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虛無黑影

白天使拉開了一把閃耀金色光芒的弓箭,箭頭直指同她一樣懸空而立的黑天使。此時,天空傳來一道無比刺眼的光芒,黑天使毫不畏懼地輕睨了她一眼,手中長劍朝白天使揮去。

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萬年,他們的天使隕落了。

天地顫抖,世界塌陷,萬物都在逃亡。好不容易生存下來的人們終於停止打鬥,在他們背後破碎的時空正在瘋狂吸納這個世界的生物。

他們開始四處逃亡。

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活着,纔有希望!

千年後,世界變遷。

文明的傳承,滋養了千萬人,善良的種子灑滿人間,光明正籠罩着新世界,人們也迎來了最初盼望的盛世。

在廣闊天地的最東邊,一座莊重肅穆的古建築沉默地佇立着。微風輕輕吹動着樹梢,她沐浴着陽光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微眯着眼,耳邊是同學打鬧的嬉笑聲,她輕輕皺了皺眉頭,仍舊閉着眼睛。

一陣細嗦聲響過,擡起眼睛一看,一件棕色外套搭在肩膀上,柔軟的皮質就像它的主人一樣,溫和又細膩。

“習語,這樣睡覺會着涼的”,男人上半身只穿着一件淺色單衣,迎風而立。青年身高挺立,面容俊秀,短髮清新又柔軟,這個年紀的男人好似有用之不竭的熱血,足夠支撐單薄的身軀。

夜習語對着來人笑了一下,陽光打在後背上,彷彿爲她鍍了一層金光,脣邊的笑容也變得似有若無,“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邢主任沒爲難你吧?”

不說也是,他們幾大家族的人,連着幾代子女都是在這間學院學習,無一不是遵守紀律的好學生,從不做違法亂紀的事,這次不過是一點誤會,想來主任只是例行詢問,也不會太過爲難他們,畢竟如何處理大家族的子女問題,他們比誰都有經驗。

果然,凌夏點了點頭,“事發突然,又正好遇到我在場,所以便問了幾句,不礙事。”

“這會外面風大,小心吹涼了去。”說着便上前一步,在少女的注視下輕輕拉上了半扇窗戶,風瞬間被隔離了。

夜習語處在陰影中的眼睛亮閃閃的,讓人見了便覺得歡喜,“說來也巧,我當時正好路過那裡,你猜我見到誰了?”

凌夏挑眉,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那是一起意外事件,起初是校園的一名學生莫名倒在中心花園的小路上,正好被經過那裡的世家子弟凌夏遇到,送往了醫務室,原本大家以爲是節食導致的昏厥,不曾想,少女醒來後臉色驚慌,嘴裡斷斷續續地說着自己遇到了不知名的怪物,自己被襲擊了。

可是並沒有從她身上檢查出傷痕,而學院也一直很平和,從來沒有什麼怪物出現,大家對此半信半疑,甚至有人覺得她是學業太重出現幻覺了,畢竟現在是文明社會,科學的力量纔是最強大的。

當時情況緊急,凌夏並沒有仔細看身旁還有沒有別人,有或沒有都沒什麼關係,雖然他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不過既然遇到了,也沒有不管的理由。

夜習語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過頭,即使是側臉也能看到她在笑,“瑤瑤,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呢?”

凌夏眼裡顯出一絲驚訝,如果說遇到別人也許還不至於如此,但陸瑤是誰?

如果將最有權勢的四大家族進行排名的話,那陸家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但在年輕一輩中,還不怎麼參與家族之間的利益交鋒。

凌夏先是覺得驚訝,而後又搖搖頭。

陸瑤這個人,說起來,他們幾人從小開始就因各種原因時常來往了,這個和鄰家小妹妹一樣的少女,總是惹人憐惜的。

陸瑤轉過身子望向他們,月牙般的眸子如同天山上的泉水一樣清澈,即使受到同學的質問,她也沒有任何不滿,聲音輕柔又帶着堅定地回道:“朱教授讓我去領下午需要研究的資料,我正好路過那裡”。

她的一言一行沒有半分差錯,規矩地如同看起來如同畫裡的仙子,整個人從外觀到內在都像被一把標尺寸寸衡量過一樣。

“聽說那位同學已經轉去市中心醫院接受更細緻地檢查了,這件事應該和怪物沒什麼關係吧?”

