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如夢似醒的感覺之後,許繁的心臟恢復了平靜,而他也再次出現在了地鐵的車廂當中。
他四處看了看,在他的兩邊分別坐着周嘉文和柳聞纓,他們兩個都還昏迷着。
遊戲世界的位移和現實世界的位移是相互獨立的。
周嘉文本來是東北區的玩家,當時上次遊戲結束的時候他位於東南區,所以這次進來他還在東南區。這也就是說,如果在這一個月期間周嘉文出國了,當再次進入遊戲的時候他還是會出現在這裡。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對面還坐着那個保安男和女學生,至於白領男李知念則已經被怪物東皇太一給吞吃掉了。
車廂的這一頭,就坐着他們五個“資深者”,而另一頭則有着好些個新面孔。
許繁一個一個看了過去,一個穿着華麗的肥婆,脖子上的項鍊簡直要閃瞎別人的眼睛,許繁覺得她就好像是那種會去包養小白臉的富婆。
富婆旁邊坐着一個身材和她完全相悖的男人,就說是皮包骨頭也不爲過,襯衫、七分褲,七三開的頭髮,胸口還粘着一些油漬,似乎是在吃飯的時候被召喚過來的。
在七三頭邊上的是一個肚子突出的中年男子,一看就讓人討厭的四方臉,髮際線略高,一個錚亮的額頭反射着車廂裡的燈光,許繁怎麼看這傢伙怎麼像電視裡的那種領導。
再過去是一個滿身塵土的男人,鬍子拉碴的,皮膚有些黑,手上還戴着已經被染黑的工裝白手套,看上去大約三十歲上下,許繁猜測應該是一個民工。
民工旁邊是一個穿着大膽的女人,即便是炎炎夏日,但是像她這麼清涼卻是非常罕見的,一件低領露臍無袖上衣薄得能夠清楚地看到裡面黑色的內衣,下身是一條齊嗶牛仔裙,就那個坐姿許繁可以輕易地看到裡面黑絲的內褲。只可惜,臉上的妝濃過了頭,反倒顯得有些噁心了。
在他們的對面也坐着四個人,一個穿着淡藍色襯衫的中年大叔,平凡得許繁覺得一眨眼就能將他忘記掉。
大叔的旁邊是一個穿着警服的女警,許繁看到了她腰上彆着的手槍,可以確定那並不是Cosplay的裝扮。仔細看看的話,這個女警不醜,反倒小有姿色,只是皮膚差了些,雖說小麥色象徵健康,但是毛孔太大總是不好的。
再過去還有兩個人……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許繁看到最後兩個人的樣子,他忽然激動地大叫了起來,“爲什麼!爲什麼連他也要拉進這個遊戲!!!面具男,你給我滾出來,我*&¥%……”
在許繁的叫罵聲中,周嘉文、柳聞纓相繼醒來,隨後,保安男和女學生也醒了過來。後兩者看見許繁在那裡發瘋,都是下意識地躲開了一些,畢竟之前他們可是清楚地看見許繁一拳打爆殺馬特的。
而周嘉文和柳聞纓則是上前詢問:“許繁,你怎麼了,幹嘛那麼激動!”
許繁大罵了一通之後,漸漸地平息了下來,對兩人道:“我沒事,別擔心。”
“發生了什麼事情?”柳聞纓關切地問道,她剛醒來就見到許繁在那裡叫罵,完全不明所以。
周嘉文到底是老鳥,打量了一下車廂內的情況之後,他立馬明白了。走過去拍了拍許繁的肩膀,勸道:“這種事情也是沒辦法的,系統選人完全是隨機的,誰進入這裡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種事情你叫我怎麼冷靜得了!”許繁的雙手都在發抖,他現在恨不得一拳打爆這節車廂,讓這個遊戲就在這裡結束掉。
看見柳聞纓疑惑的表情,周嘉文明白她的不解,便指了指車廂另一邊的角落,在女警的邊上坐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年紀大概十來歲的樣子。
“那兩個孩子,女的我是不知道,但是那個男的,是許繁同父異母的弟弟。”
周嘉文曾經受命調查過許繁的資料,許山高和劉悄再婚後組成的家庭他自然也都調查過,這個少年正是許山高和另一個女人生下的兒子,名爲許華。
“什麼!”柳聞纓終於知道許繁爲什麼那麼激動了,自己一個人被拉到這種遊戲裡面也就罷了,現在忽然發現自己的親人也進入了這種絕望之地,換成自己的話大概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柳聞纓情不自禁打量起那個昏迷着的小男孩,身上穿着短褲T恤,留着略長的頭髮,五官精緻皮膚白皙,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美味可口的小正太,相比之下許繁的那張大衆臉就顯得太過拙劣了。
