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屠殺。
這是一場如同個人表演般的屠殺。
這一場屠殺,極爲慘烈,就像這慘烈的夜一樣,沒有月朗星疏,更沒有月光皎潔,只有無情的冷雨落下。
此刻的葉風就像是冷夜之中的幽魂,與這落雨一樣,冷酷無情。
他提着劍。
劍上的血從未停止滴落。
因爲,他的劍始終在揮出。
每一劍,便有着一個人頭落地。
不斷的有血水噴向空中,與落雨共同灑下。
空氣之中盡是濃重的血腥之氣。
他的衣服早已溼。
向下滴落的早已不是水,而是血。
他的動作很快,從未因爲揮斬而有着一絲的停頓。
雨中有風,那是他的動作快速帶來的風。
漸漸的,此間一片安靜。
哭聲不在,求饒聲不在,只是一片壓抑。
因死亡臨近,因心生恐懼從而造成的壓抑。
衆人看不到有誰死於了劍下。
他們只看到了劍光不時的在空中閃過。劍光之後,便是人頭掉落在地,濺起了水花的的聲音。
他們狠狠的乾嚥了一聲。
此時,他們如何還不明白,葉風根本沒有打算放過他們。
他們想起了之前葉風與他們說過的話,“膽敢擅闖統領府者,殺無赦!”
這一刻,他們終於真正認識到了這句話是怎樣的一種含義。
在此時,他們也是明白了,葉風不是已經力竭,而真的不想與人爭鬥。
在此刻,他們更是明白了,是自己將自己逼上了絕路。
想起了葉風在動手之前的那句冷哼之言,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終是明白,原來自己真的是那麼的可憐,那麼的可恨。自己將自己的前途葬送,不可憐可恨嗎?
然而,縱然修爲再低的劍修也是劍修。
哪怕他們的實力遠遠不如葉風,但是,他們在生命無望之下也會激起心底處的那一絲血性。
“和他拼了!”
人羣之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不論是站着的還是跪着的,在這一聲大喊之下,均是拿起了神兵長劍,紛紛朝着葉風衝去。
剎那間,道道劍光亮起,空中一片五彩斑斕,各式各樣的劍芒帶着呼嘯聲向着葉風衝撞而去。
然而,這樣的攻擊對於葉風來根本無用,因爲修爲差距太大。
他們的攻擊就像是飛蛾投火,帶不起絲毫的波瀾。
就在那些攻擊剛剛自他們手中攻擊而出,便遇到了猛烈的威壓,紛紛崩潰,甚至連近身都是不能。
他們頹然無力,臉上露出了苦笑。
實力相差太遠,這戰鬥還怎麼打?
沉默間,他們心中盡是無奈。
只不過,這種無奈還未呆得片刻便被無盡的痛苦所佔據,因爲,威壓的來臨,讓他們根本無法呼吸,更因爲威壓太強,直接吐出了鮮血,心神紛紛崩潰。
而就在此時,葉風的身形已來臨。
他的手仍是那麼的穩,動作仍是那麼的簡單,揮劍如常。
……肖長天在聽到葉風再一次給自己安排任務之後,心下大怒。
不是一人負責兩個方向嗎?
爲什麼要讓我同時負責三個方向?
雖說我的兩個方向已經沒有了人,但,這不符合規矩吧
。
他很想與葉風好好的說道說道。然而,當他看到了葉風如同收割莊稼般的收割人命,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心想,這還真的是他孃的殺神。
他很想直接離開這個地方,因爲,他生怕葉風在解決完這些人物之後,再來解決自己。可是,一想起楊道人交給自己的任務,他無奈了。
唉聲嘆道:“兩邊都不是好惹的主啊。”
無法,不得不提起手中長劍,動作間又到了南側廂房的屋頂之上。
那些不斷躍上來的劍修在看到肖長天來到了南側之後,神色立時一變,也不向上縱躍,立時喊道:“這人是劍丹期的高手,敵不過。趕緊換方向!”
隨着聲音的傳出,南側的衆人又連忙向着西側跑去。
可是,不論他們如何變換方向,每逢躍到屋頂之上時便會看到肖長天已經隨着他們的走動而走動。
無奈之下,這些人統一去往了東側。
無疑,三個方向都有着劍丹期高手的把守,那唯一的方向便是由葉風把守了。
雖說葉風的實力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十分的強勁。但是,再強勁也總比面對劍丹期的高手要強。
可是,待他們跑到了東側之後,卻忽然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並且,東側的水也要比其他三個方向的水深。
“這是怎麼回事?”
