。
“繼續,繼續!”王家的王照熙煽風點火的說道。
“哎吆!”火還沒有煽起來,王照熙大叫一聲,感覺肩膀如壓了磨盤,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在甲板上。
恰在此時,明月樓上有喝彩聲響起。
詩會逐漸進入熱潮,不斷有書院學生、文人士子的詩詞被送到明月樓,又出了佳句。
廣陵書院的程東遙已經讀完了姬南勝的中秋詞上闕,滿堂喝彩。
書院先生稍微緩了緩,等喝彩聲平息下來,程東遙仰揚頓挫的繼續閱讀。
“素月兩分,明湖俱澄澈,北斗自照,四海爲賓客。憑欄瀟瀟,滄浪空曠。同看蟾盤上穹涯。不曾私照一人家。”
程東遙讀完下闕,喝彩聲再起。
姬南勝此詞一出,頓然就將郡守嫡長子李慕容的詩句壓了下去。
詞句中即有“月”,有蘊“湖”,佔了兩個核心詞。
郡守李長陵讚許的看了一眼姬南勝,開口說道:“此詞意境有一種天人合一的匯合,境界悠遠,遠勝吾兒詩句,我看今年詩會奪魁,非南勝莫屬。”
廣陵書院的院長柳白鷺頷首,“怡然心會,確實是佳作!”
柳白鷺一開口,等同於官宣。
不久之後,又有詩句被讀出,這一次是秋家三房的秋丁山,三房長子詩詞中一句“素月飛昇與天長, 鏡湖橫開三千丈”同樣獲得喝彩。
秋老太公和秋伯庸欣喜,奪魁是不指望,但爭取入圍三甲還有點希望。
姬南勝的詞獲得柳白鷺肯定的消息颶風一樣傳播了出去。
鏡湖水面。
姬北贏高聲朗讀自家兄長的詞句,四周畫舫上的學生、文人士子一片喝彩。姬家的跋扈公子衝着贅婿開口:“蘇巖,聽見了沒,這纔是詞,千古永流傳的佳句名詞。”
言落,姬北贏又挑釁的看了一眼白衣公子。
意思就是你武道高深又怎樣,這裡是鏡湖詩會,不是科舉武師,也不是國教學院選拔煉神天才。
蘇巖所在畫舫上緊張的氣氛已經逐漸消散。
曦月反駁了一句:“有我家姑爺的字好看不?”
丫頭一句話言落,大船上的白衣公子輕蔑一笑。
“拿筆墨!”
女劍侍拿筆墨紙硯,不見白衣公子思索,落筆如潑墨,百息之後,龍飛鳳舞的墨跡付諸於紙張,白衣公子右手輕拂,墨跡立幹。
“送明月樓!”
“好的!”
女劍侍手捧墨跡,自大船橫跨一步,輕盈落在湖面上。
四周一片驚呼聲。
蘇巖眯了眯眼睛。
女劍侍落在水面,有勁氣炸開,湖面漣漪,如一朵朵水蓮花綻放,青衣飄飄的女劍侍步步生蓮,踩水走向明月樓。
曦月內心冷哼一聲:“又不高明!”
姬北贏、赫連鐵樹等人倒抽一口冷氣。
這輕身功夫,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