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_第二十章(三)

“是,羅書記,我們發告示就是了。”組織部長應聲走了。

下午總務處老張來見兆琪。

兆琪問道:“張處長,有事嗎?坐下說。”

老張也沒客套,坐下以後,單刀直入講道:“羅書記,俺找你,就是爲張有財求情來的。俺和張有財是一個村的,一個老祖宗。俺和他爹是遠房兄弟。他的一位堂爺爺現在是北京黨中央領導,好像在延安就是黨中央的幹部,聽說現在是政治局的。前幾年這位堂爺爺回老家,俺和他爹,張有財也去了,那時候正放暑假。聽說張有財是大學生,很高興,堂爺爺叮囑我一定好好培養他,照顧他。……”

兆琪不無遺憾地說道:“張有財有這麼好的家庭出身,爲什麼就不走正道呢?是他自己害了自己,怪不得別人、糟蹋了女學生也毀掉了自己的前場;貪污了錢財,也砍斷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可惜呀。老張,你是他堂叔,是你把他帶進學院的,讓他讀大學,入了黨。你盡到自己的責任了。他自毀前途,是咎由自取,與你無干。”

老張直搖頭,不住擺手,說:“羅書記,這件事怨不得別人,可是法院一張紙判了他的刑,蹲在大牢,張有財這一輩子就完了。他爹只有兩個兒子,老大去打老蔣,被蔣軍打死,成了烈士。他再關進監獄,你說,他老爹老孃咋能活呀。”

兆琪聽了,也有些心酸,問道:“老張,你看該咋辦?”

“羅書記,我求求你,去檢察院求他們撤訴,讓公安局放了張有財,交回來由學院處理。他不是和女學生亂搞了嗎?給幾個錢讓她自動撤訴,當初她不是爲了錢,才和張有財上牀的嗎。貪污的錢,可以退賠。這樣可以給個黨內嚴重警告,保留黨籍和公職,就不用蹲監獄了。”

兆琪聽了,倒吸了一口冷氣,問道:“老張,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法?在法律面前是人人平等的。只要觸犯了法律,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

老張冷笑一聲:“羅書記,你是黨委書記,你說,是黨大還是法大?黨管得了法,黨說了算,法算個屁!”

兆琪驚得睜大雙眼,問道:“老張,你是哪一年入的黨?”

老張問道:“我哪一年入黨,有關係嗎?我是三九年在游擊隊裡入得黨,算來也有二十七八年啦。”

兆琪說:“這你應該聽說過,*在延安主張槍斃黃得功的事情吧?”

“聽說過,不就是因爲女學生不同意跟他談戀愛,姓黃的用槍打死了女學生嗎。”

“對的。黃得功是老井崗、老紅軍、老黨員,參加過長征,立過許多戰功。但是因爲他觸犯了法律、*還是下令依法槍斃了他。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共產黨一旦制定了法律,不僅全國人民要遵守,共產黨自己也遵守,共產黨的人犯了法,一律要接受懲處的。咱們不能因爲張有財是黨員,又是烈士的弟弟,咱們就網開一面。那樣是行不通的。你我都是有二三十年黨齡的老黨員,千萬要遵紀守法,不能徇私枉法呀!”

老張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句話沒說,站起來走了。

半個月後的一天下午總務處老張突然領了一對農村打扮的老夫婦,進門就向兆琪介紹:“他們是張有財的老爹老孃。特意從山東沂蒙趕過來的。”

“又搬救兵來啦。”兆琪一驚,忙請他們坐下。兆琪仔細看了看兩位老人,老爺子大約六十多歲,滿臉皺紋,如同黃土坡的溝壑,多且深,頭髮稀疏且黑白相雜,穿一身藍布四個口袋的制服,黑色布鞋,神情悲慼交集,沒開口先撲通跪在地上:“書記,書記,俺老兩口現在只有有財這麼一根獨苗,留着他傳宗接代啦。他哥哥在濟南戰役犧牲,是烈士哇。……”老大娘的年紀似乎比她男人大個三、四歲,頭髮是白的多,黑的少。她不停地用毛巾拭着淚水,不停地嘮叨:“大書記,你是學院的大書記,俺家有財不爭氣,用學生的伙食費錢去填哪些女娃的黑洞洞,哪些女娃娃是狐狸精,狐媚迷住了俺家有財,哄他玩,叫他上炕睡,多賤呀,該抓她們去蹲大獄。俺家有財冤枉呀!大書記,你就擡擡手,放了俺家有財吧。”

兆琪急忙扶起老爺子,說:“大爺,大娘,你家有財是我們學院一個幹部,學院有三千多學生,五、六百老師、幹部。我原先並不認識,無冤無仇,不是出了事我真不知道學院裡有這個人。現在他犯了法,共產黨要處罰他,這是法律上的事情。我只管學院的事情。法律上的事情我管不了,所以求我是沒用的。

