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森林裡,我碰到了梵阿古,就像我希望的,我們成爲了朋友,我不得不稱讚它的慷慨,因爲在最初相識的時候,他就送給了我一筆巨大的財富。——摘自詩人梵阿古所撰寫的《偉大的魔法導師愛德華.斯蒂費爾德回憶錄》。
一年後,仍是冬天,一個位于波爾中部偏南的小鎮,多蒙特鎮。漫天飄舞着雪花,孩子帶着皮帽子肆無忌憚的在雪中馳騁、翻滾。鎮子外有一個孤零零的磨房,建在一條几乎已經乾涸了的小河旁邊。
這個季節註定了這個磨房的寂寞。愛德華蜷縮在這裡,破舊的衣服加上糾結的長頭髮使他看起來像個老年的乞丐,他倚着手裡一把木杖,身上蓋着些稻草,磨房的麻布門簾也被他摘了下來披在身上,但他還是抵擋不住徹骨的寒冷。
離開鎮子的一年,他幾乎像一個乞丐一樣。離開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故鄉。他在後悔着,也許當初不應該瘋了一樣的逃離,也許當他解釋了經過之後大家會原諒他。
但現在似乎已經晚了,當他從遊歷的商販那裡聽說,西部的撒摩爾鎮的一個孩子被惡魔附身,毀滅了整個智慧之神的教堂。這個被訛傳的故事使他痛苦,因此,他只能蜷縮在這個磨房裡,背井離鄉。
旅途中他曾成功的用一些偷來的豆子從一羣無知的孩子那裡騙到一些錢。不要問他是怎麼做到的,無非就是告訴那些孩子,這些豆子是些有着魔力的豆子,小時候他就曾經上過當。
他用這些錢從一個善良的老吟遊詩人那裡換來了一本書,一本用來翻譯古文字的書。他一直嘗試着翻譯羊皮捲上的內容。現在他知道,手中的羊皮卷確實與巫師有關,更確切的說,這是一個不知名巫師的手札,在相當於序章的前面他寫下了一段話:
“也許在我死之前,我並不能證明我所堅持的是對的,但我寧願死也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嘲笑,我知道在漫長的尋求道路上,他們並不比我走的更遠,被覆蓋上那層神聖的外表後,也並不代表他們真正的得到了,不過我們都相信,諸神一定留下了更多。”
遺憾的是,也許這個不知名的巫師在寫這部手扎的時候有些神智不清,手札相當的凌亂。如果不恭敬的說,那就像是一個瘋子的自言自語。
前半部分還算簡單,從那些凌亂的話語中,愛德華整理出,這是幾百種藥劑的配方。
後半部分寫的更是凌亂,其中有些根本就不是字,也許那個巫師也不知道要怎樣準確的表達他想描述的。大多數他甚至連文字都不用,而畫些奇怪的圖案,那圖案卻又雜亂而不完整。愛德華猜測到這大約就是一些巫術的介紹。因爲從那些存在、而且能夠理解出的文字裡,他看到了一些奇特的材料,一些混亂的描述,和一些不完整的咒語。
羊皮卷的最後兩張類似天書,撰寫這部手札的巫師在上邊模糊的寫了一些玄奧的東西,愛德華完全不清楚這個巫師想要描述的到底是什麼。
在以後的半年裡,愛德華收集了一些草藥的配方,經歷了無數次失敗後,他最終摸索成功了三種藥劑,一種用做止血,一種用做治療傷寒,而最後一種的用途最大,可以治療牲畜的一些疾病,這三種藥劑的療效都非常的出色。
總而言之,這部手札作用已經初步的顯露出來,至少,愛德華的生活得到改善。他靠製作和販賣這些藥劑爲生,勉強維持了溫飽。
只不過偶爾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他看着這部手札,感覺自己失去的更多!
