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瑞雪的情況也好了很多,現在基本可以正常行動了。
這天,太陽正好,許昊明將方瑞雪帶到花園曬太陽。
一時沒注意腳下的臺階,方瑞雪差點摔倒。
“小心!”
還不等齊琪上前,原本拿着水果的許昊明快速過來接住了她。
少年的懷抱溫暖有力,她悄悄紅了臉。自從醒了後,她受到的關懷更多了,以前兩人雖說在交往,但方瑞雪一直很矜持,而許昊明也很尊重她,兩人相處一直保持距離,再加上很長時間才見一面,每次見面都是彼此沉默。
所以許昊明對她以身相救既感動又驚訝,不再懷疑她心裡有沒有他了。
就連方瑞雪自己也不知道那天爲什麼有勇氣擋在少年的面前,這是身體的本能嗎?
沒錯,如果多考慮一會,也許就不會這麼做了,如果多考慮一會,說不定已經來不及了……
雖然很疼,但她不後悔那麼做。
齊琪端着果盤站在長椅邊,面無表情地看着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如果眼神能殺死人,那個女生早已被她殺了一千遍,即使,那是她的好朋友。
許是感受到旁人看過來的目光了,方瑞雪緩緩站穩身體,萬年不變的表情多了一些溫度,“我沒事,謝謝你……”
許昊明不自然地搖了搖頭,“我扶你過去吧,傷口還沒癒合,你又會痛苦了。”
齊琪很不甘心,她不想看到他的眼裡只有一個人的身影,再沒有別人的樣子。
“是啊,瑞雪你就好好養着吧,真是可氣,你都受這麼大的傷害了,而兇手卻逍遙法外,躲在醫院養病,還有沒有天理了?”
方瑞雪臉上並沒有多少憤怒,如同往常一樣默然。
現在也一樣,“或許是上次你們做的太過分了,把她惹怒了吧,早提醒你們不要那樣做了。”
齊琪不贊同了,“她自己心思齷齪,被我們拆穿後惱羞成怒了,怎麼是我們的錯?”
見自己勸說無用,方瑞雪索性不再開口了。
許昊明說道:“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會親自向她道歉,這件事就過去了,我不想瑞雪再受傷害。”
齊琪心有不甘,還想讓方瑞雪報復回去。“就算我們不追究,方伯伯也不會放過她的。不如瑞雪,我們在方伯伯出手前擺平這件事,你們的事就不會被發現了。”
方瑞雪沉默了。和許昊明交往的事,父親並不知道。許昊明也清楚,但他下定決心了,溫柔地說:“沒關係,如果方伯伯知道了,我就讓父母上你們家拜訪,將我們的婚事訂下來。”
齊琪臉色一變,讓他們訂婚?!她可不是爲了這種目的才說的!
齊琪尷尬地笑了笑,“昊……你也別緊張,我和溪悅會爲你們打掩護的。”
她將愛意小心地藏在心裡,可對方都沒有看她一眼,齊琪嘴角僵硬地看向方瑞雪。
許昊明注意到方瑞雪暗下去的眼神,心中酸澀,“瑞雪,你不願意嗎?”
“不是……”方瑞雪低着頭,沒法解釋,許昊明不是父親欣賞的類型,但她不能打擊他,只好說:“向錦的事我來解決。”
“我相信你。”許昊明不再開口,拿起一塊水果喂到女生嘴邊,神色很溫和。
方瑞雪沒敢看對方的眼睛,默默吃掉遞到嘴邊的水果。
氣氛一派祥和。
偏偏有人見不得如此。
齊琪說道:“這種水果涼性太大,不適合女孩子吃。”
方瑞雪看了她一眼,“這幾天怎麼不見溪悅過來?她還在生氣?”
“沒有,我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她只是一時不理解罷了,現在已經好多了,只是這兩天家裡有事走不開,聽到你出事那會,她還哭了呢”,末了不忘說一句,“我也是,好幾個晚上都睡不好覺,反覆夢到你出事的那一幕,可真是嚇壞了”。
“不用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說完便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她們。她此刻並沒有在想自己受傷的事,反而是許昊明突然提起的事讓她不知怎麼辦了。
唉,訂婚嗎?方瑞雪不由得嘆息起來。
清晨。
莊園裡,傭人們各司其職,盡心盡責地完成工作。一樓阿姨在準備早餐,外面的園丁在清掃庭院,昨夜花瓣被風吹倒在地,看起來有種凋零的美。
一樓傭人聚集,偶爾傳來一兩聲交流聲,餐廳忙着佈置各種菜色,備上飯前餐具。
洗漱完畢,夜庭瀾走出臥室,開始了每天的鍛鍊時刻,他穿着一身灰色運動服,邁着修長的雙腿,沒幾步便上到三樓。一邊走一邊挽起袖口,進門時便將手機調至靜音,接着放到一邊的櫃子上,一系列動作流暢自然。
三樓專門設有私人健身室,這個地方的使用率幾乎同書房一樣,男主人注重隱私,不喜愛旁人打擾自己的生活,而二樓以上的清潔工作通常也會在兩位主人都不在時進行。
所以,當夜庭瀾在跑步機旁看到人影時,不自覺皺了眉頭。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當成別人了,夜習語元氣滿滿地對着進來的人說:“哥哥,早安!”
