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說着,就要伸出手去,卻被宋素綺給躲開了,只見她含笑道:“你這孩子,吃飯呢,診什麼脈,我就是吹了點風而已,呆會兒喝點薑湯就沒事了。”
被孃親一再找藉口躲過,至此,清溪就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孃親是在刻意隱瞞自己什麼了,難道是孃親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不能讓自己知道?
見清溪用這樣懷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宋素綺無奈一笑,伸出手去,對清溪道:“行了,診吧,你這丫頭真是的……”
清溪生怕宋素綺會反悔一般,趕緊伸手搭上她的手腕,很快她便是眉頭一皺,語帶擔憂地道:“孃親,你這……有宮寒之症啊。”而且從脈象上來看……很嚴重!
宋素綺倒只是淡淡應道:“是嗎?我以前瞧病的時候,好像的確有大夫這麼說過,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毛病,養養就好了。”
不是大毛病?孃親這宮寒的程度,是會影響懷孕生子的。但這話她只憋在心裡沒有說出來,先幫孃親調理調理身子吧,現在說出來也只能給孃親徒添擔憂而已。
“反正,孃親你以後得多注意一些,可千萬別讓自己受冷。”
“知道了,孃親會謹遵醫囑的。”宋素綺含笑打趣道。
“好了,快吃飯吧。”
吃罷飯不久之後,清溪的醫女師父準時上門來教授醫理,清溪心中記掛着自己孃親的宮寒之證,於是找機會問她道:“師父,如果宮寒很嚴重的話,要怎麼才能治好?”
“宮寒這種病症,只能慢慢調理,如果非常嚴重的話……那就不好說了,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我今天給我孃親診脈了,這才知道原來她有宮寒之症,而且好像還挺嚴重的。我擔心我摸得不準,所以想請師父再幫孃親診一次脈。”
“行,等我們這邊結束了之後,我就去給夫人診脈。”其實清溪診脈已經診得很準了,既然她說江夫人有宮寒之症,而且還挺嚴重的,那應該就沒有錯。不過,江夫人畢竟是她的孃親,她不放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取下琉璃罩,宋素綺拿起一旁的剪刀準備剪去燭花,這時外面傳來侍女的聲音,“老爺、夫人,小姐和陳醫女來了。”
燭光微顫了一下之後,比方纔更明亮了一些,宋素綺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窗邊的江鶴軒,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把琉璃罩重新置好,然後轉頭看向門口,恰好這時清溪和陳醫女從外面走了進來。
宋素綺勾脣一笑,對陳醫女道:“都這麼晚了,真是辛苦您了。”
“夫人言重了,這本就是我的份內之事。”
這時候,清溪適時開口,“孃親,我想讓師父再給孃親診一次脈,也許今天吃飯的時候是我診錯了也說不定。”
宋素綺伸手摸了摸清溪的腦袋,“你這孩子,不過是一點小毛病而已,你這麼慎之又慎的,搞得我倒是有些緊張了。”
“孃親就讓師父診診嘛,說不定真的就是我診錯了。”如果真的是自己診錯了,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就麻煩陳醫女了。”宋素綺無奈道。
“夫人請坐。”
宋素綺在榻上坐下,把手擱在旁邊的小几上,陳醫女坐在另一邊幫她把脈。
“的確是宮寒之症。”而且正如清溪所說,很嚴重,想要徹底治好,只怕是難啊。
宋素綺聞言微微點頭,“我想着清溪也不會診錯,那這要怎麼治呢?”
“我先給夫人開一個方子,您每日按時煎了來喝,飲食上也要十分注意,涼性的東西還是儘量不要吃,多吃一些溫血暖宮的,這些的話……等會兒我也一併給您寫下來好了。”她以前是在宮裡做醫女的,時常給那些嬪妃們調理身子,所以對這方面還是比較拿手的。只是這江夫人的宮寒之症的確是太嚴重了,就算是喝藥、再輔以膳食調理,只怕也很難能調理好。
也真是奇怪了,宮寒能達到江夫人這般嚴重程度的可不多見,除非是在冰天雪地裡凍過許久,傷了根本。要麼就是……
陳醫女在心中暗暗搖了搖頭,這個就萬萬不可能了。
陳醫女給宋素綺開了藥方,又囑咐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項之後才告辭離開。
清溪把她送至松濤苑的門口,陳醫女回身對她道:“不必再往前送了,你回去吧。”
“師父,我孃親的病症,能調理好嗎?”
“這個……很難說。”她不想說謊騙人,“很有可能不行。”
“清溪,我問你,你孃親以前是不是在冰天雪地裡受過凍?很嚴重的那種。”陳醫女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清溪。畢竟要到達江夫人這個程度,肯定是凍了很久。
清溪搖頭,“沒有啊,最起碼在我的記憶裡沒有。”
“那就奇怪了。”陳醫女喃喃道,隨即又釋然,“也有可能是你不記事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所以你不知道。”
“可能吧。”但清溪的語氣也十分不確定,真的是這樣嗎?
……
與此同時,丞相府中正是籠罩着一股緊張的氣氛,府中的人都看得出來,丞相大人這兩天的心情很不好,若非有要事,大家等閒不敢湊上前去。
“欣兒,快接着,給你父親端進去。”婦人把手中放着湯盞的托盤遞給她身旁的女子。
“母親,沒用的,我們還是回去吧,等時間久了,父親自然就會消氣的。”
“你這孩子,那是你父親,你給他服個軟怎麼了?”
“母親您倒是每天對父親卑躬屈膝的,他有拿正眼瞧過您嗎?您可是父親的明媒正娶的正妻啊,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謙卑呢?您纔是這府裡的女主人,卻生生被那些女人給壓了一頭,您就不能硬氣點嗎?”語氣帶着些憤怒,卻也有着深深的無奈。
“女人要那麼硬氣做什麼?女人是柔的,男人才是剛的,女人天生就是要服軟,不然日子就沒辦法過下去了。欣兒,你就是太要強了。”
“不是我太要強,是母親您太軟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這就是杜欣喬在面對自己母親時最深刻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