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王和一衆謀士沒有參加攻打洛陽的隊伍中,而是在後方的關帝廟一直關注着前方的消息,而作爲攻城主將的劉宗敏則不時的將攻打洛陽的情況派騎兵報到關帝廟闖王處。過了二更不久,劉宗敏就傳來消息,洛陽北門和東門已破,張鼐帶着騎兵已經進去了,闖王等人不由大爲興奮,他們雖然知道洛陽必下,但是沒有料到會這麼快,還不到幾炷香的時間,洛陽已經被攻破。然後就是一個一個好消息接着傳來,張鼐的騎兵已經控制住福王府,袁宗弟的步兵已經進城,守軍已經潰敗,使得闖王和牛金星等人拍掌相慶。
通過剛纔的消息,闖王等人知道了北門是被城中的饑民打開,牛金星不由又老調重彈,說起定都洛陽的事情:“闖王,從今天攻打洛陽的情況來看,民望全在我們這裡,這個時候稱帝是個不錯的選擇。”
闖王現在已經興奮得全身如同着了火一般,忙拿起旁邊的涼茶喝了一口,聽到牛金星的這句話,他心中也是一突,其實他何嘗不想當皇帝。不過他馬上就想到了商門興那件事情上來,他認爲軍隊的實力還不足以讓他稱王稱帝,因此開口說道:“現在情勢雖然對我們很有利,但是我們這十萬大軍缺乏訓練,我們不能太得意,再說別忘了我們的老對手孫傳廷在開封虎視眈眈那牛金星沒有經歷過南原之敗,對於孫傳廷只是略有耳聞,不知道孫傳廷之能,因此笑着說:“大明的官員,文愛錢。武怕死,這個孫傳廷未見得有多大的能力,我聽說去年的這個時候,孫傳廷集兵十八萬仍不敢與韃子開戰……”
闖王擺了擺手,回憶起南原的事情來,良久才說:“當年南原一戰,我們就是太輕敵了,中了孫傳廷和洪承疇詭計,要不是老八營地人死力的保護我衝出重圍。恐怕我早就是枯骨一堆了,蟄伏商洛山中一年多才漸漸恢復了元氣,雖然現在情勢好轉,我們也不能忘了當年之敗。不能大意。”
牛金星也聽老八隊的人說過南原之敗後的慘景。聞言不由默然,闖王掃視了在座的幾個人,又說:“現今河南各府縣殘破不堪。甚至出現了易子相食的情況,可以說千里無人煙,現在建都稱帝恐怕會大失民望,再說我的德威不足以服人,稱帝太早,不但沒有益處,反而有害。因此這件事情大家莫要在勸,等到情況好轉了,再議不遲。”
牛金星看到闖王堅持不建都稱帝,也不好說什麼了。朝着宋獻策等人看了一眼。說:“那闖王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闖王熄了建都稱帝的想法,已經有了定算。因此說:“啓東,明天進入洛陽後。你先去找到雙喜,清點這次攻破洛陽所獲,然後分出來一部分賑濟災民,剩下的都運回老營去,待我們將十萬大軍都訓練成精兵後,那時候兵鋒所指,河南豈不望風歸降。”
牛金星聞言忙說:“闖王,你放心吧,所有地事情都準備好了,我估計三天就可以完成登記造冊,再用三四天賑濟饑民,七八天足夠了。”
“報。”大殿外一聲大喊,又一個騎兵趕回來報信。
闖王看了吳汝義一眼,說:“快讓他進來。”
吳汝義忙開門放進來那個騎兵,那個騎兵信使一頭大汗,也顧不得上擦,朝着闖王跪了下去,說:“闖王,福王父子已經逃出王府,現在尚不知道下落,總哨爺已經讓張鼐小將爺分頭搜尋。\\\”
闖王聞言不由一驚,站了起來,急問:“怎麼讓福王父子逃掉了?”其他人當然也知道福王父子的重要性,也紛紛站了起來,紛紛看着那騎兵。
那騎兵嚥了一口吐沫,緩解一下如同火燒的嗓子,才又說:“具體情況小人就不知道了,總哨爺就是讓我將這個消息報給闖王,總哨爺說讓闖王放心,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福王父子抓住。”
闖王皺着眉頭看了其他人一眼,戰前他曾經找過張鼐,叮囑了又叮囑,現在竟然還是讓福王父子逃掉了,這個張鼐啊,到底是年齡小了一點。要是李過在就好了,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不過懊喪沒有用,因此闖王又朝着那個騎兵說:“你回去告訴劉總哨,無論如何一定要抓獲福王那個老狗,要是跑了福王,可別怪我闖王絕情殺人了。”
“是,小人一定將闖王的命令帶到。”
闖王這時候恨不得立馬飛到洛陽城中去,親自搜尋福王父子。不過他馬上又變了想法,如果這時候自己趕到洛陽,那麼劉宗敏會如何想?會不會認爲自己信不過他?會不會因此心存芥蒂?一時間闖王想了許多,看來自己還做不到處事不驚。如果以後真地做了皇帝,還如現在這個樣子,衆將將會有什麼樣地想法,想到這裡,闖王強自將着急之色忍了下去,反而換了副淡然的樣子說:“現在洛陽的戰事如何?”