這羣人沒有看到從東側衝擊的劍修,只是一片安靜。
然而,當他們緩緩向前行走之時,卻忽然發現不同之處。
因爲,他們的腳下有物阻擋。
雖說他們對於天劍區並不算太過了解,但是,他們對於整個乘天城的構造還是比較清楚的。除了一些溝渠之外,大部分的街道都是由青石鋪成,十分的平坦。
而在此時,這平坦的街道竟然有了高低,這讓他們有些不解。
心想,哪怕是禁術的關係也不甚至於差距這麼大吧。
有一些疑惑者,爲了解開心頭之惑,伸手向着腳下摸去。
只不過,隨着他們的彎腰,卻發現地下的水,血腥之氣更濃,並且,下手處的水有些不像水,有些發粘。
疑惑間,順着阻擋處一摸,卻忽然怔住了。
因爲,他們摸到了衣衫。更有人摸到了圓形硬物,更摸到了硬物之上有着頭髮。
他們的面色忽然變得蒼白,身形更是不斷的顫抖。
“難道都死了?”
不知是誰帶着顫聲緩緩喊了出來。
一聲出,衆人均是色變。
到了此時,他們心下有了一個恐懼的猜測。
那便是,東側的水之所以比其他三個方向要深,是因爲屍體太多,雨水不能流走的原因。
可是,這得需要多少屍體才能達到這種地步?
他們覺得嗓子有些發乾。
更有一股冷意自尾骨處驟然而起,格外的寒。
而就在這時,一道冷聲自遠處傳來。
“想不到都跑到東側來了,那便留下吧。”
隨着踏水聲不斷響起,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漸漸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有人在人羣中,顫聲問道,“你把他們全部殺了?”
“我需要留下他們的性命嗎?”
葉風於血水之中緩緩而行,面上一片肅殺之氣。
聞言,有人在乾嚥,有人在顫抖,更有人雙腿發軟。
“你是惡魔!你將下得地獄,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人羣之中有膽小者身形連打冷戰,恐懼的喊叫起來。只不過,因爲恐懼,聲音有些尖銳,顯得極爲刺耳。
“惡魔?”葉風冷哼一聲,“哪怕是惡魔也要比之小人好出許多。葉某不是嗜殺之輩,但是,總有一些小人逼迫於我,讓我不得不大開殺戒。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他的聲音很冷,比之深秋的氣溫還要冷。
他的行走一直未停,履步不止。
他提着劍。
劍上有血。
漸漸得,葉風的身影在衆人眼簾之中越來越是清晰,越來越近。
終於,有人再也忍受不住這內心之中的恐懼,在一聲大叫之中,如同發瘋一般向着來路方向跑去。緊接着,隨着一人的撤退,好似形成了多米諾反應,衆劍修紛紛向着來路跑去,生怕離得葉風最近。
然而,隨着他們的身形動作,葉風也是動了,並且,葉風的動作遠遠比他們的動作要快。
強大的氣息威壓驟然而出,手中長劍便已射出。
跑在最後的一位劍元六境的修行之士,只覺自己的心臟一痛,便徹底的消失了意識,身形緩緩的倒了下去。
而就在其倒地的瞬間,葉風的手已經握上了劍柄,從其身上將劍抽出,甚至沒有一絲停留,便向着下一人射去。
屠殺再起……
肖長天一直在觀察着葉風。
他從未看到過如此簡單的殺人戰鬥。
儘管他也能做到像葉風這般殺人,但是,他自信做不到像葉風這樣草菅人命。
他心下深深的不解,既然那些小蝦米已經無心再戰,爲何葉風還要趕盡殺絕?
他是散修,並且是來自亂葬之地。
但是,在此時,他忽然發現,自己不是散修,更不是來自亂葬之地,真正來自亂葬之地的散修應該是葉風。
這一場屠殺,充分證明了葉風比之亂葬之地的散修還要心狠,還要瘋狂,還要無情。
“還有比他更不把人命當做人命的人嗎?”
肖長天回憶了一番自己所認識的人,發現,真的沒有。甚至連他們的頭頭--楊道人都沒有這麼無情,這麼毒辣。
他感覺身體更冷了。
並且,這種冷,隨着對於葉風的認識越來越深,愈來愈盛。
只不過,他未曾動彈分毫,只是默默的看着這一場沒有變數的屠殺。
許是過去了一柱香,或者是一刻,又或許是更長。
葉風帶着一身濃重血腥,回到了屋頂之上,於議事大廳的屋頂之上坐了下來。
肖長天麪皮動了動,緩緩走到了葉風身旁,從儲物袋內再次拿出了兩壇酒,遞給葉風一罈。
二人均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打開泥封,緩緩的飲着。
良久,肖長天打破了這份沉寂,問道:“都殺了?”
葉風的神色看不出什麼變化,淡淡道:“都殺了。”
肖長天想了想,說道:“你就不怕因爲殺人太多,從而形成心魔?要知道,我等劍修在修煉之際會遇到各種心魔,殺人越多,心魔越重。你就不怕因爲殺人從而影響到心境。”
“心魔?”
葉風譏諷一笑,緩緩飲了一口酒,輕輕擡起頭,任雨線擊打臉面,感受着那秋雨的涼意,淡然道:“劍修者,當無愧於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