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澤元從盧邦本那兒回來,看見長勝睡了,林嵐也睡了。兆琪說林嵐在外面跑了整整一天,累了,洗了澡就睡了。
澤元這纔到辦公室,打電話給宗力,通知他葉乃仁局長在戰鬥中犧牲的消息,並且告訴宗力他明天一早赴青雲山去處理後事。希望宗力向鄭書記、王書記和劉泰利副市長打個招呼,照看一下市政府。
宗力說:“文書記,我會關照鄭、王、劉三位副市長的。你不就去一兩天嗎?放心,市裡不會出什麼大事的。畢竟這些年來遼遠叫你治理得井井有條,人民安居樂業,敵人翻不出大浪了。”
“謝謝宗書記,有你坐鎮讓人放心。”澤元放下了電話。
上牀後兆琪問澤元:“澤元,你怎麼不把葉乃仁的事情告訴嵐兒?”
澤元親吻了一下妻子:“你呀,你想得太簡單啦。你看不出來嗎,嵐兒和小葉名爲幹兄妹,其實彼此已經是一對戀人,彼此鍾愛,只是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罷。只不過因爲害羞纔沒顯露出來。葉乃仁的犧牲,無疑是對嵐兒的沉重打擊。若是我今晚講出來,會如何?嵐兒還能睡得如此香甜?”
兆琪則問道:“你該不會總瞞着她?”
“不,明天一早我帶她去青雲山,路上我會告訴她的……”
天剛亮澤元就起牀了,叫醒小牛和小王,叫來司機,然後才叫醒林嵐,幾個人匆匆吃完早飯。早上六點半就出發了。出發前叫小王出去買來些香燭紙錢,悄悄放在後備箱中,不讓林嵐看見。
正巧長勝也起來了,進飯廳吃早飯。林嵐叫長勝在喝了粥之後再吃二個小饅頭,長勝只吃了一個小饅頭,背上書包就想溜:“孃孃,我吃飽了,剩下那個,孃孃吃。我上學去了。”
“不行,熱量不夠,不到中午你就餓了。”林嵐硬把饅頭塞給他。
長勝像泥鰍似地哧一下溜了。
“長勝,長勝……”林嵐追了出來。
正巧澤元進來找她:“嵐兒,別管他,麼兒,不吃就算了。你呢,已經是市級領導幹部,別總像個小姑娘和麼兒逗着玩,長不大。”
“叔,我才二十多歲,再裝,也不像你,老革命家喲。”林嵐做了個鬼臉。
“調皮,別鬧了,今天跟我下鄉去。”澤元命令道。
“是,叔,去哪兒”林嵐問道,澤元沒回答。
衆人都上了車,小牛坐在副駕駛座上,小王、澤元和林嵐坐在後排座位上。後面一輛卡車,帶蓬的,裡面是一個排獨立團戰士。
車子飛快馳出城區,沿柏油路向東北馳去。
“叔,咱們到底去哪兒?”林嵐看着外面的鄉野,問道。
“青雲山。”
“青雲山?葉哥他們在那兒駐守的。”
“是的。”
“這麼說,我可以看見葉哥啦?你怎麼不早說。昨天我剛給葉哥織了一件厚毛衣,織的雙針,天冷了穿着暖和。”林嵐抱怨開了。
澤元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兩行淚水嘩嘩滴下來。
“叔,你……你……咋哭啦?”林嵐猛然看見澤元淚流滿面,驚詫地問道。
再也隱瞞不住了,澤元說道:“嵐兒,你葉哥在追剿敵特時不幸英勇犧牲了!”
“啊呀!”林嵐慘叫了一聲,暈倒在座位上。澤元忙扶住她,不停地呼喚:“嵐兒,嵐兒,醒醒,醒醒!……”
小牛轉過身來問澤元:“首長,是不是找地方救救林助理?”
