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予倒不是故意躲着不見清溪,只是這陣子皇帝有事情交代他去做,整日裡披星戴月的,根本沒有閒下來的時間。
而且他也覺得江鶴軒跟他說的那番話很有道理,他不想把清溪逼得太緊了,給她一些時間好好捋捋也好。
突然被清溪拉到茶樓裡,江子明一臉的不解,“我們不回家嗎?”
“今天有事,晚點回去。”
“有事爲什麼還來茶樓?”
清溪停下來,轉頭看向江子明,道出實情道:“事實上,是有人想見你,想要單獨跟你說些話。”
“誰啊?”搞得這樣鄭重其事的。
“妍茹。”
“尤妍茹?”江子明一臉的不解,“她要跟我說什麼?”
“有些話她想親口跟你說,等見了她,你自會知道的。”
江子明仍是一臉的莫名奇妙,這兩個人究竟在搞什麼啊?
清溪推開雅室的房門走進去的時候,尤妍茹已經在裡面坐着了,看到江子明進來,她面上一陣羞紅,連頭都不敢擡。但她卻暗暗握緊了自己手心,不管怎麼樣,今天一定要說出來,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就不一定會再有了。他既然一個人去了青樓,就表明他已經有了男女之間的心思,自己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就被別的女子給搶先了。
“你們兩個聊吧,我去隔壁。”清溪看了尤妍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卻是被江子明抓住了手臂,“你不一起坐嗎?”
“妍茹有話要單獨跟你說。”這種事情,自己若是在場,那多不合適啊。
看着清溪走出雅室,並且爲他們關上房門,江子明奇怪地問尤妍茹道:“你們兩個……怎麼了?”
“先坐吧。”尤妍茹輕聲道。
江子明依言坐下,尤妍茹親手爲他斟了一杯茶,茶湯澄黃,清氣沁人,但尤妍茹的手因緊張而微微顫,不小心撒了一滴在虎口上。
江子明更覺奇怪,尤妍茹怎麼看起來這麼緊張。
江子明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就聽尤妍茹開口道:“其實,我心裡……一直都有你。”
江子明還未嚥下去的一口茶水頓時噴了出來,他也顧不得溼了的衣襟,瞪大了一雙眼睛,驚詫地看着尤妍茹,“你說什麼?!”是自己耳朵出問題,聽錯了嗎?
尤妍茹萬萬沒有想到江子明聽了自己的話之後,會是這般反應,讓她很有些難堪。
但此時她強自鎮定着,深吸了一口氣,直視着江子明的眼睛道:“就是你方纔聽到的那樣,我心裡有你,打從我在書院裡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他是第一個站出來維護自己的人,這一點她永生難忘,而且他跟別人不一樣,不會因爲自己孃親是青樓出身就嫌棄、排擠自己。
儘管後來那些人對自己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她心裡很清楚,他們不過是看在清溪的面子上對自己友好一些罷了,其實他們心裡還是瞧不起自己。但江子明跟他們不一樣,他是打從心底裡不介意自己的出身。
“你不是在跟清溪聯起手來整我的吧?上次我去青樓的事情,她還沒有消氣?”
尤妍茹聞言越發難堪,臉頰上的那抹紅暈一點點褪去,臉色慢慢變得蒼白起來,“我說的是真心話!”
江子明認真觀察了一下尤妍茹的神色,這才慢慢相信她的確不像是在偏自己,可是……江子明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頭,“那個……你還是再看看吧,我這個人最是吊兒郎當,沒出息的,你肯定能遇到更好的人。”
……
江子明推開隔壁雅間的門,見清溪正坐在窗前,一副神情倦懶的模樣。
聽到開門的聲音,清溪朝門口看去,開口問江子明道:“妍茹呢?”
“走了。”
清溪淡淡點頭,“你回絕了她?”清溪並沒有感到驚訝,其實在帶子明來之前,她就已經有所預感了。
“我對她……沒有那種感覺。”
清溪輕抿了一口茶水,幽然道:“那種感覺是什麼樣的?”
“我也說不清,反正肯定不會是我對尤妍茹那樣的。”
“其實這樣說清楚了也好,省得耽誤她。”感情最重要的不就是兩廂情願嗎?雖然這時候妍茹肯定很傷心,但……這種事情也沒辦法了,早點斷了念頭還能早點走出來。
清溪看了看江子明,頗有些感慨地道:“你竟然也長大了,被姑娘暗戀着。”
江子明鬱悶,所以清溪的重點是在前半句,還是後半句?但不管是哪半句,好像都不是誇自己的意思啊。
自從這天之後,清溪發現尤妍茹更加孤僻了,甚至連自己她都躲着。清溪想着,她恐怕是覺得丟臉,所以故意躲着不見自己。本以爲過陣子等她想開就好了,誰知她卻做出了一個令清溪震驚不已的決定。
“你真的要考女官嗎?”清溪拉住剛從先生房裡走出來的尤妍茹。
“是,我決定要考女官。”並且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
“就因爲子明他……”清溪陡然收住話頭,轉而道:“宮裡的女官不是那麼好做的,你之前不也都聽姒先生說了嗎?那等於是把自己的一輩子困在宮中啊。”
“我意已定,清溪,你不必再勸我。”
也許是天意如此吧,就在自己心灰意冷的時候,宮裡突然派人來書院裡選女官。其實這樣也好,反正嫁不成江子明,父親也不會對自己的婚事太上心,他一向討厭自己和孃親,又怎麼會爲自己的婚事費心?
他肯定會把自己的婚事交給尤蕊兒的母親去辦,而尤蕊兒的母親對自己和孃親更是怨恨至極,莫說是爲自己擇一門好親事了,想必怎麼埋汰自己,她就會怎麼來。與其這樣,還不如進宮去做女官,若是自己真的進宮做了宮女,好歹也能爲尤家爭些臉面,這樣父親是不是就能看得到自己了?孃親在尤家過得是不是就能順心一些了?
“妍茹,你真的想好了嗎?”
尤妍茹語氣堅定地道:“是,我想好了。”
清溪看了看她臉上的堅定的神色,終究沒有再說什麼,也許她做的決定是對的,既然她意已決,自己還又什麼好勸說的呢,那是她的人生,當然由她自己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