他們真的是兄弟?總覺得不像啊。
這時候,新人們也陸續醒了過來,許繁眼疾手快,連忙一步躥了過去,將自己的弟弟帶了過來,並對柳聞纓道:“別讓他們動彈。”
柳聞纓點點頭,瞬間將新人那邊的重力加大,一時間任由那些新人大喊大叫,卻無一人能夠站起來,勉強維持住了車廂內的秩序。
“哥哥?”許繁的弟弟許華也醒了過來,奇怪地看着拉着自己的許繁,隨後迅速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並保持了沉默。
但也有沉默不了的。
“喂!你們是誰?你們做了什麼事情?這裡是哪裡?快放了我們!你們知道我身邊這位是誰嗎!”乾瘦的七三頭扯着公鴨一般的嗓子朝許繁他們喊叫着,他話裡的意思,身邊那位啤酒肚中年似乎還真有什麼地位。
他旁邊的肥婆也是在嘶叫:“你們不就是要錢嗎!我也不管你們是誰!趕緊放了我!說個價!多少我都給得起!不然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啤酒肚中年大概是爲了顯示自己的威嚴,並未有胡亂掙扎,勉強擺出一副臨危不亂的樣子。女警和民工在那裡使勁地掙扎,濃妝豔女和藍襯衫大叔則是在那裡驚恐地大叫着。
還有一個聲音比較大的竟是先前和許華坐在一起的小女孩,只見她已經滾到了地上,但是卻不要命地想要朝許華爬過來,一邊哭還一邊大喊着許華的名字。
柳聞纓看得心軟,只好消除了她身上的重力。小女孩一獲得自由就連滾帶爬地朝着許華跑了過來,根本顧不得手腳上的擦傷。
“許華!”但是相對於小女孩的熱情,許華卻要冷淡得多,只見他往許繁身後一躲,就避過了小女孩的飛撲。後者因爲動作太大,差點就要摔一個狗吃屎了,好在柳聞纓及時將她的重力改變,使得她浮在了空中。
這些日子,她對自己的這個技能也是有着一定程度的熟練了。
“她是你的同學?”許繁向躲在自己身後的弟弟問道。
後者淡淡地回道:“我不認識她。”但是這話,就算是初次見面的柳聞纓和周嘉文都不信,不認識人家會那麼激動,那麼粘你?這小子說謊話眼睛都不眨一下。
“許華,許華……”小女孩就像是太空人一樣在空中浮着,使勁地想要游到許華身邊,卻是根本無法移動。
許繁還是看着許華,那意思很明確。許華嘆了一口氣,道:“學古箏的地方認識的,名字叫什麼我忘了,反正是一個瘋女人。”
“許華,我叫葉小言啊,葉子的葉,大小的小,語言的言,十二歲……”這小女孩就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許華對他的討厭一樣,非常認真地將自己介紹了一遍。
許繁和柳聞纓、周嘉文面面相覷,這孩子搞不好真的有病,還是說情商太低了?
周嘉文指着那邊七個還被壓制着的新人道:“還是先給他們解釋吧,這麼吵着也不是辦法,還有,必須所有新人都聽到纔有積分獎勵,並且僅限一份。”
許繁和柳聞纓對視了一眼,然後道:“你來吧。”
“嗯。”柳聞纓沒有矯情,點點頭,然後走向了那幫新人。葉小言也被她帶了過去。
許繁捂住了弟弟的耳朵,然後吸了一口氣,猛地喊道:“閉嘴!!!”
天災級體質的怒吼,直接讓那幾個新人被震到暈眩,叫喊聲戛然而止,車廂內回覆了平靜。
柳聞纓這才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好了,接下來聽我說,你們要是不亂走的話,我可以讓你們輕鬆一些,明白?那開始吧。”
幾個新人只覺得身上一輕,之前的壓力再不復存在。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是用語言無法溝通的,比方說那個瘦弱的七三頭,一獲得自由立刻就要站起來,口中還喊道:“誰會聽你的!老子就是要站起來!你這、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再次加大的重力狠狠地壓倒了地上,像是一攤泥巴一樣貼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我都說了先聽我說,又不是不放開你們,真是麻煩。”柳聞纓無奈地說道,要不是周嘉文告訴她給新人解釋規則有2000積分可以拿,她才懶得費那麼多功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