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程延華的離去,殷皓也散去了印決。
“你小子的天賦果然清奇,難怪茅山這麼看重你。”
楊健侯搖頭笑着對殷皓說道。
孫祿堂也笑了笑,道:“原本我以爲我的天資就已經夠出衆了,沒想到你的資質竟然比我還要好,我當年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這麼厲害。”
殷皓謙遜的道:“前輩們說笑了,我至今也不過是在明勁階段打轉,就連突破暗勁都還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如何當的起前輩們的稱讚?”
“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耿繼善搖了搖頭,笑罵道:“暗勁是那麼好突破的嗎?這件事是急不來的,只能看機緣,機緣到了,那自然而然就能突破了,你現在多想也無用,還不如好好打基礎,完善你的拳術,屆時你踏入暗勁後,也能勇猛精進。”
“前輩說的是,晚輩謹遵前輩教誨。”
“行了行了……”
聽到殷皓一本正經的回答,耿繼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別前輩長,前輩短的叫,太生分了,你是茅山青陽真人的弟子,跟我份數同輩,直接叫我一聲師兄就行了。”
耿繼善話落,孫祿堂就有些不自在的說道:“耿師叔說的事,論輩分,你比我還要高上一輩,以後你直呼我名就行了,前輩一詞我可當不上。”
聽到孫祿堂如此說,殷皓連連擺手道:“這如何使得,前輩乃是武藝上的達着,我自當爲尊爲師長。”
“行了,行了……”
楊健侯皺着眉頭打斷了衆人的話,不耐煩的說道:“不就是一個稱呼嗎,有必要這麼婆婆媽媽的嗎?大家各論各的不就行了?”
孫祿堂有些意動,殷皓也沒什麼意見,耿繼善自然也就不會反對了。
於是,作爲在場輩分僅次楊健侯的人,耿繼善當即拍案訂釘道:“既然你們都沒有意見,那就按鏡湖先生所言,各論各的吧!”
聞言,殷皓對衆人拱手道:“如此,那就恕晚輩不恭了,皓,見過祿堂兄,繼善兄,建侯兄!”
“賢弟不必多禮!”
三人環顧一圈,相視一笑,對殷皓的謙遜有禮感到十分滿意。
“既然閒這些事討論完了,那我們就進屋裡好好交流交流武藝經驗吧!”
耿繼善笑着提議道。
楊健侯卻是搖了搖頭,他看了一眼殷皓,拱手致歉道:“賢弟學習北方拳術的事情還需要早點操辦,早點回去牽線搭橋賢弟也好早一點開展,我就不在這裡多呆了,見諒,見諒。”
耿繼善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鏡湖先生,也不及於這一時吧!”
“是啊,是啊,建侯兄不必如此着急,晚一天也沒什麼要緊的。”
殷皓也應和着。
“大事爲重,大事爲重!”
楊健侯擺了擺手,搖頭笑着對殷皓說道:“行了,我就不多待了,這就告辭了,留步。”
說着,他對殷皓三人拱了拱手,便走出了四民拳社,只留下三人一臉的遺憾。
目送着楊健侯離去,耿繼善對孫祿堂和殷皓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我們三人交流吧!”
殷皓和孫祿堂相互看了一眼,紛紛應道:“好!”
之後三人回到內堂,開始相互交流起修行經驗來。
國術是一種根植現實的拳法,實際上對於普通人,明勁都是一個難以達成的目標,因爲運動身體,對很多細節都有要求。
每一邁步、每一擡手、每一轉身這樣的動作中,都有自有巧妙的功夫和勁力,需要身體各處的配合。
哪怕站住不動的樁功,也是不斷在控制身體,在發勁、在體會力量,很多東西只能自己領悟到練出來才行。
它不是模仿某個動作,就能自然而然練出真氣來,看着動作差不多,可裡面還有用勁的奧妙。
練習把握不好,說不定會越練越傷。
師父能夠講述演示,可是也不能傳功,像武俠世界那樣讓你“體會真氣運行路線”,最後還是靠個人來領悟。
把握種種勁力很困難,就算偶爾抓住一次,也不一定以後都能抓住……
這還只是明勁修煉!