女孩子明亮的笑臉,掃去了內心的陰霾,也不怪夜庭瀾一下沒認出來,實在是她今天的裝扮和以往的模樣一點也不一樣。
她特意紮了個馬尾,露出漂亮的鎖骨,一雙眼睛彷彿盛滿了陽光,看起來溫暖又明亮,並且一改往日的紗裙和高跟鞋,乾淨利落的運動裝下露出白嫩纖細的大腿,一隻手就能握住的腳踝下蹬着一雙白色運動鞋,一點也不像剛睡醒的樣子,相反還精力十足。
被陽光照住大腿內部的皮膚,白的驚人,一看就不是平日裡暴露在外的部位,就連夜庭瀾的視線也不自覺落在那裡。
“早安。”
夜庭瀾喉結滾動,剛起牀的嗓音略微低沉,茶色的眼眸幾經轉變,在“寬厚仁愛”和“狂風暴雨”間掙扎。
不知道自家哥哥在經歷什麼的夜習語,在遲疑片刻後,擡腳走了過去,看着靜靜等待她靠近的哥哥,他的眼裡蘊含了無限寵溺,那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夜家家主,而是,只有在喜愛的人面前,纔會露出這樣神情的男人。
她的腳步越走越快,一個飛撲,奔倒在他的懷裡。
哥哥抱她了?!夜習語又驚訝,又喜悅。
並不能稱爲擁抱,男人只是扶住了她的腰,防止她站不穩導致受傷。
“怎麼來這兒了?”夜庭瀾在她耳旁說話,聲音有種從胸腔震顫而出的磁性,夜習語的耳尖跟着抖了抖,他笑了。一切情緒都隱藏在眼眸深處,他又是那個手握龐大權利的掌家人。
夜習語小聲說道:“我不能來嗎?”
衝動消散後,夜家大小姐重回臉面,若無其事地退後一步,兩人的不捨和眷戀在內心一閃而過。
夜習語悄悄伸頭估摸了一下對方的神色,確認沒有被自己的打擾生氣後,乖巧地回答着:“我們學校要舉辦運動會,我想報個長跑項目。”自己身體素質並不太好,正好藉着這次的機會好好鍛鍊鍛鍊。
她哪裡知道夜庭瀾不是在怪她,而是以爲是哪個女傭擅自進來,這裡一直是他個人使用,所以他下意識排除夜習語會出現在這裡的情況。
果然,聽她這麼一說,夜庭瀾贊同地點點頭,“你是需要好好鍛鍊”,走到跑步機旁按了按,說道:“先從跑步開始吧,不過也別太逞強了,累了就下來休息。”
說完便走向一旁,不再理會她。
夜習語默默吐槽。她哪敢輕易放棄,哥哥對人對事一向要求很高,當然,對他自己的要求更高。她也會好好努力的。
這個速度很適合不常鍛鍊的她,沒跑一會後,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一會想那道符究竟是什麼來歷,是不是得查下資料?
又想到爲黃惡治療的事,以現在的能量,勉強能治療一個人的傷,如果人數多起來,恐怕會造成不少的麻煩。
後聯想到自己,如果不能儘快提升能量,只會影響後面的事……
夜習語低垂的睫毛時不時顫動兩下,眉頭擰在一起,陷入沉思的她並沒有發現自己的速度漸漸快了起來,沒兩下就累了。
下了跑步機,站一旁看夜庭瀾鍛鍊,然後她發現,越看心越煩。他們夜家,有錢,有權,背景過硬,實力夠強,已經是王牌了,哥哥還如此優秀,不知以後會是什麼樣的女孩子陪伴着他……
熾熱的眼神如芒在背,夜庭瀾被她盯得心神不穩,忍了又忍,還是看了過去,只見她一會雙眼發光,一會又黯然傷神的模樣,夜庭瀾又好氣又好笑,“習語,不好好鍛鍊,在想什麼?”