沒錯,就是這張純潔又天真的臉,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她。

“還不清楚”,夜習語輕輕搖了搖頭,言語間又很可惜地說道:“我當時看到你在,還以爲你會知道什麼呢”。

凌夏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瑤瑤當然不知道了,她一向乖巧,對這種沒有科學根據的事,還是等結論出來再說”。

陸瑤照常友好的笑了笑,不承認也沒否認。

哦?難道不是那日陽光刺眼,對於溫室的公主來說,未免太傷身體了嗎?夜習語眼裡劃過一絲嘲諷,終究沒說什麼。

沒過多久,大家開始上課了,在座的學生都是真誠求學的,一個個端坐着,認真聽講。

鼎力學院安排的大多是實踐與真理並存的課程,致力於幫助學生更清楚地認識社會,掌握生存的技能,更好地在這個權制社會生存下去。

窗外的雜音和樓下課堂的聲音,隱隱傳了上來,夜習語很是無聊地撐着下巴,眼神若有若無地看向前方。

這節課正好講屹立百年不倒的四大家族,雖然說屹立百年有些誇張,但也並不是誇大其詞,因爲誰也說不清這幾個家族的來歷,只記得它一直在那,產業遍佈全國各地,甚至有人傳言他們是不老不死一族,不過傳言很快被打破了,因爲這幾個家族目前是新一輩人在接管着,至於先祖什麼的,估計已經火化了。

就在她昏昏欲睡時,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音從樓下草叢裡傳來,夜習語雙目瞬間清明。

教室不算高,從這裡看下去剛好看到從草叢裡閃過的影子,又細又長。她可以斷定那是不屬於任何生物的影子,還沒等她細看,那條黑影就消失不見了。

下課鈴一響,夜習語便從座位上站起來,不慌不忙地朝外面走去,路過的同學向她打招呼,也一一點頭回應。

雖然心裡很着急,但她表面卻絲毫沒顯露出來,只是在腦海裡慢慢猜想着。

那是什麼東西?

她自然知道,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跑出來了,畢竟常年不見光,就這麼貿然跑出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夜習語順着牆角漫步走了過來,撥開草叢一看,濃密的叢林裡只剩下幾條蠕動的蟲子,灰土裡有奇怪的印記,一時分辨不出是什麼形狀,在這裡徘徊了一會,直到有其他同學過來,她才作罷。

想必這怪物還會再次出來,她就耐心等着。

陸瑤正在對着後面空着的座位沉思,所以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兩個女同學正結伴向她走過來。

她們眼神閃躲,表情支支吾吾的,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敢上前。

想起剛剛在器材室看到的黑影,雖然她們心裡很害怕,卻又實在好奇的很,想來想去還是再找個靠譜的同學一起去,陸瑤看起來比她們還柔弱,但只要她去了,還有個人一定也會去!

在她們即將走過來時,陸瑤就收起心思,有點疑惑,這兩人正在互相推搡着就是不敢過來,仔細看臉色還發白,難道她很可怕嗎?

陸瑤視線掃過來時,兩人一頓,其中一個女生受不了同伴苦苦哀求了,心一橫,站了出來,滿臉忐忑道:“陸同學,可以請你和我們一起去個地方嗎?”

“好了,可以說了嗎?”陸瑤望向身後兩個女生。走廊裡,兩個女生對了個眼神,簡單地說了下自己遇到的事情,那個突然而來的陌生影子,看不清的臉,都讓她們十分害怕,又十分好奇。

陸瑤並不覺得黑影是什麼危險生物。

因爲這會外面陽光鼎盛,校園裡滿是學生來來往往的聲音,廣播里正放着舒緩心情的輕音樂,她覺得那抹黑影也許是窗簾或者其他器材投下的陰影也說不定,不過看着她們驚慌的神情,還是決定一起去看看。

陸瑤看向剛剛同她搭話的同學,一邊走一邊點頭道:“所以你們纔來找我?”有點奇怪遇到這種事她們爲什麼不去找男同學呢?但想到自己平時熱衷幫助同學的樣子,這點疑問很快就忽略了,更何況這還是同班同學,平日裡大家關係挺融洽的,她也想和大家保持友好的關係。

女生點了點頭,很快說道:“因爲比較害怕,或許因爲我們都是女孩子所以在一起能增加一些安全感吧……”

想了想女生又問到:“凌同學不在就我們去這樣好嗎?如果真的有危險的話……”說着又悄悄打量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少女,她有一頭美麗的長髮,髮梢微微卷起,偶爾路過她們身邊時,能從她身上聞到淡淡的清香味,即使穿着校園的制服,站在人羣中也是和大家不一樣的,女生將這種不同歸結爲大家族小姐的氣質。

也正因如此,她才擔心如果有危險,後果不是她們能承擔的起的,要是凌夏同學也在就好了。

走在後面的兩人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擔憂的神色。

“你們不用擔心,如果真的有危險,凌夏會出現的。”

陸瑤簡單安慰了一下兩人,表示理解她們的想法。

“吱呀”

她們推開了器材室的門,一陣風迎面吹來,窗簾隨風飄起。

器材室不大,裡面堆放着各種學生用品,都是鼎力學院爲鍛鍊學生身體素質而準備的運動器材。

這間器材室和其他教室不一樣的是,只有一面窗戶,其他牆面都被器材擋住了,所以白日裡,也很少有學生會獨自進來。

陸瑤她們站在門口,等風緩過來了,才走了進去,光線並不是太好,有些角落甚至從早到晚都曬不到陽光。

看到這裡陸瑤向身後問道:“今天好像都是文化課,你們怎麼來這裡了?”