騎兵滿臉興奮之色,大聲說:“洛陽守軍不堪一擊,現在城內已經大部分被我軍控制。”
“好,辛苦了。”
那個騎兵看到闖王如此平易近人,不由有些激動,大聲說:“爲闖王做事,不累。”
闖王聞言不由一笑,點頭說:“好,汝義,賞他十兩銀子。”
那個騎兵從吳汝義那裡接過銀子,忙朝着闖王磕頭謝恩。闖王看了他一眼說:“要是不累,你現在就趕回去,將我地話傳給劉總哨。”
那個騎兵受到闖王的賞,再加上闖王的和氣,讓他渾身一陣輕鬆,彷彿有使不完的勁,清脆的說:“不累。請闖王示下,小人好告訴總哨爺。”
“第一,告訴總哨將所有地城門都控制住,除了咱們的人以外,只許進,不許出。另外不論如何將福王父子給我搜出來。第二,既然洛陽城已經落入我軍之手,告訴劉總哨,除了抵抗的頑徒外。不得輕開殺戒。派騎兵控制重要地點和十字街口,嚴禁燒、殺、姦淫、搶劫。第三,城內的官員也不得多殺,都控制起來。等明天處置。就這些你一定要一個字不差的說給劉總哨。”
那個騎兵將闖王地話又複述了一遍。有記錯地地方,闖王又讓他更正過來,複述了兩遍。那個騎兵終於將闖王的命令一個字不差地複述出來,闖王點了點頭說:“對,就是這些,你快去吧。”那個騎兵答應一聲,快步而去。
牛金星看了闖王一眼,然後有些擔心地說:“要是讓福王父子逃掉了,我們如何與將士交代,如何與洛陽地百姓交代?張鼐這件事情辦砸了,如何處理,我也知道闖王待張鼐如同己出。\\\\\但是這件事情如果真的辦砸了。不殺張鼐恐怕難服衆心啊。”
闖王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逃掉了福王,張鼐只好軍令從事了。”不過闖王馬上又帶着希望地說:“現在我們已經控制了洛陽所有地城門。這麼短的時間福王父子逃不出城去,只要我們盡心去搜。一定會搜得出來。”張鼐的哥哥都是追隨闖王戰死地,而張鼐也一直忠心耿耿,要是殺張鼐,闖王真的還捨不得。
牛金星看了一眼宋獻策,笑着說:“獻策,你卦術無雙,何不占卜一卦,看看福王父子到底能不能逃脫得了。”
宋獻策對於占卜之學向來自負,聽到牛金星這麼一說,也不推辭,當然他也想在闖王面前露上一手,雖然現在宋獻策已經高居軍師之職,但是他知道自己才力有限,不如牛金星、李巖等人,牛金星呢,善於內政,就如蕭何之於劉邦,而李巖呢,有勇有謀,就如韓信之於劉邦,本來作爲軍師的自己,應該是張良之於劉邦,但是自來闖營之後,還沒有拿出好的計策,他心中一直非常着急,現在有了機會,他能放過嗎,因此拿了幾個青錢,開始占卜起來。李巖向來不信這些,看到宋獻策煞有介事的算了起來,心中不由一哂,不過他沒有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只是佯裝關心的在一邊觀看,而闖王和牛金星則全神貫注的盯着宋獻策,就好像宋獻策能決定福王父子的命運一般。
良久,宋獻策纔算完收卦,朝着闖王說:“從卦象上來看,福王不久就會就縛。至於福王世子恐怕就有些難了。”
聽到福王能夠就縛,闖王不由將懸着的心放回了肚子裡面,笑着說:“只要不跑了福王那個老狗就行了,福王世子即便逃掉了,也無關痛癢。那你說說爲什麼福王能抓得到,福王世子就抓不到了,這兩父子難道還是分頭逃跑地嗎?”
