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過了三個時辰,三魔宗聚集在此的弟子們分別輪流抗陣了三次,纔將七座陣法堪堪打通,當七座陣法連環勾結起來的瞬間,一層淡薄的霧氣從八方連綿的高山中溢出,瞬息之間淹沒了整片山谷,一切絢麗的華光與三魔宗弟子全都被籠罩了進去,眼前一片霧濛濛,即便運轉真元於雙目看去,也只能看到一丈的距離,只有廣成真人之前祭出的金光還在每個人的腳下流轉,指引他們破陣的方向,不至於迷亂。
又過了三個時辰,隨着無窮金光切開薄霧落下,主陣的謝千山等七個弟子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這七座大陣之間的勾連關係變得薄弱了,自己身上如高山大嶽般沉重的壓力,也徒然一輕,終於能夠喘一口氣。
“破陣!”
廣成真人的聲音在每個三魔宗弟子的耳邊響起,如同驚雷落下。
天、地、火、雷、水、澤、山,七個大陣分佈在方圓百里的山谷之內,每個陣法都有一百零八個三魔宗弟子壓制,除此之外,還有五百弟子在外圍策應支援,隨着“破陣”二字響起,上千人齊齊發力,彼此相合,真元匯聚成滔天巨浪,而後幻化不定,光芒大漲,疾射萬里!
數聲咆哮震顫天地,隨謝長山等人將精血沒入從四方匯聚而來的真元長河中,下一瞬間,黑色巨蛟騰空,身長萬丈,遍體黑光閃爍,似鐵水澆築而成,金鵬展翅,金光萬丈,沖天直上,玄龜昂首,巨大的龜殼上有無數符文流轉,古奧而玄妙,隨着它四肢抓地,挺起身軀,龐大的龜殼彷彿能夠託舉九天……
三大上古魔獸鎮壓七大陣法,雙方對決,無聲而恐怖,冰龍山脈之外,冰層寸寸碎裂,萬物消弭……
常安帶人護着外側,一旦發現有哪個陣法中的弟子撐不住,便要找人代替,如此輪番上陣,急迫而緊張,連喘息的時間都要沒了,當終於能夠稍稍控制七大陣法後,三魔宗內的弟子幾乎個個都疲累到了極致,一身真元,去了九成……
而就在這時,枯鷹帶着三百餘人回到山谷。
“師兄,可是把那傢伙給宰了?!”
常安見到枯鷹,眼睛倏地亮了,連忙迎上,高聲問道。
他這一喊,把很多弟子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一個個都期待的望着枯鷹。
枯鷹淡淡的瞥了常安一眼,沒有回答,而是大步朝谷地走去。
常安眉頭緊皺,跟着枯鷹身邊:“師兄,不是已經找到他的位置了?爲什麼沒有他殺了,將令牌奪回來?難道那傢伙又跑了?”
枯鷹見常安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又見幾百個弟子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很是有些頭疼……
這讓他該怎麼回答?
難道說派出去了上百個弟子,結果各個都被那金丹一轉的傢伙,給砍瓜切菜一般的殺了?而且那傢伙還被妖帝塔給擊中過……
如此丟人的話,枯鷹實在難以啓齒。
三魔宗雖然實力未曾完全恢復,可門下弟子各個善戰,上千年來,還從未有過被人打殺的如此狼狽卻沒法還手的事情。
枯鷹瞭解自己這些師弟們,知道若是告訴他們實話,必定不服,尤其是常安,性格最是暴躁,一點即燃,最開始被派去追殺林飛,結果連對方人影都沒摸到,就被召回成爲主陣之人,心中一直記着……
若常安知道,他們不僅沒有抓住林飛,還折了幾十個弟子……
一瞬息之間,無數思緒從枯鷹腦中閃過,他頓了頓,淡淡說道:“林飛那傢伙狡猾奸詐,行蹤成謎,廣成師伯命令,以眼前大事爲重。”
常安怒上眉梢,罵了一聲:“若有令牌在手,破去這座仙陣哪需要這麼費事?我們師兄弟也不至於吃這麼多苦。”
“就是!”
“算那小子跑的快,否則,總要把他挫骨揚灰才能泄恨!”
一時間,衆人議論紛紛,罵聲不絕。
也不怪他們如此激動,現下那七座陣法,每一座都危險至極,比如水陣之中那滔天的巨浪,乃玄水之精,一滴便重逾千斤,一個浪花打過來,便足以將金丹修士拍成血霧,而山澤變化詭異,鎮守這兩個大陣的弟子需得時刻謹慎小心,否則便會被山川冰澤吞下,連屍骨都找不到……
若令牌在手,雖說不能即刻將陣法給破了,但也不至於讓門下衆人直接面對危險……
“與其在這裡抱怨,不如去幫助廣成師伯與諸位師弟破陣,一旦此處的仙台被我們得到,法相之下,皆可殺,更何況區區一個林飛?”
枯鷹面色一沉,身上氣勢頓顯,瞬間便將那些議論聲壓了下去,衆人心中雖然依舊憤恨,但迫於枯鷹威勢,只得紛紛離去。
與此同時,被三魔宗衆人唸叨的林飛,正手持那枚白色的令牌,從一座破碎的陣法中走了出來。
在林飛的身後,孫青擰着眉,身邊的龍紋刀徒然而起,然後猛地從空中墜落,將陣法核心斬碎,一時間,冰層碎裂,齏粉簌簌落下,可除了白色的冰渣子,什麼也沒有。
孫青從陣法中走出來,與林飛對視一眼,臉上全是遮掩不住的失望,他嘆了口氣:“還是沒有……”
林飛倒還算平靜,他手一揮,一道白光突然出現,皓月劍氣倏忽間便沒入了陣法之下,將一條長達百丈的黑色鐵柱抽離了出來,頓時,無窮鬼氣洶涌,瀰漫成濃郁的黑色雲彩,盤旋四周不散,而隨着冰塊碎裂的聲音傳來,方圓千丈的冰層紛紛墜落了下去,形成一片坑窪不平的谷地。
那條鬼氣環繞的鐵柱雖然並不龐大,但通體黝黑,虛實不定,內蘊種種幻象,四下金氣洶涌,看的孫青眼睛發直:“這,這是鬼鐵地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