現在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想要一輛單人旅行的馬車,這樣,他就不會因爲沒錢住旅店而露宿在寒風中。
又半年後,因爲嚮往溫暖的關係,愛德華一直往南走,本來他打算去魯高因,一個波爾南部比較有規模的城市,從那裡收集一些藥劑材料。
他還想碰碰運氣,在摩多哥爾郡的亞瑪撒克城,他曾成功的治癒一個騎士心愛的馬匹,併爲此得到了不菲的收入,他希望在魯高因也能碰到這樣的好運氣。
離魯高因還有三天路程的時候,他在路上碰到一支冒險隊伍。趁着這難得的機會,他又向這支隊伍推銷他的兩種用於用於人類的藥劑。十五歲的愛德華,已經變的有了商人的精明。
冒險隊伍大方的從愛德華那裡購買了一些藥劑,甚至連基本的討價還價都省了,愛德華樂得賺了一筆。在得知這支冒險隊伍也是要去魯高因時,他便決定與他們一起,一方面路上安全點,另一方面看能不能適當的再做成一筆生意。
第二天,他們在路途上碰到一個吟遊詩人,估計是走的疲累,正在路邊休息。冒險隊伍的幾個人走了過去,和那個吟遊詩人攀談。
愛德華在旁邊聽着他們的交談內容,原來這夥冒險隊伍剛剛經歷過一次冒險,據他們介紹,他們在謝特而摩撒斯森林深處勇猛的殺死了幾隻魔獸,並從它的洞穴裡得到一筆巨大的財富。
魔獸?愛德華咳嗽了幾聲。
傳說中神創造了這個世界,並且創造了人類,而魔族則製造了大量兇狠的魔獸,這些魔獸都具有強大的力量。不過神魔大戰以後,魔族連同魔獸已經被諸神徹底的消滅。即使偶爾還有魔獸存在的傳聞,但那只是傳聞。
這故事肯定有誇大的成分,冒險者幾乎都喜歡吹噓自己的冒險經歷。從他們話語的漏洞中,愛德華分明已經聽出,這些冒險者根本就是在一個洞穴中挖到一些古董,然後從商人那裡換到一些財富。
他們希望這個吟遊詩人能將他們的經歷編成一首詩歌,在波爾傳唱。吟遊詩人卻不同意,估計是他聽過類似的故事太多了,只是當那夥冒險者拿出幾枚亮閃閃的銀幣遞給那個吟遊詩人時,吟遊詩人身上疲憊突然消失,跳起來接過那筆可以奢侈的生活好幾天的財富,並且滿口答應,在去魯高因時,他會爲這傳奇般的故事創作一首詩歌,在魯高因傳唱。
在他們的對話中,愛得華得到一個重要的消息,在那個森林裡有巫師存在的傳說!愛德華馬上打消了去魯高因的打算,即便不是爲了冒險,他也有理由要去謝特而摩撒斯森林去碰碰運氣。
陽光真刺眼,雖然已經是秋天,但誰又能說秋天不會使人感到炎熱呢?
