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憤然離去,寧秋這纔敢上前扶起自己的主子,話裡帶着哭腔:“娘娘……”
單皇后從地上起身,就勢在身後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兇狠,凌香,這個吃裡扒外的賤婢!竟然幫着別人來陷害她!
寧秋也沒了主意,着急的看着皇后,急切的問道:“娘娘,我們怎麼辦啊?”皇上這般對待娘娘,同廢后有什麼差別。畢竟大晏幾百年來,可少有皇后混到這個地步的。
單皇后如今已不復一開始的心神俱裂,這會兒倒是平靜了下來。雖然她是想過慕太后最好病重去了纔好,可卻是從未想着真正的去謀害太后。
這可是個大逆不道的罪名啊!可如今皇上不聽她的解釋,一心認爲這幕後兇手就是她,而她卻又被禁足,手中還失了宮權,即便她想着爲自己洗刷罪名都不容易。如今只能另想法子了。
思來想去,只是皇上只禁足了她,她宮中的奴才卻並未被禁足,“禁止他人探視”卻是沒說她宮裡的奴才不能出去。“寧秋,你立刻去求見皇上,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見到皇上,順便告訴烏吉,讓我們暗裡的人動起來,還有一定要查清楚凌香有沒有什麼軟肋被人拿住了,本宮一定要知道是誰陷害的本宮。”
“奴婢遵命。”寧秋領命離開,只是讓她失望的是寧秋並未見到皇上。單皇后看着頹喪回來的寧秋,着急的問道:“怎麼樣了?”
從寧秋離開,單皇后一直維持着一個姿勢,這會兒寧秋回來,猛地起身卻是眼前一黑身子就晃了晃。
寧秋忙上前攙扶住皇后,失落的說道:“奴婢無能。”
“罷了——”單皇后悠悠嘆道,轉而說道:“那你現在馬上到熙和宮去見德妃,將本宮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她應該會知道怎麼做的。”
寧秋驚訝的看着皇后,“娘娘,德妃會幫我們嗎?”
“不知道。”皇后無奈的扯着嘴角。
皇后被罰之事再次在後宮之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一瞬間,後宮中暗喜者有之,驚惶者有之,相同的是:各個宮裡行事都低調了很多,唯恐下一個遭殃的便是自己了,而皇后一派的妃嬪就更加的夾緊了尾巴做人,
隨駕出宮避暑的其他妃嬪也都回到了宮中,賢妃從來沒想到她回宮不過兩日,竟是等到了這樣的一個好消息,雖然不知道皇后是怎麼惹怒了皇上,但這並不妨礙到她的好心情。麗婕妤聽到這個消息,也不過是冷呵一聲,目帶懷念的撫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終究是惡有惡報啊。
只是原本還期待着皇后能救她的孫常在,這次是徹底的死心了,就是她的父親兵部侍郎也被皇上利落的給換了下來,當然這朝廷之上的事情孫常在並不知道,只是她的日子是更加的難過了。
慕灼華是後宮中唯一知道些內情的人了。瞧着皇后被繩之以法,她頗爲期待小二的任務獎勵,可是事實卻是左等右等,熟悉的聲音響起卻並不那麼讓人歡喜。
【叮,趁勝追擊,找出皇后犯下的罪證,努力撼動後位。請受主確認是否接取任務?】
上一個任務還未完成,新的任務又出來了,慕灼華熟練的接了下來,卻是不忘催着問小二上個任務的情況。“小二,不是都查出來兇手是誰了嗎?怎麼任務還沒有完成?”
小二卻是賣着關子,一臉嚴肅的說道:“任務是否完成是需要很嚴格的檢驗,事實證明這個任務你並沒有完成,繼續加油吧,小桃子!”若是真得這麼容易就查出來的話,他也不會大方的同意送她青玉丸了,這一切可都是要代價的。
“另外補充下查找謀害端康太后的兇手,這個任務可是時限任務哦,你還有二十天就到時間了哦,任務失敗,會倒扣魅力點和經驗值的哦。”
如此的補充條件不吝于晴天霹靂,慕灼華咬牙切齒的登着一臉無辜的小二,“你是有多缺二缺,多缺二啊!”
“很缺!”話說得如此義正言辭!