宋獻策聞言不由沉吟了一下,方他才從卦象上看,知道福王世子有貴人相助,日後必定會大富大貴,福王世子現在貴爲藩王世子,已經大富大貴,怎麼卦象還顯示會更加大富大貴,難道他會做皇帝?可惜自己不知道福王世子地生辰八字,不然卜上一卦就清楚了。雖然心中存疑,但是這個話當然不能和闖王明說,要知道他曾經給闖王獻過“十八子主神器”的讖語,要是說福王世子有九五之相,那不是自己打自己地耳光嗎。因此他只好將話說了一半:“從卦象上看,福王世子這次有貴人相助,逃脫一難。”
闖王聞言不由一愣,臉上現出疑惑的表情來,他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貴人?現在洛陽周圍府縣都在我們控制之下,誰會是他的貴人?”
宋獻策想了一下說:“從卦象上看,應該是披堅執銳之輩。”
“哦?你說是將軍?”牛金星忙走到地圖上看了起來,半響才說:“洛陽守軍已經大敗,這樣的情況下,自保不暇,怎麼會去救福王世子。如果不是洛陽守軍,現在洛陽百里之內,沒有大明軍隊。那麼將軍會是誰呢?”
宋獻策輕咳了一聲,想了想說:“我只是從卦象上來分析,至於這個人究竟會是誰,卦象上並不能反應,不過我有些奇怪,這個救福王世子的人並非我等族類。\//\”
闖王聞言不由更是疑惑,不自禁的說:“非我族類?難道是韃子?不對啊,河南地處中原腹地,韃子的勢力如何能伸到這裡?除了韃子還會有誰?”
李岩心中對宋獻策的說法不屑一顧。認爲宋獻策不過裝神弄鬼,以邀闖王歡心,笑着說:“不日便有結果,我們現在瞎猜也是無益。不如想想明日闖王進城地事情吧。”
牛金星笑着說:“對。對,洛陽百姓可是望穿秋水,闖王進城的時候一定要隆重。不能辜負了河洛百姓之望。”
闖王卻覺得沒有那個必要,眼睛閃爍着說:“我看也不用準備,我還是原來的布衣本色就可以了。”闖王說話間忽然看到吳汝義在殿門處探頭探腦,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看到自己和衆人說的正熱烈,便又縮了回去,忙朝着吳汝義說:“汝義,有什麼事情?”
吳汝義看到自己的小動作被闖王發現,不由非常尷尬,方纔劉芳亮和任繼榮趕了回來。吳汝義看到劉芳亮和任繼榮垂頭喪氣就知道事情不妙。後來聽劉芳亮將丟失虎牢關的事情說了,更加心驚。劉芳亮不敢進去,因此央求他。讓他看看闖王是否空閒,沒有想到自己剛探了一下頭,就被闖王看見了,忙走了進來低聲說:“劉爺回來了,還受了傷。”
闖王臉上不由變色,他還以爲是劉宗敏呢,難道事情起了變化?因此忙說:“洛陽不是已經控制住了嗎?劉總哨怎麼還會受傷呢?”
