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馳電掣,湖面破浪,灰霧翻騰,長老會的使者以驚人的速度衝出前十二座島嶼,強大如他也火急火燎,似乎發生了某件大事,讓他火燒眉毛,不得不如此。
正當使者焦急趕路,來到第五十二座島嶼的時候,一個銀黑色面具的灰袍男子憑空出現,阻攔在使者前方。
“誰!”
使者急忙止住身形,自然是又驚又怒。
當他看清來者是誰時,臉色一變,連忙恭敬道:“見過虛羅大人,剛纔多有冒犯,還望恕罪。”
使者躬身一拜,神色敬畏,但又不亢不卑,他有要事在身,銀黑麪具男要真追究起來,也不怕落下什麼口實。
“你如此匆忙,是要去幹什麼?”銀黑麪具男立於翻騰的金鱗湖上,輕描淡寫的問道。
“這......”使者猶豫了一下,正要考慮是否告知,千毒聖女隕落的事情非同小可,但遲早要公佈開來,告訴虛羅也無妨。
正當使者糾結的時候,虛羅笑了,道:“你不說也無妨,讓我猜一猜,是因爲千毒聖女隕落的事情吧?”
使者聞言,大吃一驚,駭然地看向虛羅:“這個、你,你怎麼知道!”
要知道,長老會中千毒聖女的本命玉牌碎裂,他是第一時間得知,並且得到命令要趕到第一百零七座島嶼,確認千毒聖女的死亡情況。
這件事情,在未公開之前是絕對保密的,連長老會的幾位大長老也沒幾人知道,而眼前的銀黑麪具男爲何得知。
面對使者的疑惑,虛羅似乎沒有解釋的打算,他道:“你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好了。”
“這!”使者臉色一變,連忙道,“這是長老會的大長老親自下令,屬下不敢違抗!”
“無礙,我同樣是接到長老會的命令,你回去即可。”虛羅語氣不變的說道。
“可是......”使者一擡頭,突然看到虛羅亮出的青銅令,瞳孔驟然一縮,急忙躬身行大禮。
“見過第三島主!”
見令如見人!
虛羅拿出的自然是神魔令,青銅令牌厚重如山,正面是神魔島,和寧悠手中的神魔令無二,反面卻是一個“三”字,透出無與倫比的魔性!
雨婆說神魔令不交予他人,絕對爲島主所有。但萬事沒有絕對,規則對人也有區分,對於前十二座島嶼的神魔令,意味着無與倫比的權利和地位!
使者見到神魔令,大失顏色,對虛羅......確切的說是虛羅手中的神魔令行大禮,五體投地,額頭快要伏到腳尖。
虛羅銀黑色面具下的臉上一掠笑容,口氣柔和的問道:“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
使者見虛羅竟拿出了第三島嶼的神魔令,態度立即九十度轉彎,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沒有半點反抗。
說罷,使者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長老會的走狗而已!”虛羅斜睨使者的背影一眼,金屬面具下的臉龐一閃冷漠,驀地轉身,踏波而去。
第一百零七座島嶼,寧悠和參爺好似食之無味,清點一堆戰利品,卻一點也不開心,神色凝重。
寧悠不語,參爺也一反常態的沒有說話,洞府中的空氣彷彿凝滯起來,一絲不安在蔓延。
他二人在等,等長老會使者的到來。
不多時,使者出現了,一個銀黑麪具人凌空而立,站在洞府外,拜見毒姬。
“在下虛羅,拜見千毒聖女!”
“虛羅?”
寧悠聞言,心頭立即提了起來,長身而起,連忙以毒姬的弟子身份迎接。
幾步間,雨婆的交代、注意事項等,盡數在識海中閃過,甚至連如何應對長老會使者,也模擬了多遍。
“參爺。”
寧悠站在洞府門前,低聲道。
“怎麼了?”參爺從未有過的一本正經,他二人皆嚴陣以待。
“如果此劫平安度過,把一部完整的無上經文傳給我吧。”寧悠淡然道。
“沒門!”參爺很堅決的迴應。
“是嗎?”寧悠展顏一笑,十分燦爛,“我一定會活下去!”
說罷,他推開洞府石門,迎接長老會的使者。
“刷”
隨大片的陽光灑進來,虛羅落在洞府前,見到神采奕然的寧悠,一陣愕然,道:“你是千毒聖女的弟子?”
“沒錯!”
寧悠神色堅定,不亢不卑,雙目如璀璨美麗的黑寶石,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臉上,可以見到的是......堅毅和無畏!
“千毒聖女......在裡面?”虛羅問道。
“師尊在閉死關!”寧悠回答道。
“是......是嗎?”虛羅見寧悠後,整個人竟愣住了,呆若木雞。
和推測中不同,虛羅自知毒姬隕落了,以爲洞府空無一人,卻沒想到毒姬多了一個弟子。
千毒聖女不是隕落了嗎?他怎麼說在閉死關,莫不是連他也不知道千毒聖女其實隕落了?
再者,千毒聖女何時有弟子了,可是見他模樣,也不像是假的,難道是千毒聖女這次從外界回來新收的弟子?
僅是一剎那間,萬千思緒在虛羅的腦海中閃過,他在銀黑麪具下的雙目,緊盯寧悠。
“莫不是露出破綻了?”參爺焦急的發問。
虛羅臉戴銀黑麪具,身穿灰袍,他的表情在面具的遮掩下不爲人知,所以面對的寧悠是一張冷光流轉的面具,站立不語,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撲向寧悠。
寧悠如同江中砥石,不爲所動,他堅定以識海中模擬的對策,結合雨婆的建議,沉着應對長老會使者。
莫非千毒聖女在閉關中死去,那要不要收回天功?