而皇上許久未上門的熙和宮再德妃使人稟告皇上“大公主身子不舒服,有些想念父皇”的時候終於又一次迎來了皇上。
德妃剛哄着大公主用了些飯食,皇上就已經登門了。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大公主如今也只堪堪兩歲,這會兒見了許久沒見的父皇,有些怕生的杵在德妃的身邊,卻又滿臉濡慕的看着皇上。
德妃牽過大公主的小手,輕哄着說道:“寧兒不是對母妃說過很想父皇的嘛,乖,快來見過父皇。”
大公主這才怯怯的上前,以極快的速度看了一眼皇上,幾不可聞的說道:“寧兒給父皇請安。”
顧明淵眼中閃過一絲憐惜,面上卻並沒有波瀾,大公主是他至今唯一的女兒,只是這孩子從小膽子就小,和他並不怎麼親近,他也不強求於她。
“清寧的身子怎麼樣了,太醫怎麼說得?”顧明淵看着窩在德妃身邊的女兒問道。
德妃慈愛的看了眼身邊的女兒,話裡帶着溫柔的說道:“太醫說是這幾日天氣轉涼,被涼風吹到了,多注意些就行了,只是寧兒想着皇上,常唸叨着‘父皇’”
顧明淵看向大公主的眼神如今更是帶了一絲柔軟,只是看着緊緊拉着德妃衣袖的大公主一臉膽怯的樣子,那滿腔的慈父情懷還是慢慢的平靜了許多。話音一轉,“後宮事務交到你和賢妃她們的手上,若是哪些拿不定主意的,就商量着決定,實在拿不準的話就到慈寧宮煩勞下母后。”
想着這些年來,德妃一直安分守己,要不然他也不會將大公主記在德妃的名下,交給她撫養。看着那對相依的母女還是軟和了些語氣。
“臣妾得皇上看重,自是要盡心盡力了。”德妃淺淺一笑,親自爲皇上斟了茶水。只是想到如今被禁足的皇后,躊躇了下,還是沒有忍住的說道:“只是皇后娘娘管理後宮諸事多年,想來定是比不得皇后的了,臣妾斗膽,不知道皇后究竟做了何種錯事,竟受如此重罰?”
顧明淵不想談及這些,冷着臉聽着德妃將她的話說完,譏諷的說道“朕竟不知道德妃和皇后的關係也這般地好了。”
“臣妾雖不知道皇后做了何事以至於惹怒了皇上,可這些年來,皇后對上一直是恭順孝敬,對下卻是從未虧待過後宮諸人的。不管皇后做錯了什麼事情,還望皇上您能明察纔是啊!”
“德妃,你夠了,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情!”顧明淵不想再聽德妃談及皇后之事,怒喝了一聲,倒是讓大公主驚惶地縮了一下,哇哇哭了起來。德妃感受到皇上的怒火,立即收住了話,也忙跪了下來請罪,怯怯的瞥了皇上一眼,旋即垂下了頭皇上如今如此厭惡皇后,卻是不宜再繼續說這些了。
顧明淵瞧着德妃那般膽怯的模樣,再看着一旁哇哇哭泣着的女兒,再不想再熙和宮待下去,起身離開。
“娘娘,”皇上離去後,德妃身邊的大宮女水藍這纔敢有所動靜。德妃從地上起身,眉眼間哪還有剛剛的唯唯諾諾的膽怯模樣。
水藍十分不理解自家娘娘爲什麼要這麼做。如果說以前有皇后再上面壓着,主子纔不想着去爭寵,可如今皇后都要敗了,主子爲什麼還要冒着觸怒皇上的危險爲皇后求情。
“娘娘,奴婢不明白您爲什麼要這麼做?您何苦還爲着皇后求情呢,不是白白的帶累了自家惹得聖上厭煩”皇上好不容易來熙和宮一次,可還是被娘娘給氣走了。要知道雖然主子貴爲四妃之一,可向來不得皇上恩寵,那些奴才雖然不會短了熙和宮的嚼用,可卻是連得寵的某容華都比不過。
畢竟這後宮中有時比位分更重要的卻是皇上的寵愛。可自家的娘娘啊,對着皇上從來就是不怎麼上心。
德妃將大公主抱在了自家的懷中,輕言輕語的哄着,聽到水藍略帶埋怨的話,頓了頓,卻又說道:“你不懂……”
“水藍,想辦法弄清楚凌香在後宮中交好的有哪些人,另外叮囑下面的人不要慢待了鳳汐宮。”
“娘娘——”水藍不甘的出聲,情緒有些激動“您將皇后當做姐妹,可皇后早就不是從前的單小姐了,從當了皇后開始,她就已經不把您當做姐妹了,如今您何苦還要這般爲她!”