吳汝義看到闖王誤會,忙說:“不,不是總哨爺,是劉芳亮劉爺。”
闖王等人聽到劉芳亮回來了,更是吃驚,劉芳亮守衛虎牢關,如果沒有出大事,不可能回來,因此大家也不由都站了起來,闖王更是着急的問:“芳亮現在在哪?”吳汝義朝着殿外指了指,闖王忙說:“快讓他進來。”
牛金星看了李巖、宋獻策等人一眼,然後朝着闖王說:“看來虎牢關是丟了。”
“失了虎牢關,洛陽以東再無險可守,山東鎮恐怕會長驅直入,事情難辦了。”李巖見過田羽,心中對田羽也非常佩服,而且自從和田羽有了半年之約後,對田羽也非常關注,派了許多人前去濟南打探田羽的消息,因此對田羽在山東的事情所知甚多,知道山東鎮軍力強大,一旦田羽地山東鎮過了虎牢關,那可就是兩強相遇,必有一傷。李巖現在雖然投奔了闖王,但是心中不希望雙方開戰,傷了哪一方,李巖都有些接受不了。
闖王當然也知道虎牢關的重要性,不然他不會將劉芳亮派到那裡。而且在馬上攻打洛陽的時候,讓任繼榮帶領五千大兵前去支援,沒有想到劉芳亮還是將虎牢關丟掉了。而且丟掉的正不是時候,洛陽剛剛攻陷,一切都在混亂中,沒有個三天五天根本就不能理出來個頭緒。雖然闖王沒有打算建都洛陽,而且也準備放棄洛陽,但是那也得幾天之後,現在虎牢關要是丟了,恐怕後面地戰略就會被打亂,而且山東鎮對於闖王來說,也是一大威脅,田羽還是個千總地時候就已經將闖王玩弄於股掌之上,現在當了總兵,還有那麼多兵馬,闖王能不小心嗎。
這時候劉芳亮、任繼榮在吳汝義的帶領下,進了大殿。\\/\一進大殿,劉芳亮、任繼榮便跪倒在闖王的面前,劉芳亮痛哭流涕地說:“闖王,芳亮無能,沒有完成你交付的任務,將虎牢關丟了,請你治罪。”
聽到虎牢關果真失守,闖王的臉上不由現出一絲怒色,恨不得馬上一刀就將劉芳亮殺了。不過劉芳亮跟隨他日久,一直忠心耿耿,要不是劉芳亮要不是劉芳亮捨命保護,上次南原之敗,高夫人恐怕早就落到了官軍之手了,現在老八營的人越來越少,闖王非常珍惜這些人,現在看到劉芳亮的樣子,心下一軟,忙走過去將劉芳亮和任繼榮都扶了起來。問道:“你們有一萬五千人,虎牢關怎麼說丟就丟了,說說田羽是怎麼攻下虎牢關呢?”
劉芳亮便一五一十的將田羽如何用火炮攻擊,如何引誘李績遇上當,如何使用拼盾的辦法攻破虎牢關說了出來。闖王聽完後,不由大恨:“這個田羽好狡猾,對了,聽說你受傷了?傷得重不重?”
劉芳亮看到這個時候闖王還關心自己地傷勢,不由激動得渾身發顫:“沒事。就是被官軍火器流彈打中了。”
“一會去找老神仙,讓他看看,千萬可別化膿。”闖王娓娓道來,更讓劉芳亮感動。
牛金星聽完劉芳亮的敘述後。對於田羽雖然有了一定的瞭解。但還是很模糊。不過劉芳亮他是知道地,在闖營那可是一流地戰將,闖王用劉芳亮以一萬五千人守衛險關。尚且被田羽攻破,山東鎮如何做到的?而且牛金星一直負責闖營地軍事書信、消息往來,因此也知道前些日子田羽根本就沒有派出步兵攻城,只是用火炮攻擊,前天劉芳亮傳回來的消息,說田羽會在今日強攻虎牢關,那麼也就是說田羽一天就攻破了虎牢關。那麼田羽地山東鎮戰力會是多麼強大,不,不只強大,只可用恐怖來形容。因此他忙朝着劉芳亮問道:“田羽地軍隊到底有多少人馬?”