虛羅雙目微眯,一遍又一遍的掃過寧悠,他來的主要目的有三,其中一個是確定千毒聖女的死亡,第二是收回天功,第三則是......
如今,計劃有變,千毒聖女竟然收了一個弟子,而且......虛羅對寧悠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千毒聖女既然在閉關,那我就此離去了,不過毒姬曾委託我尋一件東西,現在我代交給你,希望等千毒聖女出關之後,轉交給她。”
虛羅笑了一聲,灰色袍袖一捲,在地上留下一個錦盒,隨即轉身離去。
即便是寧悠也閃過一絲愕然,對方......長老會的使者就這樣走了?
結果太出乎意料之外了,寧悠和參爺幾乎可以說任何情況都想到了,已經打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他偏偏沒有想到這個結果,對方沒進洞府就走了。
“太好了,寧小子,這個危機我們度過去了!”參爺高興的說道。
“不對,很不對,我感覺到一絲違和感!”寧悠沉聲道。
“怎麼了?”
“如果真是長老會的使者,他怎麼會不知道毒姬的隕落,必然再確認一番,至少進入洞府看一下。”寧悠答道,眉頭擰了起來。
“被你這麼一說,是有些不太對勁,不過也許是你想多了。”參爺大咧咧的說道,其實他也有所懷疑,只是不願意多想,情願當做那人就是長老會的使者。
“總之不確定戴面具的人是否是長老會的使者之前,還是不能大意。”寧悠說道,他目光落向地上的錦盒,想了一下,便拾了起來,走回洞府。
由於尚未確定虛羅就是長老會的使者,寧悠不敢大意,只是在洞府中打坐,並未有其他動作。
至於虛羅留下的錦盒,寧悠也沒有過多觸碰,放到了一旁。
一天時間,打坐的寧悠忽的睜開雙眼,一道赤紅的血芒一閃而過。
“怎麼可能!”寧悠一臉驚訝。
“發生了什麼?”連參爺也驚動了。
“沒什麼,只是原本一年跳動一次的心臟,貌似開始一天跳動一次了。”寧悠低語,方纔正是胸腔中的魔心跳動了一下,這是在毒海脫胎換骨第一次跳動。
一如往常,魔心跳動,一道魔尊精血匯入寧悠的體內,不過經過兩次徹底的脫胎換骨,再加上海量的生命本源洗禮,寧悠可以輕鬆承受魔心精血的匯入,沒有劇痛發生。
接下來的兩天中,魔心確實一天跳動一次,寧悠沒有估計錯誤。
“寧小子,估計因爲你的脫胎換骨,身體素質大幅度提高,可以逐漸承受心臟的跳動了,這是好事!”參爺思索一番,頓時驚喜的說道。
“好事?”
“沒錯,目前你的心臟一天跳動一次,會匯入一絲精血到體內,淬鍊血肉的效果微乎其微,但是長久下來,每天跳動一次,十年之後,甚至每一個時辰,每一個分鐘在跳動一次,日積月累,達到的效果也是難以想象的!”參爺萬分激動。
“這樣?”
寧悠眉頭一挑,頓時明白過來,不同於之前的脫胎換骨,這是一個溫和的量變,日積月累,也可以引發質變。
“本皇預測,等你的心臟恢復正常心跳的時候,積累的量變足以相當於一次脫胎換骨!”參爺道。
這無疑是一則好消息,當心髒恢復正常,也就是寧悠寶體初成之際,即可大展神威,初現寧悠天資的神異。
即便是參爺也感嘆一聲,寧悠的體質太少見了,天生一顆強大無匹的聖心,而且隨寧悠的成長而改造他的體魄,初成之後絕對堪比蛟龍,血氣比虎象還要旺盛,足以橫掃諸敵。
參爺直言,對寧悠的未來充滿信心,這種體質極爲非凡和稀少,只要渡過難關,真正成長起來,可以無敵天下,絕對是年輕至尊。
寧悠不語,不過這是他第一次瞭解到自身的體質,原來不是妖魔詭異。
“原來我不是我娘和妖魔苟且而生的。”寧悠自語。
咔嚓一聲,他心中的某個桎梏好似打開了。
“那些愚民,你這是神體!是天之驕子!他們竟然誣陷你是妖魔之子,真是該死!本皇要是和你回去,一定要讓那一羣愚民一個個跪過來舔腳!”
參爺得知寧悠兒時的不公正待遇後,義憤填膺,想要用人蔘的腳丫子踩死他們!
寧悠開心的笑了,不是因爲參爺要報復寧家村的村民,而是參爺像碧泉兒一樣,給他一種朋友的感覺,會爲他而憤然,爲他抱不平。
就這樣,又過去三日,寧悠盤坐不動,等待長老會的使者到來,結果一直沒有見到人影。直到此刻,寧悠才放下心來。
“小子,咱們這一劫算是暫時過去了。”參爺舒暢一笑。
五天前,神魔島的第三島嶼,一座神秘而古老的青銅殿定在金鱗湖上。
任憑電閃雷鳴,混沌瀰漫,漆黑的巨濤翻滾,青銅鼎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青銅殿內,依舊幽深而昏暗,大殿空蕩蕩的,屋宇很高,好似天穹或宇宙,冷清的大殿上存在三十多盞青銅燈,以某種玄妙的陣勢擺放,燈焰搖曳,忽明忽暗。
燈火一閃,突然間,一個臉戴銀黑色面具的灰袍男子憑空出現,又好像一直存在於大殿之上。
他正是從第一百零七座島嶼回來的虛羅,嘴脣密語,向青銅殿深處的那位存在傳音,彙報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