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之上,歌舞昇平。
突厥使者自從來到這裡,整個人就感到醉醺醺的。
且不說這龍船比起五牙戰艦還要大上數倍,單單船上的宮殿和宮室,就多達百間,裝飾得金碧輝煌。
緊接着龍舟的,是宮妃、貴族、文武官員乘坐的近五百艘綵船,最後再有千條戰船,裝載着衛兵、武器和帳幕。
這一千多條大船在運河上排開,船頭船尾連接起來,竟綿延三十里之長。
突厥使者何曾見過這等排場,簡直猶如行於夢中,整個人拘謹地坐在凳上,看着那舞女在龍舟甲板上起舞。
“好!”
顧承津津有味地欣賞,這些原本爲陳後主表演的歌舞伎,以輕盈優美的姿態踩着舞步,如彩蝶穿插,確實賞心悅目。
啪!啪!
待得一曲舞畢,顧承拍了拍手掌,三十六名美伎行禮後,彷彿朵朵彩雲飄下。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京杭運河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之舉啊!”
“陛下實乃跨三皇,超五帝,下視商周,使萬世不可及的千古明君!”
而以楊素爲首,一個個臣子開始歌功頌德。
突厥使者回過神來,看着這其樂融融之景,低垂眼瞼,露出不屑來。
原本突厥東西會盟,各方部族首領初步商議時,都藍可汗就提出,新的隋帝勵精圖治,國力突飛猛進,很快就會北上草原,報邊境血洗之仇。
有此威脅,那些部族首領纔有遲疑,但如今看來,這位年紀輕輕就登基的皇帝極好享樂,爲了入江南繁華之地遊玩,居然硬生生在大地上開鑿出一條河來,這等勞民傷財,好大喜功的昏君,即便北上,又何懼之有?
當然,突厥使者只是明面上的來使,突厥真正派入的探子,絕不止一隊使節團。
爲了蒐集中原的情報,突厥的勇士三教九流,無所不入,甚至扮成乞丐,流浪街頭。
只是大業元年以來,大隋國力極盛,乞丐數量急劇減少,突厥探子也是處境艱難。
好不容易紮下了根,收集到種種觸目驚心的情報,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就被一羣衣着乾淨的淨衣派弟子圍住……
“這些留下!這些放走!”
丐幫總舵內,洪七努力辨識着突厥的暗語,將中原兵強馬壯的截留,皇帝驕奢淫逸的傳回草原。
這位九指神丐神情凝重,知道自己所擔負的責任,不比北上草原的鐵木真來得輕鬆。
別以爲蠻夷不通戰術,歷代突厥可汗都是軍事大家,他們身先士卒,鐵血沙場,硬生生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爲了草原興盛,更是會理智地將位置傳給有能力的弟弟,而非相對懦弱的兒子,種種所爲,纔有瞭如今東西突厥的興盛強大。
所幸此世的丐幫,經過洪七的發展整治,再得三幫五會的勢力殘留,影響力業已遍及大江南北,如今的任務,就是專門跟突厥打情報戰。
龍舟上的突厥使者自然不知道,中原各地的暗中鬥爭,他看着一路上的繁華盛景,目光火熱,腦海中生出的全是一個念頭——
終有一天,這廣博的大地,萬里的沃土,將在草原勇士的馬蹄下顫慄!
……
……
僅僅一月,浩浩蕩蕩的船隊就抵達了江都。
這在十年前,是絕對不可想象的,親眼目睹了貫通東西的便利,起初開鑿運河時強烈反對的老臣們,終於沉默下來。
來到江都後,顧承先率文武百官去往戰神殿外,向太上皇楊堅和太后獨孤伽羅問安。
戰神殿如今就是二聖的行宮,有數名宮女入內服侍,所用都是殿內自給自足,魔龍捕獵,單單是異獸怪魚,都是大補之物,以致於楊堅夫婦看起來反倒年輕了幾歲。
當然楊堅爲的不是年輕,而是重開圖錄,功德圓滿,迴歸天界。
經過半年的努力,《長生訣》的秘密破譯了小半,待得四大奇書聚集其三,再彙集各門各派武學精髓,顧承十分期待,他們最終研究出的人造戰神圖錄,到底能是什麼模樣。
“陛下,有道人號重陽子,有要事求見!”
這一日,江都舉行盛大儀典,奏樂九部,百戲開場。
正當樂聲傳開,十里可聞之際,魏進忠來到顧承身邊稟告。
“喚他過來!”
顧承心照不宣,招了招手。
不多時,魏進忠帶着王重陽來到高臺一側。
這位大宋的禁軍統領,終究入了道家,衣袍飄飄,仙風道骨。
不過正如此世的道家存在感極低,五年中王重陽似乎沒有做下任何大事,更別提像鐵木真與洪七發展出了一方勢力。
“咦?”
而當顧承目光轉來時,面色一凝,卻是彈指點出。
一縷赤芒沒入王重陽體內,在四肢百骸流動,很快一抹奇特的真氣被逼出。
噗!
王重陽渾身一顫,吐出一口淤血,打了個稽首:“多謝陛下!”
“誰將你傷成這樣?先天功竟不能自愈?”
顧承好奇。
王重陽先天功圓滿後,也突破了神而明之的境界,來到此世後武功更有精進,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宗師人物。
如此實力,竟是被人重創,若非顧承爲其療傷,甚至會被那股真氣日夜折磨。
“道德三千六百門,人人各執一苗根。誰知些子玄開竅,不在三千六百門!”
王重陽吟道,雙目透出湛然光彩:“陛下,此世天師道傳人,有秘傳爲黃天大法,我正是被其所傷!”
“孫恩啊!”
顧承微微點頭:“他的傳人確實有這份能耐,叫什麼名字?”
孫恩在歷史上,乃是東晉起義軍首領,天師道道士,在邊荒傳說中,是天師道教主,天下第一強者,燕飛想要除去他,最終也只能用破碎虛空的方式送其離開,傳承自然不凡。
而此世他的傳人,更加驚人——
“稟殿下,那人名叫袁天罡,弱冠之齡,武功已是深不可測,與散人寧道奇更有來往,不得不防!”
聽了王重陽此言,顧承目光終於鄭重起來,發問道:“他們在何處?”
“飛馬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