而每個人體型、體質又不同,這種發勁,還要對應於個人情況,就更加艱難,這正是“修行在個人”的真意。
而孫祿堂和耿繼善給殷皓講的,就是他們各自的體悟,特別是他們在明勁時的用勁感悟,以及一些對拳法的獨特看法。
而殷皓則是有選擇性的吸收,一些符合他情況的,無論是細節要領還是拳法見解,他一次就能領悟使用,然後結合自身情況融匯貫通。
當然了,殷皓也不藏私,將他在陽神三國學到的五禽戲拿了出來,分享給了二人,雖然裡面打法簡陋粗鄙,但其別具一格的修練之法,卻同樣讓人震撼其中的巧妙。
一番暢談,三人都是收穫匪淺。
只是聊着聊着,孫祿堂和耿繼善兩人便聊到了各自在外遊歷的見聞上。
只是殷皓說起他在來的路上,跟“義和團”發生的衝突後,孫祿堂和耿繼善臉上都升起了一抹擔憂之色。
“你在來的路上跟‘義和團’的人發生衝突了?”
耿繼善皺着眉頭向殷皓確認着。
“是的。”
對此,殷皓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說出來就是想要讓他們幫自己出出主意。
孫祿堂想了一下,笑着說道:“小意思,明天我帶你去程師那裡學拳應該就能順帶解決這個麻煩。”
“程前輩?”
殷皓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孫祿堂提起程延華到底有什麼意思,難道程延華能夠替他解決“義和團”的麻煩?
“程師本就是‘義和團’的高層,是拳師一脈裡,負責接待邀請以及審覈的幾個拳師之一。”
孫祿堂笑而不語,而耿繼善卻是笑着解釋了一下。
殷皓恍然大悟,難怪前世里程延華會死在八國聯軍攻入京城的那一戰裡。
若他是“義和團”的人都話,那一切就都好說了。
其他拳師在八國聯軍攻入京城時,要麼離去躲避戰亂,要麼躲在家裡閉門不出,哪像程延華,八國聯軍都已經攻入京城了,他還在外面晃盪,除了替“義和團”的人收集情報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這一點。
想到前世記載的程延華憋屈的死因,殷皓就像着是不是要找個時間勸程延華剪掉辮子。
沒錯,程延華就是傳聞中那個因爲辮子被卡住,然後被槍打死的那個武術宗師。
此時距離八國聯軍侵華,還有一到兩年的時間,他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勸說程延華剪辮子,所以他也不是太過着急。
“原來如此!”
聽到耿繼善的解釋,殷皓瞭然的點點頭。
郭雲深曾經跟他說過,“義和團”分爲兩脈,一脈是純粹的反動團體,就是衝着造反去的。
而另一脈則是拳師,大多是那些憂國憂民、見不得華夏受欺負的熱血拳師組成。
這些拳師通常不會參與“義和團”的管理,一般只會爲民伸張,殺殺爲非作歹的洋人。
也正是這一脈的拳師的存在,“扶清滅洋”纔會成爲“義和團”的口號,同時促進了“義和團”的發展。
而程延華就是這一脈裡,有着舉足輕重地位的人。
所以孫祿堂和耿繼善,纔會這麼肯定程延華可以幫殷皓解決這個麻煩。
畢竟按照殷皓所說,這件事確實不能算殷皓得錯,換做任何一個有武德的拳師都會是一樣的結果。
殺無辜洋人,看在平時洋人在神州大地上作威作福、欺壓百姓的情況,他們或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還債了。
但女幹淫無辜婦孺……抱歉,任何一個有武德的拳師,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程延華身爲萬人敬仰的八卦宗師,顯然就是一個有武德的人。
三人針對這件事閒聊了一番,接着便各自下去或休息,或練武,或讀書練字去了。
……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飯之後,孫祿堂便帶着殷皓來到了崇文門外。
程廷華的眼鏡鋪就開設在此,而除了經營店鋪之外,他還在附近設場執教,廣授門徒,在京城名氣不小。
孫祿堂帶着殷皓徑直來到練武場,他曾經拜程延華爲師學習八卦掌,自然知道程延華眼睛鋪裡的佈局。
見到兩人的到來,程廷華便喚來一名弟子代他監督其他人練武,然後便獨自上前接待兩人。
將孫祿堂和殷皓引入後堂,當即就問起了話:“怎麼,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嗎?直說吧,能幫的我一定幫。”
殷皓一臉意外,不知道程延華爲何會知道他們來這裡有事請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