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爲不妥!”
顧承清理建文一黨收買的朝臣,有理有節,文武噤若寒蟬,不敢有人爲其出頭。
但雄霸上殿,天子露出拜將封侯、世襲罔替的口風時,于謙立刻出列:“太祖皇帝有言,江湖之士任張聲勢,作威作福,自詡正義,乃國之禍也!”
“居廟堂之高而憂其民,處江湖之遠而憂其君!”
雄霸也開口駁斥:“臣雖出身草莽,對陛下對大明卻是一片忠誠,豈可一概而論?”
于謙冷笑,卻是不慌不忙:“天下會本居西域,自十年前向東發展,買囑官吏,詭寄田糧,攬納私吞,脫逃伕役……”
他一口氣說出十條罪名,都是觸犯朱元璋親自編寫的刑典《大誥》上的罪名,雄霸臉色發青:“可有實證?”
于謙開始一一舉證:“正統四年……”
“確實是能臣。”
顧承看着兩人爭鋒相對,想起那首膾炙人口的詩——
千錘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全不顧,要留清白在人間。
這首詩就是于謙所作,同樣也是他一身的寫照。
于謙和岳飛,可謂是歷史上兩位頂天立地,十全十美式的民族英雄,除非陰謀論瞎找毛病,否則真的挑不出黑點來,同時對於國家對於民族的貢獻也是有目共睹,結局也很悲涼,都是冤死被殺。
不過於謙有別於岳飛一點,他忠於國家,卻不忠於皇帝。
如果將他放到岳飛的位置上,肯定是置十二道金牌於不顧,先直搗黃龍再說,所以岳飛最後失敗了,于謙卻能力挽狂瀾,保下大明江山穩固。
這樣的人物,重名節輕名利,重成仁輕殺身,重社稷輕君王,如果輔佐英宗那樣的無能皇帝,對國家對百姓是好事,可若碰上一位明主,就容不得他自作主張。
當然,如英宗那般強殺于謙,是自毀城牆,愚不可及,能駕馭善惡忠奸,纔是真正的帝皇所爲。
瓜有百種,人有百類,不同的臣子,當有不同的用法。
此刻顧承面沉似水,就看着于謙打壓雄霸。
“陛下!請爲草民作主!”
雄霸再是江湖梟雄,又哪裡比得上于謙,很快被駁得啞口無言,唯有眼巴巴看向天子。
“陛下!將功折罪,天下會其罪可免,雄霸功勞自降,可拜正三品衛指揮使!”
于謙卻是話鋒一轉。
他不準備將雄霸的功勞一筆抹除,畢竟天下會七萬精銳還在順天府外,若是將這草莽逼急了,那可不妙,一打一拉,火候拿捏。
顧承皺眉,露出不悅:“這一路上,是雄卿護送朕遙遙千里,你們一個個在哪裡?朕不管天下會以前如何,此次立下大功,必須封賞,封爵武功伯,祿千一百石……”
“多謝陛下!”
雄霸趕忙拜下,臉上涌現出感動,心中暗暗冷笑,果然是少年天子好擺弄。
先前那些被殺被貶的官員,肯定就是支持郕王登基的,如此迫不及待地報復清洗。
而自己對他好,天子就對自己好,大肆封賞,豈不知這世上,根本不是如此簡單的知恩圖報,恩怨分明……
“陛下!不可啊!”
于謙變了色,沒料到天子封賞如此之隆,吏部尚書王直、內閣學士陳循等臣子也站出,但顧承已經擺了擺手,準備結束這次朝會。
不料就在這時,郕王心中經過激烈鬥爭後,突然上前一步:“皇兄!”
“哦?”
顧承笑笑:“皇弟也有異議?”
“臣不敢!”
郕王此時已然下定決心,事關至尊之位,無論如何都要爭上一爭,拱手道:“皇兄誅覆黃金,徹滅蒙古,乘大勝之餘威,挾霸業之豪情,理應太廟祭祖,得天祚民心,則東瀛小國,彈指可滅!”