愛德華滿頭大汗,用手上的木杖支撐着身體,他真的受不了這該死的天氣了,最難受的是他身上還帶着一個巨大的包裹,那裡邊有個沉重的坩堝,是他謀生的工具。
愛德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在長袍上抹了抹,他擡頭看向了今天旅途的終點,一個遠在幾十公里外、根本連個影子也看不到的鎮子。
當天已經昏黃的時候他來到了這個叫做底裡斯的小鎮,這個小鎮上只有一家旅店,旅店的名字倒是很貼切,叫做冒險者旅店。秋天的傍晚,總是會變的和中午完全不相稱的涼快,在這段時間,忙碌了一天的鎮民也得到了休息的時間,三三兩兩的圍坐在一起聊天。
推開旅店那扇油漆已經快要掉光了的門,屋子裡擁擠嘈雜,現在這個時段是冒險者一年中最後一次發財的機會了,因爲雨季馬上就要到來了,雨季,可不適合冒險。
旅店的客人們掃了愛德華一眼之後就又莫不關心了。年輕的冒險者,在這個小鎮可從不缺少這樣的面孔。櫃檯前邊擁擠放着的幾張桌子旁基本上坐滿了人,他們有些是來這裡收購藥材和毛皮的商人,有些則是和愛德華一樣準備去碰碰運氣的冒險者。
愛德華站在這裡等着侍者的招待,而侍者正忙的不可開交,根本沒時間理會這個年輕人,一時間,愛德華被晾在了這裡。
恰巧有一支隊伍休息足夠了,要去鎮子上採購一些東西,愛德華坐在他們空出的位置上。直到此時,那個侍者纔有時間來到愛德華面前,詢問他們需要點什麼,愛德華隨便要了幾張麥餅,和一盤切碎的火腿,最後,愛德華還爲自己要了一杯低價的、類似於飲料的葡萄酒。
爲了即將開始的冒險,這算是一頓奢侈的晚餐。
小鎮不遠處就是連綿的森林,謝特而摩撒斯森林,這片森林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神魔森林。
wωω _ttκa n _c○
整個森林的面積幾乎相當於波爾王國面積的四分之一,地形複雜,歷年來所有獵人也沒探索完整個森林,曾經有一些冒險者進入這個森林之後就一去不復返了,所以謝特而摩撒斯就聞名於此,就如同橫亙在波爾王國東北部的一大片沙漠一樣隔斷了兩個國家,成爲一種天然的屏障。
關於這個森林有許多的傳說,有人說這裡是遠古神魔大戰的戰場,有人說這裡諸神封印着惡魔,更有人說這裡埋藏着諸神的財富,比起上面的幾種,這個森林存在魔獸的傳說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不管是什麼,神秘而未知的領域總是吸引着好奇的冒險者。
晚上的時候,愛德華躺在帳篷裡,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帳篷外邊燃着篝火,他看着手中的羊皮卷在發呆。
帳篷的頂部被愛德華用火蜥蜴的鮮血刻畫了一個古怪的陣法,這是他所謂一肢半解的巫術。還是他好不容易從手札上整理出來的。這條珍惜的火蜥蜴,購買的時候幾乎使他傾家蕩產。
按照卷軸上描述的,如果啓動這個陣法能保證即使外邊下着大雪,帳篷裡邊也不會感到寒冷,但這中間明顯缺少着些什麼,因爲現在的他只能裹着厚厚的毯子蜷縮在帳篷的角落裡。
白天他從鎮民那裡打聽消息,打聽完之後略微有些失望,就像這個森林存在魔獸一樣,巫師的存在也只是一個傳說,誰也不曾真的在這個森林裡見過。
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起碼從一個老獵人那裡買到一張簡易的森林地圖。
那部手札至今也沒教會愛德華任何一個巫術,他始終覺得,只有巫師才能解答他的疑惑,從而真正走上一個巫師的道路。
他又想起了他的故鄉,那條美麗的聖格拉底河、童年的夥伴、巴勒斯大叔酒吧裡的飲料、以及那溫馨的家、慈祥的母親,就連以前懼怕的父親在他現在的回憶裡也變的可親。
他嘆了口氣,裹着毯子來到篝火旁,爲篝火添了幾根柴火。雙手抱着腿,透過樹叢看着稀疏的星星,愛德華忍不住自言自語到:“總有一天我會變的富有,富有的像個國王!”
這是一個夢想,等到那時候愛德華可以毫無顧慮的回到家鄉,可以在家鄉蓋一座和亞瑪撒克城一樣的智慧之神教堂,那可比家鄉的那座強多了。
到時我可以買一輛最豪華的馬車,不,我要買兩輛,一輛自己用,一輛要在一個最繁華的城市廣場上燒掉。
愛德華在幻想自己富裕之後的景象,現實卻是,當他購買了一些冒險者必備的工具後,他甚至連旅店都住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