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算卦先生看出了我的迷茫,然後一嘆:“茫茫一生,誰又能洞悉個明白,我也迷茫。”
“我雖然是個算命先生,但是我輕易不算命,我更不會無聊到時時刻刻給自己算命,所以我只喜歡你們把事情告訴我,不喜歡我一點點的去猜,而我也不是萬能的,很多事情我算不出來,原先可以,但是現在不行。”
“爲什麼呢?”我問他。
“說來話長,越說越長,所以我就不說了,也懶得說了,你遇上了你的師叔,他告訴你了一些事情,對不對?”
我點點頭,有些驚奇,他不是算不出來嗎,?怎麼現在卻又算出來了?
“這世間有我能算出來的東西,但也有我算不出來的東西,比如說你告訴我的地府冥神的任期,以及很多秘事,我原本不知,如你師父的解咒之法,我原本知曉,但是你另有機緣,既然有人幫忙,我又何須破壞原本的軌跡?”
他說的自然是解兵師,也就是說他當初算到了我會遇上解兵師,解兵師會告訴我師父的解咒之法,所以他樂得清閒,沒有告訴我,是這麼檔子事兒。
“誰不願意老婆孩子熱炕頭兒啊,可是不行啊,人人都要生存,你不能什麼都不幹,就指望吃飽飯,你也不能什麼活兒都幹,那是傻子,不是聰明人,有些事情該幹,所以要幹好,有些事情你要不怕麻煩。”
“然後呢?”
“然後?我二十來歲的時候,問我師傅,道是什麼?我師父不說話,我三十歲的時候又問他道是什麼,他還是不說話,我一直問到六十歲,我師父死了都沒有告訴我,但是我每一年的體悟都不同,後來我知道了,人生沒有止境啊,每一年你的感悟都不同,師父和我一樣,所以他纔不告訴我,要我自己去體會。”
“後來,我選擇做夢,我夢見蝴蝶帶我遊遍整個世界,我夢見海中有大魚,翻滾之間化作一隻大鳥遮天蔽月,我夢見自己御使五氣飄飛於天地之間,遊覽名山大川,我夢見自己子子孫孫無窮無盡,一日間神遊千里而去,在夢中我從來沒有找到盡頭,然後醒來卻發現什麼事情都要幹,漸漸地我覺得越來越麻煩,真的很麻煩,最後感覺越來越麻煩,可是我要做啊,我漸漸找到了自己要做下去的理由,所以我做了下去,不怕麻煩,我成功了!”
“就這麼簡單?”我問他。
“你以爲有何難?”
“那容易辦嗎?”我又問。
“你辦的時候覺得不容易,可是真正辦成了這件事,你就覺得很簡單,因爲你辦成了。”算卦先生緩緩說道。
“你想想你有什麼必須向前的理由,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不去面對肩上的重擔,是否可以?”他問我。
我想了想,我的確不能不幹。
“前面的路實在太長了,而且越發的艱難,我原本想要逆天改命,然後不辜負了三女的一片情誼,和她們在一起,可是現在,忽然有一天,師叔告訴我我要拯救世界,不怕犧牲。
原本我就是一個在路上要飯,無人依靠的小孩子,忽然有一天我有了家,然後我拜了個師父,從此就有了一個使命,我要斬妖除魔,維護這個小鎮的平靜。
後來我遇見了靈兒,她卻先我一步而去,我要等候她的殘魂回來,和她去見最後一面,送她渡過奈何橋,了卻心中執念。
有一天,師父走了,我們染上了詛咒,我們要救師父,不然師父就會萬劫不復,我們還要救自己,師兄是我的兄弟,他死了我良心不安,我還要送靈兒去投胎,我要等到靈兒甦醒,所以我要破除詛咒,去解開一切。
故而,我纔會遇見沁兒,我纔會爲了保護她,完成師父的遺願斬妖除魔,去保護平安城,我纔會爲了取泣血花進入陰陽界,我遇到了紅妝,所以我們必須在那裡大開殺戒,將她帶出來。
然後我們的軌跡開始越來越複雜,漸漸地沾染上了更多的因由,我也因此要面對更多的危險與挑戰,爲了兄弟義氣,爲了保護自己愛的人不受苦,爲了師父的遺願,最後我也被影響,從當初一個膽小怕死見到鬼魂嚇的屁滾尿流的傢伙,變成了現在一個斬妖除魔的傢伙。
因爲命數,我要逆天改命,我找到了新的目標,我覺得很麻煩但是卻必須去做,但是忽然有人告訴你,你要拯救世界,前面的敵人很麻煩!
孃的,這突如其來的責任還有之前遇到的一切匪夷所思的東西加在一起,似乎冥冥之中就有着一種巨大的聯繫,我忽然覺得迷茫,我越走越遠,但是麻煩不斷,甚至更加驚險。
我忽然想逃避,跑的遠遠的,可是我又不能,不化骨真的出世,把這整片世界變作殭屍國度,那我的媳婦兒們怎麼辦?師兄這傢伙變成殭屍,我要不要一劍把他貫穿?
“小子,你得努力,我原本也有些迷茫,我也能理解,忽然有一番重大的事情壓在你的肩頭,生平從未遇見這麼大的事情,你會覺得害怕,但是想想你身後的動力,你要保護的親人,你必須去戰鬥,你不是不能,而是缺乏自信,從心底裡你覺得你比不上你的師父和師叔,但是你自己看看,你現在打得過你的師叔,殺個邪物跟砍瓜切菜似的,小子,你把自己看輕了,人就是個不斷向前衝的過程,就算你找個洞躲起來,時間也會越過越快,你也會慢慢老去,直到死亡。”
“先生,你究竟是什麼來頭?”我問道。
“我是個很平凡的人,僅此而已,前面的路你們該自己走了,如果有緣,總有一天,你還會見到我的,哈哈哈。”
算卦先生笑了笑,摸摸小鬍子,做了個很是奸邪的笑臉,給人一種惡寒的感覺,我點點頭,忽然心裡有了一絲明悟,想到我的三個媳婦兒我就得努力了,不然她們死了,我活着也是浪費。
漸漸地有了牽掛,我竟然都變得有些鬥志退縮了……
玄機道長買着酒肉不多時從林中出來,恭恭敬敬的給算卦先生遞過去,算卦先生說道:“收你爲徒可以,但是現在不行,你必須跟這小子做一件大事。”
玄機道長一愣,掐指算了半天沒算出個所以然,我此刻已經被算命先生的無恥弄的麻木了,收玄機道長當徒弟這事情我已經見怪不怪。
隨即我說出了剛剛對算卦先生說的那件事,頓時玄機道長的臉上不好看了起來。
“師尊,您可能幫助弟子嗎?”玄機道長看着算卦先生,我一怔,這師尊都叫上了。
“別急別急,你還不算我徒弟,論資質沒資質,歲數一大把看起來比我還老,這就當是給你個考驗,你能活着回來我就收下你,你要是不能活着回來,那關我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