劉芳亮一直謹守城池。沒有和田羽對陣。因此對於田羽大軍的數目有些模糊,他只好根據山東鎮的大營多寡來估計數目:“詳細的數目不知。但是恐怕得三萬開外。”
這個數目和劉芳亮以前傳回來地消息並沒有多大出路,按照大明總兵豢養家丁地習慣。三萬大軍的話,家丁最多也就是一萬人左右,因此牛金星不由抽了一口冷氣說:“山東鎮如此強大,闖王我們不得不防啊。”
宋獻策也附和着說:“是啊,虎牢關到洛陽的路程不過一天左右,騎兵地話更快,我看最遲明天晚間田羽的大軍就會趕來。而且咱們攻破了洛陽,他們聽說以後,一定會倍道而進,也許下午就會到了。”
闖王聽到這裡也不由點了點頭,朝着劉芳亮說:“你和田羽交過手,對於他知道的最詳細,你說說山東鎮的具體情況。”
劉芳亮止住了悲聲,緩緩的說:“山東鎮火器多,騎兵多,兵士的甲冑也與往常的明軍不一樣。”
闖王下意識的重複了一下:“火器多?騎兵多?”
劉芳亮點了點頭,像是在回憶的說:“山東鎮光是大炮就有八九十門。而且還有一個營全部使用火器,而且火器攻擊速度也非常快,如同疾風暴雨。\\\\”
闖王以前也遇到過裝備大量火器的明軍,但是在闖王地印象中火器地威力並不是很大,射程還不如弓箭,火銃手反不如關寧鐵騎給予自己的印象更深,因此他將注意力都放到了騎兵上面來:“你估計山東鎮有多少騎兵?”
“至少有一萬。”說完了,劉芳亮又覺得自己估計地數目少了,便又說:“不對,應該多於一萬,他們一共有三營騎兵,一營火銃手,一營步兵。”
闖王這時候有些後悔,當初田羽出開封的時候,他就得到了消息,不過他沒有怎麼放在心上,以爲有了虎牢關之險,田羽不可能攻破。現在可好,丟了虎牢關不說,田羽那方面地信息也比較少,這下子對於自己排兵佈陣就有了難度,闖王當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最緊急的便是弄清楚田羽的實力。
牛金星聽到劉芳亮說山東鎮有一萬多騎兵,臉上不由現出一絲難色,朝着闖王說:“看來咱們難免與田羽來上一場惡戰了。”
“是啊。洛陽雖然已經攻破,但是控制住全城,再賑濟百姓怎麼也得三天五天的時間,即便咱們不賑濟饑民,帶着洛陽的財寶退回伏牛山中,恐怕也已經晚了,咱們十萬大軍多爲步兵如何跑得過四條腿,反倒會給對方追擊的機會。一萬多騎兵,除非他田羽不動,不然我們甩是甩不掉了,看來是逼着咱們和他死戰了。”闖王心情也非常沉重,自己的一個思慮不周。再次將起義軍帶入了進退兩難之境。
劉芳亮知道失去虎牢關對於自己這方面來說意味着什麼,丟了虎牢關之後,他已經心如死灰,早已將生死拋之度外,只求能夠彌補自己的過錯,因此他大聲說:“闖王,你再給我一萬大軍,我一定會死死拖住田羽。”
“一萬大軍去打田羽,不啻於以肉飼虎。以我們軍隊現在的戰力,看來沒有個五六萬大軍是不能阻擋田羽了。”闖王對於雙方的實力還有着比較客觀地認識。
聽到闖王這麼一說,大家不由都沉默了起來,宋獻策沉吟了一下。突然想着來孫臏的計策來。忙說:“闖王,我們何不來個圍魏救趙。”
“圍魏救趙?”衆人聞言不由都將目光集中在了宋獻策的身上。
宋獻策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心中膽氣反而一壯。自從來了闖營之後,自己雖爲軍師,但是除了占卜勝負外,還沒有怎麼出過計策呢,如果這次能夠解決了這個難題,那麼自己在闖營的地位勢必會上升,想到這裡,帶着一絲興奮說:“對,圍魏救趙。現在洛陽已經被攻破,我們可以分出一軍出洛陽。直指開封。開封也是河南重地。河南巡撫衙門,還有孫傳廷的總理衙門都在其中。還有藩王周王,這是攻敵之必救。”
大家聽完又都不由沉思了起來。牛金星在大殿中轉了幾圈,將附近的形勢都想了個遍,覺得這條計策根本就不可行,雖然平時雙方說話都是互相擡高對方,但是現在情勢不同,一旦一步棋走錯,恐怕就會有滅頂之災,因此斷然擡頭對宋獻策說:“這條計策恐怕行不通。”
宋獻策覺得自己的計策可謂天衣無縫,不想牛金星卻是第一個出來反對,他還以爲牛金星怕自己的計策一成功,威脅到牛金星賓師地位,因此不由帶着一絲不服氣的說:“爲何?”