“不用,叫司機再開快些,早一點到青雲山。”澤元吩咐道。
澤元用力掐林嵐人中,好久,林嵐甦醒過來,“哇”地一聲哭出來,“葉哥!葉哥!我的葉哥呀……”哭聲震耳。
司機什麼都不顧了,車如飛似的,二百公里的路,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青雲山下是青雲鄉鄉公所,單仁義帶着鄉公所的人和獨立團的人正站在大門外候着呢。
一下車澤元文單仁義:“烈士的遺體停放在哪裡?”
“報告文書記,在院子中央,昨天我就叫人把烈士遺體裝殮好了。”
林嵐不用人扶,下車三步並着兩步跑進院裡。院子裡中央用高凳支放着三口黑漆木棺,棺前放着三個木牌,正中一塊是“遼遠市市公安局長兼獨立團團長、政委葉乃仁烈士”。林嵐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聲震天。
澤元帶着衆人列隊站在三口棺材前肅立。單仁義喊道:“向烈士三鞠躬,默哀致敬!”
林嵐一下子止住哭聲,站在澤元身邊,不住地抽泣着鞠躬,默哀致敬。
澤元代表遼遠市委、市政府致悼詞。林嵐用力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來。等澤元的悼詞致完後,她搖搖晃晃要倒了。小牛小王在旁邊扶住她,纔沒倒地。
澤元吩咐道:“快把她扶上車,找大夫來。”
單仁義喊道:“郝營長,找團部大夫來!”
此時一位精悍的解放軍*隊軍官立正答道:“是!”然後跑步離開。不就就帶回來一個軍醫和護士。
軍醫診察了一會兒,對澤元說:“首長,這位女同志是由於情緒過於悲哀,激動過度,暫時性休克,安靜休息兩天就好啦。”
他開了幾粒藥,叫護士給她服下。
澤元看看情況,叫單仁義把青雲山鄉書記找來,問道:“同志,你們鄉能不能選一塊坡地,向陽、水淹不到,也衝不到的地方,把這三個烈士埋在這兒?”
“文書記,俺鄉有烈士陵園,安葬了十多位抗聯和七、八位四野烈士。可以把這三位烈士也安葬在那裡。”鄉書記說道。
“好,帶我去看一看。”澤元帶了小牛小王、單仁義和幾名獨立團戰士隨鄉書記來到烈士陵園,選了一處向陽乾燥,地勢開闊的地方。
“好,就在這兒挖三個墓穴,把烈士安葬了。”
澤元督促着人,把棺木擡到烈士陵園,挖好墓穴,培土整理停當,用三塊木板,權當墓碑。澤元親自動筆寫下“葉乃仁烈士之墓”和其他二個戰士的墓碑。
“小單,你記住,回到市裡之後讓財政局撥一筆錢給他們三個人的墓立個碑,四周用石塊砌好。”澤元吩咐道。
“是,文書記,我一定照辦。”單仁義答道。
在回來的路上,單仁義說:“文書記,獨立團是部隊,葉乃仁同志兼任團長,他犧牲了。我無法勝任這個團長,請組織另選一個人。”
“嗯,在來的路上我考慮過。上次爲了鎮壓江本正,咱們調來五千戰士,隨葉乃仁來的還有李師長。乾脆咱們再向中央請調五千,組成遼遠市邊防師。除了兩千轉成民警歸公安局之外,其餘七千組成邊防師,分成三個團,叫一團、二團、獨立團,一團二團部署在海防線上,專門防禦入侵之敵,獨立團還是進駐市區,維持市區治安。”澤元說道。
“文書記,這個主意好,蘇軍不會反對的。”單仁義說道,“我建議讓郝營長擔任獨立團團長,他很懂軍事,能力也強。”
“可以考慮,回去你把郝營長的檔案送到市委書記處,我們開會再決定。”
在回去的車上,澤元叫小牛小王坐後面的卡車,單仁義坐在副駕駛座上。林嵐躺在後排座,頭枕在澤元膝上。
澤元叮囑司機:“回去車開穩一些,慢一些。”
“是,文書記。”司機答道。
轎車平穩起步,二百多公里路,回來整整用了六個小時。車子開到市立第一醫院,經值班大夫診察後,打了一針安神鎮定的針。這纔回家,下車後小牛和小王用擔架把林嵐擡進臥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