另一個看起來很膽小的女生說道:“是老師讓我們進來打掃一下,好方便其他班級的學生使用,我們剛進來沒多久,那條黑影突然出現”,女生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說來奇怪,我們尖叫一聲後它也沒走,就站在架子後面,不過我們嚇壞了,沒敢仔細看,就趕緊跑了出去”。

“你是不是覺得這件事很荒謬?甚至覺得可能是我們編出來的?其實我們真的看到了”,女生快速說道,又緊張地抓了抓頭髮,眼神卻很真誠地看向站在架子前面的人。

陸瑤並沒有立刻回答,實際上她剛剛踏進來的那一刻莫名感受到一道視線緊緊盯着她,這種感覺很真實,就像這個空間,她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個人存在一樣,甚至連潛意識也在告訴她,這不是錯覺,真的有人在看着她。

心裡也有些緊張,不過這種時候應該先離開這裡。所以她只是看了一圈,便轉過身說道:“但是你們也看到了,這裡什麼也沒有”,不想再讓她們多想,又說道:“我相信你們沒有說謊,不過既然那些不存在,也是好事呀,這樣大家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好啦,我們出去吧,快上課了哦。”

說着,陸瑤就準備帶着兩個女生出去,她是最後一個走的,就在這時“哐”的一聲,門關住了,剛剛走出去的兩個女生嚇壞了,拍打着門大聲喊到:“陸同學你怎麼樣?還好嗎?”

這邊剛剛從外面搜查回來的夜習語,她猛然停下腳步,那雙黑的發亮的眼睛直直看向東邊教學樓第三扇窗戶。

凌夏正在解答同學的疑問,默默計算着,距離陸瑤和同學離開教室已經過去十幾分鍾,心裡隱隱不安,當下便朝門外跑去。

感覺到身後有東西在靠近,陸瑤按住瘋狂亂跳的心臟,慢慢轉過身。

視線落在一團濃濃的黑霧上,窗戶已經被它完全擋住,整個室內不見一絲陽光,光線很暗,黑影慢慢越變越小,直到縮成人的大小時,陸瑤也終於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怪物。

它除了有人的身體外,皮膚都皺巴巴的,五官扭曲,那張尚且算臉的臉上張滿了尖刺,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它的嘴巴里什麼都沒有……

眼睜睜看着它一步步走向自己,而她的腳卻怎麼也動不了,怪物的刺刀已經高高舉了起來,就在這時,“哐當”,門從外面打開了,一隻手扶住門框。

凌夏喘着氣,迅速檢查了一下面前的少女,確認她安好如初後,再看面前不成人樣的生物,皺了皺眉頭,渾身爛成這樣還能呼吸果然不是人類,他朝門邊的少女伸出手說:“瑤瑤,快到這邊來”。

怪物不知在思考什麼,實際上那張臉什麼表情也看不到,趁這會怪物還沒反應過來,陸瑤安全跑到他身後。

“凌夏,這是什麼東西?爲什麼學校會出現這種奇怪的生物?”

他們還站在門口,面對怪物的攻擊他們只能閃躲,卻不敢真的跑出去,畢竟外面還有幾千個學生。

凌夏搖搖頭,在今天之前他從沒見過眼前這種怪物,如果不是有規定必須留在這所學校學習,恐怕他也不用來學校。而現在出現的怪物很有可能會傷害他們,不光是他們,在他身後還有兩個瑟瑟發抖的女生,也虧她們還沒嚇暈過去。

“啊”,驚呼聲響起的同時,一個女生摔倒了,怪物動了。趁着空隙抓住了她的腳踝,用力往回拽。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跑了過來,在凌夏還沒看清是誰時,眼前的門“唰”關閉了,連同他們的視線一同遮蔽了。

器材室裡面的器材已經被破壞的滿地都是。

夜習語一邊小心地避開危險物品,一邊向被怪物抓住的女生走去,從她這個方向只能看到女生柔軟的身體靜靜躺在地上,而怪物就在離她不遠處,他們互相打量着,忽明忽暗的光線,讓她看到了怪物的模樣,不僅不害怕反而還前進了幾步,相較於她的無畏,眼前的怪物似乎正在猶豫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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