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染過黑色的頭髮,當時,許多人說這樣的髮色最適合我,就像一座塔樓適合一個巫師居住一樣。——摘自詩人梵阿古所撰寫的《偉大的魔法導師愛德華.斯蒂費爾德回憶錄》
狄奧多利站在十字路口,下了馬,原地徘徊着,他突然問身邊的一個士兵。
“你說,你要是該死的巫師,你會選擇那條路?”
這個士兵似乎是想在狄奧多利面前表現一下,他挺直了身軀,先行了個禮,接着大聲的說出了他的看法。
“這條…”士兵指着回到黎格郡的路,“巫師肯定不會走這條路。”
“這條…”士兵指着通向本拿瑪郡的道路,“巫師也肯定不會走這條道路,這會離他的目的地越來越遠。”
“所以,我肯定他們是走的這條道路。”士兵指着路上的一道車轍,迎着狄奧多利的目光,變的越來越自信,篤定的說:“這說不定就是他們馬車碾壓的痕跡。”
最後,這個士兵再次行了個禮,恭敬的說:“我用的是排除法,謝謝。能爲王子殿下獻出我的一點微薄的智慧,我感到榮幸。”
狄奧多利一臉錯愕的神色,突然大笑了起來,笑的劇烈喘息着。
“恩,你微薄的智慧……如果那個巫師像你這樣…哦….愚蠢,對,是愚蠢,也許他會選擇這條道路,遺憾的是,我看,就連他身邊跟着的那隻狼也比你更聰明,起碼,它能寫出聞名波爾的詩,而你不能,是嗎?”
狄奧多利毫不留情的奚落了這個士兵,然後,他仔細的觀察了通向本拿瑪郡道路上的車轍印,他突然發現,一道車轍印特別的深,他順着車轍印向前,從地上揀起幾根動物的毛髮,他別有意味的笑了笑,騎上馬,毫不遲疑的順着道路疾馳而去。
在狄奧多利追蹤着馬車走過的痕跡到達第一個十字路口時,狄奧多利已經發現,馬車的車轍印變的深了許多,底墒散落着些動物的毛髮,他思考了一陣,馬上明白,爲了僞裝成馬戲團,他們一定從這裡裝載了一些動物。
狄奧多利一路上滿懷着信心,他知道前邊的路上布了一個關卡,如果那些士兵不像剛纔那個士兵那樣愚蠢的話,那麼,說不定,巫師先生已經落網了。
當那關卡越來越近時,狄奧多利遠遠的張望着,馬車依舊排着隊,等着前邊士兵的檢查。
狄奧多利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要不就是他的猜測錯誤,他們根本沒走這條路,要不就是,巫師一行人已經成功脫逃了。
狄奧多利突然變的焦躁起來,他帶着士兵,呼嘯着衝過那些馬車,來到關卡前。
關卡的長官看到大批士兵涌了過來,然後前方是個英俊的年輕人,他躊躇着走到前邊,先試探着行了個禮節,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口到:“你們是?我是負責這裡的長官…..”
狄奧多利下了馬車,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
“我沒興趣知道你的名字,現在,告訴我,從你這裡有馬戲團放行沒有?”
這種高傲,突然使這個長官想起一個名字,恰恰符合眼前這個人的年紀,大驚之下,他的語氣變的更加的恭敬。
“恩,是有一個馬戲團通過,只有唯一的一個,我記得很清楚。”
狄奧多利一步衝到他面前,着急的問:“士兵上去檢查了嗎?現在他們人呢?”
幾個士兵被長官叫到前邊,其中一個士兵囁喏着說:“我們檢查了那輛馬車,車上有一隻熊生病了,馬戲團的負責人急於去前邊的鎮子上找個獸醫治療這隻熊,因此,我們就放行了,那輛車子上沒有狼,如果有狼的話,我們一定會扣押下這輛馬車,我們也得到了命令……”
“見鬼!”狄奧多利聽到熊,已經有了更不好的預感,他一把拽起那個士兵,大聲的問:“那個負責人長什麼樣子,是不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有着一頭棕紅色的頭髮,他的臉上還帶着些稚嫩的雀斑,是不是這樣子?”