可面對着德妃的堅持,水藍只能不甘不願的將德妃的吩咐應了下來。真不知道主子這般念舊情是何苦來哉。
德妃輕輕晃着身子,摸了摸已經安睡的大公主,心中有些苦澀……
你們都不懂……
皇后被禁足三年,剝奪了宮權,如今的後宮事務由賢妃、德妃分管,柔昭容,淑昭媛協理。一番動盪在後宮衆人還未察覺的時候,就已經平靜了下來。而後宮的勢力分佈也開始了新一輪的洗牌,不少宮妃都選擇了重新站隊。
шωш тт kΛn ℃o 這個時候永壽宮原本已經病危的慕太后身子卻是漸漸好了。皇上則在這個時候表示要大封后宮,。
於是這段日子各宮陸陸續續的都開始接到了晉封的聖旨。
德妃晉爲從一品貴妃,賜封號溫。
賢妃晉爲從一品貴妃,
柔昭容晉爲正二品賢妃,
淑昭媛晉爲淑妃。
其他各宮妃嬪都向上升了一級,只有有喜的柳小儀是連晉三級,如今已是柳容華了。
這次大封后宮最引人注意除了兩位貴妃,就是連躍三級的柳容華了。後宮諸人對於柳容華能得如此位分,無不是羨慕嫉妒恨了,要不是她腹中的那一塊肉,又怎麼會連升三級。這還是孩子沒生下來的呢,若是孩子平安生了下來,到時候位分肯定還是要往上升的。
一時間倒是掀起了後宮諸人新一輪的和皇上偶遇,往御書房送湯水送吃食的狂潮,如果她們也身懷龍嗣,那她們還不像柳容華一般,位分是蹭蹭蹭的往上竄啊。誰讓這個時候後宮子嗣稀少,若是真得有了,那可不得招主子們稀罕嗎?
後宮這般熱鬧,長樂殿中的姝婕妤卻是日日唉聲嘆氣起來。升位份的喜悅卻是好像一點都沒有感染到她。時間一點點過去,她卻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不由的又伸手使勁撓了撓頭髮。
“主子,有消息了。”夏青匆匆忙忙的從外面進來。
慕灼華聽到這話,雙眼亮的驚人。
夏青也知道她家主子早就着急了,這會兒得了宮外傳進來的消息也不賣關子,三言兩語的簡說道:“主子,我們去晚了,凌香在宮外的親人都已經沒了,只有個妹妹下落不明。”
聽到這消息,她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夏青卻又緊接着說道:“大少爺傳了消息說凌香的那個妹妹被柳家大少當成了禁臠,那柳大少爺在西府衚衕裡買了個院子把人看守在那個院子裡了。”
“柳家大少爺?”
夏青笑着說道:“是我們柳容華的哥哥柳飛揚。他是柳家的長房嫡孫,整日流連煙花之地,最是熱衷這男女之事。”
慕灼華卻有些納悶了,凌香的妹妹怎麼會落到柳飛揚的手中。她有預感,解決這個問題,是完成任務的關鍵。“柳”這個姓在這個時候實在太敏感了,她想她需要見一次凌香,好印證她心中的猜想是不是對的,很快……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承志怎麼會知道是柳飛揚將凌馨藏了起來的?”理清了接下來她需要做的事情,慕灼華這纔有心神分一些出來想着這消息的來源。她是讓宮裡的人傳了話出去,讓爹爹把這事情查一查的,怎麼這消息還是承志遞進來的。
夏青她也只是聽了下面的人遞來進來的話,這些她哪裡知道。慕灼華得不到答案也就暫時不想了,只是她卻是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了,畢竟那凌香如今是死是活她還不知道呢,別被皇上讓人給殺了。
“皇上,姝婕妤求見。”
顧明淵拿手輕輕的抵了抵眉心,停下了手中的筆,讓人將姝婕妤領進來。因爲他對皇后一系列的懲罰,如今遠在邊疆的單于飛同南疆的動作越發的頻繁了,一封封暗報不斷被傳入京城,這些日子他也忙得厲害,這會兒慕灼華求見,他卻纔有些恍然道他已是有些日子沒到後宮去了。
慕灼華進殿後,行完禮,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皇上,嬪妾斗膽,不知道凌香可還活着?”
顧明淵面色一頓,看着慕灼華的視線帶了一絲探尋,“愛妃怎的想起來問凌香了?”