此言一出,殿內一靜。
羣臣目現詫異,看向郕王,有些不明就已。
郕王這到底是恭順呢,還是暗諷天子?
畢竟土木堡之戰大明犧牲了近二十萬精銳,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不是這場大敗,不可能有如今的山海關之危。
但天子又令瓦剌韃靼內訌,滅了蒙古,論及長遠,絕對是利大於弊的,所以太廟祭祖,宣揚功績,也可做得。
只不過如果祭了祖,就必須在接下來的山海關一戰中大勝,否則這邊宣揚了功績,那邊被東瀛殺了進來,就是一場笑話。
顧承毫不遲疑,直接拒絕:“外敵當前,此事不急,待山海關平,滅了東瀛,朕再太廟祭祖!”
這是老成之言,得到朝臣上下一致認可。
然而郕王又道:“皇兄莫非忘了太廟內的日月雙龍?以皇兄的功績,當可獲得高祖傳承,實力大增,東瀛高手擅刺殺之道,萬一無神絕宮派人潛入京師,對皇兄不利,也可有萬全把握,不被賊人所乘!”
“日月雙龍?明神武典?”
顧承心中一動。
此世乃高武,朱元璋能改朝換代,建立大明皇朝,本身就是天子傳奇,所修煉的天子武學,則是明教鎮派絕學——明神武典。
這門武功十分奇特,明教中人認爲每代真主,都身負日月之力,號日月雙王,不管是天生異稟,抑或是後天因機遇造就,日月雙王的潛力都是不可估量,突飛猛進,超越極限。
以此天地奇力爲根基的絕學,便是明神武典,明神武典有個好處,它隨時可能爆發,不似尋常武功那般循序漸進,所以顧承在取代了明英宗朱祁鎮,展現出強大的實力後,羣臣習以爲常。
而朱元璋亦是雄才偉略,爲保後世子孫安康,不僅覆滅明教,還在臨死前,通過種種秘法將自己的日月雙王之力抽取出來,形成一道皇族封印,不使它們逸散迴天地間,留待後人傳承,這便是所謂的日月雙龍。
講白了,就是一種低配版的無上炎龍。
大明曆代皇帝都是修煉明神武典,朱棣先天日月雙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根本不需日月雙龍,就是天下最頂尖的強者,鎮壓八方;
朱高熾和朱瞻基則得日月雙龍之力築基,功力極高,可惜後來莫名陰陽失衡,英年早逝;
到了英宗朱祁鎮,九歲繼位,連年祭祖,得日月雙龍之力緩慢灌輸,打牢根基,武功卻還是二流,偏偏妄自尊大,以爲罕逢敵手,結果土木堡慘敗。
現在郕王提議,天子有此豐功偉績,當祭祀高祖,得日月雙龍的偉力灌注,一躍成爲絕頂強者,從表面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顧承知道,這位歷史上原本已經登基的明代宗,恐怕是心有不甘,準備謀逆了。
“這太廟祭祖之局倒是厲害,郕王是與建文餘孽勾結在一起?還是被單純的利用?”
郕王勢單力薄,算不得什麼禍患,倒是在暗中積蓄力量整整四十多年,如今開始興風作浪的建文餘孽,不容小覷。
別忘了,按照朱元璋的指定,朱允炆一脈纔是正統,庶出的朱棣則是篡位。
如果朱允炆一脈能在日月雙龍上做下手腳,天子在祭祖時突然得不到日月雙龍認可了,會發生什麼?
正統地位,必然遭到質疑。
而這位天子此前又深入過蠻夷腹地,被一羣江湖人士護送着迴歸,那麼會不會有這種推測——
真正的天子早就被蠻夷害死了,現在是江湖人士僞裝成天子,要謀朝篡位?
“我確實不是朱祁鎮,也根本不會明神武典,倒是歪打正着。”
“不過想做出如此佈局,建文餘孽的力量,必然匯聚京師。”
“攮外必先安內,先將你們料理了。”
顧承沉吟片刻,微微而笑:“好!就應皇弟之意,準備太廟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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