牛金星對宋獻策地態度彷彿沒有看見一般,分析說:“首先開封城也曾是古都,聽說那裡的城牆絲毫不下於洛陽,我們即便全軍前去,也未必能夠攻下,何況只分出一軍呢?”
宋獻策聞言不由一笑:“我並沒有說要攻下開封,而是做個樣子,吸引山東鎮回軍。只要山東鎮回軍,我們便可以便宜從事。”
李巖考慮了一下,也覺得宋獻策這個計策出的不是很高明,不過他沒有說這個計策不好,而是朝着宋獻策說:“按照軍師的想法,你覺得咱們派出多少軍隊爲好?”
宋獻策只是靈光一閃,其實他心中並沒有成算,聽到李巖這麼一問,有些無言可對,不過他恐怕被衆人瞧得低了,只好硬着頭皮說:“我想兵少了恐怕山東鎮不會上當,因此派出三千或者五千精兵再加上些投奔來地義軍便夠了。”
這時,闖王也搖了搖頭說:“三千、五千精兵恐怕不行。陳永盛離開封不過一百多裡地樣子,咱們這邊派兵出去,陳永盛回援便可以穩穩守住開封。田羽恐怕不會上當,再說田羽只需要派出一支三五千的騎兵隊伍沿路騷擾,我們就吃不消。”
聽到闖王也出來反對,李巖再也沒有顧忌,暢所欲言的說:“我們分兵到示弱給田羽,而且分兵地話容易讓田羽分頭擊破。我覺得不管他田羽如何,只要我們十萬大軍聚在一處,他田羽想吃也沒有那麼大的胃口,我們這十萬多兵就算是糟糠,也得撐破他的野豬皮。”
闖王聞言不由點了點頭,臉上有些緩和的說:“林泉說的不錯。我們有十多萬大軍,他田羽想打,也不得不考慮一下。而且洛陽城有那麼多饑民,到時候我們還可以編練一些,我想幾天下來,二十萬也不成問題。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只要給我們時間,何懼田羽。”
宋獻策看到自己的計策所有的人都反對,臉上不由現出訕訕之色,自嘲的說:“關心則亂,倒是我思慮不周了。”
牛金星和宋獻策是多年的知交了,雖然剛纔宋獻策說話很衝,但是牛金星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現在看到宋獻策尷尬,忙笑着說:“事情突然。哪裡能想得那麼周到。大家把想法都說出來,未必就是壞事,雖然這條計策不行,但是也給大家提了醒,不一定就非得和田羽硬碰硬。”
闖王也看到宋獻策臉上不自然地神色,也出來打圍場說:“不錯,咱們現在兵多而不精,與田羽死戰,吃虧地多半是咱們。咱們集思廣益,想辦法智取田羽。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嗎。說不準咱們就會想出來好主意。”
雖然牛金星和闖王打了圓場,但是場面上有些冷落。大家都低着頭想辦法。這時候一邊的吳汝義膽怯地看了闖王一眼,然後小聲說:“闖王,我有個辦法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說。說。也許還是個好主意呢。”闖王鼓勵着說。
有了闖王的鼓勵,吳汝義膽氣不由一壯,聲音大了許多:“咱們爲什麼不能照着原來和官軍那樣和田羽打活仗。”
闖王聞言不由看了吳汝義一眼:“哦,怎麼和田羽打活仗?”原來流寇在陝西地時候,經常和官軍打活仗。所謂的活仗就是流寇劫掠了一些財物,遇到了官軍,雙方商議過後,流寇丟棄一些財物給官軍,然後逃命,官軍得了財物便不再死力廝殺。
闖王這麼一問。吳汝義到說不上來了。囁嚅了半天說:“我就是這麼一說,其實我也沒有想好。只是覺得這個可能給闖王提個醒,就大膽的說出來了。”
牛金星經吳汝義這麼一提醒。有所頓悟,朝着闖王笑着說:“汝義的話倒是提醒了我。闖王你還記得我曾經給你講過的白登之圍不?”
