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怎麼這麼喜怒無常啊?不借就不借,我明天去找阮師兄借也是一樣的。”清溪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片刻的沉默之後,清溪聽到類似抽屜被拉開的聲音,心中雖然好奇,卻也忍着沒有轉頭去看,她也是有脾氣的好吧?
驀地,清溪感覺自己頭上一重,有什麼東西朝她頭上砸了下來,與此同時只聽得程沐予開口道:“我手邊只有這兩本,以前的那些都在家裡,明天我拿給你。”
清溪連忙接住從自己頭上滑落的兩本手札,方纔心裡的那點不愉快也立刻煙消雲散了,含笑對程沐予道:“多謝了,我會盡快還給你的。還有,你明天也不用特意來一趟書院,下一次你來聽師父講課的時候順便帶給我就好了。”
“我說明天就明天。”程沐予瞪着清溪道,你敢去跟阮師兄借試試?
清溪立刻認慫點頭,行,我現在是有求於你,您是老大,一切您說了算還不行?
不過,低頭翻看着手中的兩本手札,清溪對這個只比自己大兩歲的沐世子有了新的認識,她開始有些敬佩他了,手中的這兩本手札一看就知道是被翻看過無數次的,他把這兩本手札放在馬車上,應該也是爲了能隨時翻看。
這一點清溪猜得的確很對,程沐予把這兩本手札放在馬車上,就是爲了坐馬車時無聊拿來翻看的,不過每次送清溪回家的時候,他倒從來沒有把他的手札取出來看過。
清溪回到宋府之後,先是回自己房間換了衣服,然後就跟着自己的孃親一起去膳廳跟外公和外婆他們一起吃飯。
食不言寢不語,飯桌上的規矩,大家都不敢破壞,清溪也是默默地吃着飯菜,一言不發。不過宋雲深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清溪的身上,似乎有什麼話想說的樣子,而清溪怎麼會不明白他此時心中着急的是什麼呢?
一頓飯吃完,所有人都移至旁邊的小廳裡閒話家常了一番,老爺子這才吩咐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去自己的院子。
清溪剛跟自己的孃親一起走出小廳沒多遠,宋雲深就跟了上來。“清溪,”宋雲深在身後喚她。
宋素綺聞聲也跟清溪一起停下腳步回頭去看,不等宋雲深接着開口,清溪就瞭然道:“雲深表哥一定是要問,我今日在莊先生那裡都聽他講了些什麼吧?”
宋雲深熱切地點了點頭,他一直想知道莊先生給沐世子和阮懷彥額外講授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其實跟他一樣的人,在書院裡也不少,他們不是不可以去問阮懷彥甚至是沐世子的,只是大家都沒問。一方面是出於自尊心,另外一方面也是顧慮到禮節,也許人家根本就不願意透露呢,如果貿然問了,豈不是尷尬?如今自己的表妹也成了莊先生的弟子,宋雲深在清溪的面前倒是沒有這些顧慮的。
“莊先生講的那些東西我根本就聽不懂,更別說記下來了,表哥現在問我莊先生究竟講了什麼,我是一點兒也說不出來的。”
聽到清溪這樣說,宋雲深臉上的興奮不由變成了失望,說起來清溪能被莊先生收爲弟子,他是比清溪本人還要高興的。雖然一開始他也的確嫉妒過,但清溪畢竟是自己的表妹,而且一想到自己可以通過清溪知道莊先生究竟講了什麼,他的嫉妒之心便淡了許多,因爲他自己心裡也清楚他被莊先生收爲弟子的希望幾乎是沒有了,自己的表妹能被莊先生收爲弟子算是意外之喜。
“是嗎?”宋雲深語氣十分無力。
“不過,”清溪含笑看着宋雲深,話鋒猛地一轉,宋雲深立刻擡眸看她,“不過什麼?”
“我借到了沐世子的手札。他把他放在馬車上隨手看的兩本先給我了,明天會把之前的幾本都帶來,那都是之前先生講課的時候他記下來的,應該會比現在先生講的好懂一些,我打算先看看。如果表哥有空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指點指點我?這些內容對我來說還是太難懂了些。”
“當然可以!”宋雲深一掃方纔的失落,語氣都飛揚起來。
宋素綺自回到宋家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侄子這般激動的樣子,平日裡的他十足世家公子的樣子,沉穩內斂,波瀾不驚,看來他對這手札的確是非常感興趣。只聽得宋素綺開口道:“難得清溪這般勤奮好學,雲深你就去紫蘇苑教教她吧。”
宋雲深也着急看到清溪口中的那兩本手札,於是立刻應承了,便跟着宋素綺和清溪一起去了紫蘇苑。
宋素綺命人給清溪和宋雲深二人準備了點心送到書房裡去,也沒再管他們兩個。
紫蘇苑的書房之中,清溪把從程沐予那裡借來的兩本手札拿給宋雲深,宋雲深迫不及待地翻看了起來,一時竟是看得入了神,連身旁的清溪都給忘記了。
清溪見狀也不去打擾他,兀自坐在一旁悠然吃着點心。
一直到宋素綺進來,宋雲深都還在十分專注地翻看着手札,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時辰已經不早了,雲深,你該回去睡覺了。”宋素綺柔聲道。
宋雲深這才依依不捨地放下手中的那本手札,清溪見狀立刻道:“這手扎我跟程沐予借了好一段時間,表哥不必着急,可以慢慢看。”說着,清溪跳下椅子,走到宋雲深的身邊,把他放在書桌上的那本手札重新遞迴到他的手中,“反正我也看不懂,表哥你就拿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