夜習語頓時回過神來,眼神閃爍,很快又佯裝調皮地說:“大概是太久沒鍛鍊了,跑了兩下就累了。”
她迷妹似的對夜庭瀾讚歎不已,“哥哥體力真好,我剛剛感到呼吸還有些急促呢,歇了會纔好點。”
夜習語低着頭,從夜庭瀾的角度只能看到兩排整整齊齊的睫毛,隱約感覺到她今天有點不對勁,不論是穿着,還是狀態,她似乎在擔憂什麼。
但也沒多問什麼,女孩子總有自己的心事。“我習慣了,你多鍛鍊鍛鍊就好了。走吧,下樓用早餐。”
平時夜天瀾走的早,常常早餐都顧不得吃就匆匆出門,白天忙的不見人影,只有晚上的時候他們纔會坐在一起用餐。
秉着食不言的好習慣,餐桌上只有零星的碗筷聲。
夜庭瀾已經換上正裝,正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後一口粥,然後向對面看去。
夜習語默默捧着碗,長髮柔順地垂在腦後,低垂的眉眼多了幾分溫順和安靜,但她手裡攪拌着粥,也不吃,很難看透她的心思。
對她毫無禮儀的行爲,夜庭瀾並沒有指責過,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也以爲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到位,這一點夜習語也知道。
他總是體貼又細心的。
“等過段時間,我手頭的事處理完了,就帶你出去散散心,你這幾天查查想去哪玩,告訴我就行。好好上課,別想太多。”
助理自然地打開大門,跟在夜庭瀾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彙報今天的行程,隔了很久才傳來一聲迴應。
他剛走,夜習語沒有了吃早餐的心思,靠在餐椅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眼尾有點泛紅,明明自己承擔了那麼多還在安慰她,明明不懂她爲什麼煩惱,卻一直儘自己所有來呵護她。
她衝出了家門。
“哥哥。”車子的引擎聲和她的呼喚聲同時響起,後者輕不可聞。
夜習語手扶着門框,靜靜地望着後車燈。她想將隱藏的事全盤托出,不管有什麼後果,都不想再隱瞞下去,有哥哥在,陸家根本動不了她,白族也好,地下深淵也好,那份違反規則的約定也好,統統不關她的事。
這一次她是夜家大小姐,是夜庭瀾的家人,他們會一直生活在一起,永不分別。
她看着車子行駛過花園,穿過楓樹林,越走越遠,直到徹底消失在眼前,直到舌尖泛起一絲鐵鏽味,心裡沸騰的那股衝動,才逐漸迴歸平靜。
臉上浮現一絲苦笑,她是個笨蛋嗎?竟然想說些傻話。和那個人,不論怎麼靠近始終覺得離的好遠,他們之間就像隔着一條銀河,她站在這頭,遙望那頭。
“小姐,時間差不多了。”
耳邊傳來司機師傅的聲音,夜習語收回目光,她轉過身背對着陽光,再度回到自己的世界裡。
“走吧,去學校。”
運動會在即,校園到處拉着橫幅,無一例外寫着“運動會加油”,“鼎力學院蒸蒸日上”等字樣。
一路走來,還有不少學生在路上奔跑,做熱身運動,長亭裡少了平日抱着書本的學生,多了幾組拉拉隊,不難看出今年的運動會十分受人期待。
各個教室的輔導員氣喘吁吁地跑來將還在外面逗留的學生趕回教室,還有學生不願意,想繼續鍛鍊,但拗不過一句:“不回去上課,小心畢不了業。比賽的事你們利用休息時間做,現在,是上課時間,都給我回教室!”
女生擠在人羣裡,不滿地說道:“真是的,我們天天都在學習誒,好不容易舉辦一次運動會,又這樣那樣規矩多的要死。”
旁邊一個女生回道:“是啊,還以爲大學會很輕鬆呢,沒想到課程還是很緊嘛。”
另一個同學很贊同她們的話,“那也就算了,關鍵逃課都不行,學校邊邊角角都派人看着,這跟坐監獄有什麼不一樣?”
“也別這麼說啊,你們興趣這麼大,還不是因爲今年新增的比賽名單嗎?要是和往常一樣,你們這會早都回教室了。”說話的男生瘦瘦高高的,看不起他們這副模樣,去年和今年變化這麼大,心裡沒有數嗎?
幾個學生白了他一眼,不再做無意義的爭辯。
三樓教室裡的學生並沒有被外面的騷動影響,依舊坐姿端正,每節課都很珍惜,畢竟他們都想改變自己的人生,實現人生理想。
陸瑤認真地看着手裡的資料,時不時在上面補充自己的觀點,偶爾也會擡起頭盯着講師。
視線和右前方的男生交匯時,兩人相視一笑,陸瑤歉意地看着對方,只見男生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襯衣,白色的襯衣上帶着一道墨水印——她只是想試試墨筆,卻不小心讓墨水濺到無辜的人身上。
夜習語斜斜地靠在桌子上,對這兩人突然升溫的友誼很是好奇,莫不是她這幾天不在,發生了什麼事?
注意到她的視線,凌夏轉過頭溫和地笑了笑,毫不避諱她打量的目光。
夜習語加深了笑意,對上次凌夏突然提醒的事,夜習語裝作若無其事,實際上也在留意凌夏的動作。
只是做的巧妙,不易讓人看出來,畢竟還有許多不帶惡意的目光,盯着她。最近氣溫回升,女生只穿襯衫短裙,最簡單的裝扮,卻也襯得少女清純動人,惹得其他男同學頻頻望向窗戶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