慕灼華聽着“愛妃”就知道皇上對她心有存疑,可爲了完成任務,她已是管不得了,坦誠的說道:“嬪妾想着姑母病重之事還有存疑,纔想着能不能見凌香一面好解惑。”
“她還活着。”
聞言,慕灼華期待的擡頭看着坐在書案後面的皇上,兩眼亮晶晶的,顧明淵瞧着她這樣一番模樣,在他面前,還是那麼不加掩飾,臉上明明白白的寫清楚她的心思,對他剛剛對她的揣度有些赧然,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請求。“讓安德子帶你去見她吧。”
“嗯,”頗爲興奮的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
“姝婕妤,凌香就在這兒了。”安公公領着姝婕妤進了慎刑司,穿過又長又黑的甬道,在甬道的盡頭,有一間間小小的牢房,凌香就在最裡面的一間。
牢房裡十分陰暗,感覺到有人停在牢房外,凌香猛地一縮,雙臂緊緊抱緊了自己。頭埋在臂膀裡。
“安公公,把牢門打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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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子有些難做,“姝婕妤,她要是傷到您了,奴才可擔當不起啊。”
夏青也勸着,可慕灼華十分堅持。安德子只能妥協,讓人將牢門上的鎖打開,他和夏青兩人卻也是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彎着腰進了牢房。想着若是發生什麼事情,好及時救主。
“凌香,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凌香頭也不擡,絲毫不配合。慕灼華也不氣餒,溫聲說道:“凌香,你都不擔心你的家人嗎?你的爹孃,你的弟弟妹妹。”
凌香猛地擡頭,驚恐的看着慕灼華,“你知道些什麼?”
慕灼華卻是並不理會她的詰問,悠悠的說道:“你一味的幫着真正的幕後之人隱藏,可卻想沒想過他們是怎麼對待你的家人的,你以爲只要你不將她供出來,她就會放過你的家人了嗎,在後宮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如此天真?”
凌香的眼神有些躲閃,慕灼華卻是繼續說道:“你爲了你的家人死守秘密,可你的主子卻滅了你全家,你確定你還要爲這樣的主子遮掩嗎?”
牢房裡一瞬間陷入了安靜,安德子站在牢門的位置,聽到姝婕妤說出的一系列的話,看向她的目光帶了幾分驚奇,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慕灼華一點點走進凌香的身邊,動作迅速的將言聽計從符貼到了她的身上,符紙一觸到凌香的身上很快就又隱了蹤跡。
夏青,安德子就聽着慕灼華略帶蠱惑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你確定這樣的主子你還要爲她保守秘密嗎,她連你的家人都不放過,你以爲她會放過你嗎?告訴我所有的真相,究竟是誰指使你謀害太后的,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這也是在幫你爹孃報仇。”
陷入安靜的凌香擡頭看了眼姝容華,又垂下了頭,將掩藏的真相揭露了出來。
“是端慧太后身邊的容嬤嬤指使我的,我本來就是端慧太后放在皇后身邊的眼線,這四年來,我一點點的取得了皇后的信任,皇后越來越看重我,我只要時不時的將皇后宮裡的事情傳給太后知道就行了。”凌香眼神放空,好像在回想着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一個多月前,容嬤嬤忽然找到我,讓我藉着皇后給端康太后侍疾的機會將寒月草混到端康太后的湯藥裡。我特意燙傷了自己,到太醫院找元寶討了寒月草。皇后很信任我,給端康太后喝的湯藥多是我和寧秋兩人熬的,寒月草也是我趁着熬夜的功夫加進去的。事發後,端慧太后用我家人威脅我,讓我將這些都推到皇后的頭上,她會派人將我的家人送走,讓我的家人過上好日子。”
“所以你就背叛了皇后?”
凌香憤然的瞪了一眼慕灼華,“你以爲皇后就無辜了嗎?哈哈哈……”笑聲裡帶着些悲涼,“姝容華還記得第一次承寵後,皇后着人送上的補藥嘛?後宮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妃嬪有喜,就沒有人想過爲什麼嗎?更何況皇后可是巴不得端康太后早死呢!”
安德子深深覺得自己這次陪着姝婕妤進來,可是聽到了些不得了的東西呢。皺着眉頭想着待會兒該如何對皇上說起這事。
慕灼華瞧着凌香好像陷入了臆想之中,翻來翻去的唸叨着這些話,起身出了牢房,再一次接觸到外面的空氣,感受到澄淨的天空,在牢房裡陰沉的心情卻是好了很多。
“安公公,你……照實對皇上說吧。本嬪身子不適,就先回宮了。”
安德子只以爲姝婕妤是聽了凌香的話心情不好,當下將話應了下來。想也是,有誰聽到自己被下藥心情能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楓翎瑛的地雷,麼麼噠,啃一口(* ̄3)(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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