“記得,怎麼不記得。”闖王雖然記得白登之圍但是沒有想到牛金星提這個做什麼,因此問道:“啓東,你有了辦法?”
牛金星點頭說:“我們就使用劉邦的辦法,賄賂下田羽山東鎮的將官,我就不信他們都死心塌地地效忠大明。洛陽城之所以能夠這麼快的被我們攻下,還不是因爲城中的官軍已經數月沒有關餉,才引起的兵變。大明現在欠餉嚴重,估計山東鎮也是如此,我們將福王府地財寶分出一部分,賄賂山東鎮將領,讓他們推遲進軍地時間,只要他們給我們三天的時間,我們就可以穩穩當當的退回伏牛山,到時候憑着伏牛山之險,山東鎮就奈何不了我們了。我們在山中苦練,待到十萬大軍訓練成,到那時候,咱們就有實力和山東鎮打一場了。”
闖王聽完,猶豫地說:“這個辦法能行的通嗎?難道田羽不怕破城陷藩的罪名?別咱們花費了大量財寶,田羽仍然我行我素,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當然會怕,不過現在破城陷藩已經成了事實,他着急也沒有用,而且我們可以與他約定,只要他停下來,我們幾天後,可以讓出洛陽給他,讓他立克復洛陽的大功。當然,我們如果能夠抓住福王,那麼我們就有了和田羽討價還價的餘地。”
李巖聽到這裡,完全明白了牛金星的想法,不由興奮的說:“不錯,啓東這個辦法很好。咱們雙方是各取所需,我想他田羽一定會答應。如果我們抓住了福王,他想攻打洛陽也是投鼠忌器,那時候逼得他也得接受咱們的條件。”
闖王感覺這個計策也是可行,不過他還有些擔心,在地上轉了幾圈,想不出比這個更好的主意,彷彿是下定了決心,朝着衆人說:“那我看就這麼辦,不過我們也得提放田羽表面上同意,暗地裡卻給咱們來陰的。”
李巖笑着說:“只要咱們抓住了福王,他就得求咱們。惹怒了咱們,咱們一殺福王,他這顆腦袋也就不穩了。如果他同意咱們地條件,不但能夠奪回洛陽,而且咱們退回伏牛山後,可以將福王送還給他,使他感激咱們地好處。”
牛金星搖了一下頭,帶着一臉笑意的對李巖說:“林泉,你太善良了,如果我們能夠穩穩當當地退回伏牛山,這個福王說什麼也不能送還給他,我們可以借福王的頭來殺田羽。”牛金星這條計策不可謂不狠,不過現在是雙方對壘,計策無不用其極,也不能怪牛金星有如此想法。
“好,就這麼辦。”闖王說完就又朝着吳汝義說:“汝義,你跑一趟。將虎牢關這個事情告訴捷軒,讓他無論如何都要抓到福王,福王可是關係着咱們十萬大軍地安危。”
“是,闖王。”吳汝義連忙出去,尋了一匹馬,趕往洛陽傳令。福王已經成了李自成等人對付田羽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