這個士兵恐懼的點了點頭。
“見鬼!”狄奧多利怒火爆發了出來,他猛的拔出了腰間的劍,抵在那個士兵脖子上,衆人一聲驚呼。
狄奧多利似乎覺得這會有失身份,他又怒罵了一聲,將劍狠狠的插入劍鞘裡,同時,向手下的士兵一示意,那些士兵紛紛拔出了兵器,在驚呼聲和慘叫聲中,瞬間將關卡的士兵屠戮乾淨。
“該死的,他們放走了那個該死的巫師,以及。”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想起了羅珊妮,他的怒意變的更重。
他叫來一個士兵,咬牙切齒的對這個士兵發佈了命令。
“傳我的命令,在所有府郡、城市、鎮子、村莊,只要有人的地方,我要所有道路設上關卡,如果發現帶着只熊的馬戲團,給我抓起來,然後,告訴我。”
馬車安全的在小路上行駛了五天,在天亮之後,經過兩條大路之後,以後的路線全是小路,相對來說,能躲避開大路上的關卡,就會變的安全點。
雪拉扎德替換下睏倦的愛德華,駕駛着馬車繼續前行。愛德華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推開了駕駛座位通向馬車內部的門。
一股所不出的怪味撲面而來,愛德華咳嗽了幾聲,羅珊妮斜靠在窗戶邊上,掀起窗簾,臉貼在窗戶上睡着。
愛德華看了看那些籠子,以及幾袋醃肉,他明白了這味道的來源。他斜斜的坐在對面的窗戶下,和約修靠在一起,儘量使鼻子能聞到一些夜風拂過窗戶的清新空氣。
他躺下之後,有一刻睡不着,目光對着羅珊妮,愛德華突然忍不住想笑,他不知道,公主殿下是怎樣忍受住這味道的。
在這命運中,即使是一個公主,也不能不被迫轉變。
馬車一路顛簸,愛德華模糊的聽到,雪拉扎德似乎在和另外一個人交談着。
馬車突然停了。
由於慣性,愛德華一下子倒在了馬車的地板上,他眯起眼看了看窗外,突然清醒了過來。
雪拉扎德掀起布簾,面上的表情告訴愛德華,前面出現了情況。
前方有個關卡,雪拉扎德從一個對面過來的商隊打聽到,那個關卡已經扣下許多路過的馬戲團。
愛德華略微沉思了一會,馬上決定放棄馬車,步行繞過這個關卡。
關卡會扣下馬戲團,這說明,這僞裝已經被識破,完全失去了作用。
行李稍微收拾了一下,四個人跳下馬車,穿越及膝的雜草,往遠處行去。
羅珊妮和約修也揹着些行李,一句話沒問,跟在愛德華和雪拉扎德之後,此時此刻,彷徨的他們只能相信巫師的逃亡計劃。
當士兵發現這輛可疑的馬車後,迅速報告給了離的並不遠的狄奧多利。
狄奧多利到來後,仔細觀察了這輛馬車,毫無疑問,這絕對是屬於逃亡的四個人,來不及帶走的許多行李都證明着。
狄奧多利卻陷入到沉思裡。
這個狡猾的像只兔子的巫師,他逃亡的下一步會是那裡?
六天的時間,愛德華與另外三個人就在林間野地裡傳行,這當然比不上乘坐馬車的舒適,極度的疲累經常使羅珊妮和約修亞一整天說不出話來。
天近黃昏,愛德華與雪拉扎德草草紮了兩個帳篷,約修從附近找回來一些木柴。這幾天負責作飯的一直是愛德華,這是約修品嚐過之後強烈要求的。
當愛德華從雪拉扎德那裡接過唯一一個裝着食物的袋子時,他將裡面的東西倒在一塊鋪開的毛皮上,發現,剩下的食物僅僅夠吃兩三頓,也就是說,從明天,他們就有食物危機了。
愛德華如平常一樣做了晚飯,等到另外兩個人吃完之後,他們兩個也實在累壞了,倒在帳篷裡,一會就安靜了下來。
雪拉扎德將地上凌亂的木柴擺放整齊之後,坐在愛德華身旁,說:“你不準備讓他們參與飯後的討論嗎?”
“不,我絕對不會和那個公主談論我的計劃。”
愛德華往帳篷那裡看了一眼,同時將這些僅剩的食物重新裝在袋子裡,然後說:“沒有必要讓他們知道這些,畢竟……。”說到這裡,愛德華往帳篷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目光轉行雪拉扎德說:“扎德,我們得找些食物,你會抓魚吧?我去森林裡轉轉,看有什麼發現沒有,那把弓呢?”
雪拉扎德遞過獵弓和一壺箭,愛德華接過來,帶着老狼,往不遠處的森林行去。
臨去時,他交代雪拉扎德注意帳篷裡休息的兩個人。
他們的露營地在河邊的一片空地上,不遠處是連綿的森林。
等愛德華回來之後,他發現雪拉扎德在抓魚方面很有一套,木棍穿着幾十條大小不一的魚,插在篝火不遠處。
愛德華在森林裡也有發現,他甚至一支箭都沒有用,就帶回來了一隻獐子,三隻野兔。當他帶着老狼走近這些動物時,這些動物馬上伏在地上哆嗦着,等待着被抓。
另外,他在森林裡發現了一些野生的蘑菇,估計是幾天前下雨之後新長出來的,他還順便採了些草藥。
在河邊,雪拉扎德將這些獵物洗剝乾淨,愛德華將那些魚和肉塗滿鹽巴,用來製作能存放個幾天的簡易醃肉。
做完這些,愛德華洗了洗手,和雪拉扎德一起坐在篝火旁。拿出地圖,籍着火光,先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然後,他指着一個地方,對雪拉扎德說:“恐怕,我們不得不稍微改變一下計劃了,我們得在這裡登上船,然後,到達我們的目的地。”
雪拉扎德看着地圖,點了點頭。
睏倦涌來,兩個人又繼續討論了一小會兒,就相繼躺在帳篷裡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