說句實話,學校從沒虧待他,在他讀書時就培養他入團入黨,大學畢業之後留校當幹部。只要他勤勤懇懇爲師生服務,黨和人民是不會虧待他的。可是他因爲貪戀金錢和女色,讓自己掉進了罪犯的泥沼裡,完全辜負了黨和人民、二老的期望,這是罪有應得。不過呢,大爺、大娘,你們二老也不用絕望,只要張有財好好改造,還是可以重新做人的。至於傳宗接代嘛,你們不要失望,他已經和一個女人結了婚,還生了一個孩子……”

無論兆琪如何耐心和藹地勸說,兩位老人依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高擡貴手”,邊哭邊磕頭作揖,整整糾纏了一個下午。

兆琪實在無法了,讓秘書找來七、八個青年工作人員連架帶哄弄到學院招待所去吃飯、住宿。

兆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張,一言不發走了。一連幾天她都不敢進自己辦公室,帶着黨委的人到各系參加整風會。一週之後招待所所長告訴她,老倆口見不着她,哭哭啼啼走了。她這纔敢回自己辦公室。

從七月初開始,由北京開始組織黨團員和工農羣衆反擊前一段時間給黨提意見的那些人,起初批判他們鳴放的是毒草,不是香花;後來升格了是大毒草,最終上綱上線成了反黨*主義的大毒草,而提意見的人則被扣上“右派”和“反動”的帽子。到後來一律成了“右派分子”以區別於“反革命分子、地主分子、富農分子、壞分子”等“四類分子”,這四類人是敵我矛盾,受管制的“分子”。

事情越來越激烈,不知從何時起這些“反黨*主義右派分子”被弄上臺上批判鬥爭了。運動轟轟烈烈,一夜之間也不知怎麼冒出來那麼多反黨*主義的右派,幾乎每個單位都有一些人是“反黨*主義”,這和國慶節遊行時大家都在喊“共產黨萬歲!”“社會主義好!”,形成多大反差。

在長勝讀書的中學裡幾乎有一半老師都被“反黨*主義”了。可是並沒影響他們由初中升高中的考試。三天考下來長勝沒有半點壓力。無論兆琪還是澤元問他,他只說:“沒有不會答的題,都做完了。”

澤元批評他:“麼兒,你過於自信了。上了高中,決不允許你這樣自信。”

長勝感到委屈:“爸,我真的都會答的。不信,看成績好了。”

林嵐說:“叔,你就別委屈長勝了,明天我去考試辦把長勝的卷子調出來看看。”

此時考卷已經批完。林嵐以副市長身份把晏長勝的卷子調了出來。一看卷子頭上的分數,她嚇了一跳:政治,九十九;語文,九十九點五;數學,一百分;物理,一百分;化學,一百分;歷史,一百分;地理,一百分。

“哇,幾乎全是滿分!”她叫起來了。

她馬上打電話給澤元:“叔,長勝七科有五科一百分,其餘兩科都在九十九分以上。”

“真的?你沒看錯?”澤元不相信。

“叔,我面前放的是長勝的七張卷子,怎麼會錯呢。”

澤元馬上說:“嵐兒,你冷靜冷靜,千萬千萬別告訴麼兒,不然他尾巴要翹上天了。”

“是。”

林嵐一直沒有把成績告訴長勝。

發榜那天晚上,澤元在飯桌上問道:“麼兒,考上哪所高中?”

長勝很不高興答道:“師院附中,八月卅一日報到。”

“聽口氣,你怎麼不高興呢?師院附中可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升學率最高。”林嵐說道。

“孃孃,師院附中就在媽媽眼皮底下,叫同學們知道了,還說我是走後門進去的呢。”

兆琪點點頭說:“我也想過,麼兒經常去師院圖書館看書,老師學生幾乎都認識他。附中就在師院裡面,見他去讀附中,能沒有想法?什麼文書記兒子進附中,肯定沾了父母的光。”

澤元點點頭,說:“我看哪,就別讓麼兒去附中了。嵐兒,你給教育局打個招呼把麼兒弄到別的高中,省得人家說閒話。”

“好的,我明天就去辦。”林嵐答應了。

林嵐拿着長勝的材料找到第一高中校長,告訴他把長勝轉到他們學校。

校長一看成績單,高興地說:“這可是全市頭名狀元,送給我們,不是委屈了這位同學。”

“你放心,你收下這名學生,學生家長和本人都會感謝你的。”

“爲什麼?依他的成績進附中是十拿十穩,爲啥到我們學校呢?”

“這名學生是市委文書記和師院羅院長的兒子,進了附中,怕別人說閒話。”

“林副市長,你可給我們送了一份大禮!”

“校長,求你一件事,千萬不能說出這名學生的家長姓名,家長會由我來開。”

“好,好,我一定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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