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眉懸浮虛空。
仙風道骨的眉毛微微飄動。
顧承感到了一抹殺意。
極輕極淡，但卻戮天絕地，似乎能毀滅一切生靈。
“很好，動用你真正的實力！”
顧承不驚反喜。
對於如今的他而言，諸天萬界中能夠威脅的存在已是少之又少，最怕的不是敵人強大，而是如命運之道那般悄無聲息的影響。
無論長眉的真身是誰，只要出現了，就是好事。
“如你所願！”
長眉聞言，再度橫舉金光烈火劍，超越極限的光明，瞬間充塞視野。
天有二日，已是不可思議的景象，但此刻連天穹之上的大日光輝，都被遮掩。
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片光亮。
無數的純陽烈焰，彷彿山崩海嘯一般，向四周傾瀉肆虐，須臾之間，無遠弗近的金光烈火滲透虛空，執掌天地，不分正魔。
“啊！”
邪魔外道首先發出慘呼，卻是神念下意識探入那金光烈火之中，被直接融化，如沸騰的蒸汽，消散在天地中，瞬間受到重創，癱倒在地。
“唔！”
玄門正宗也不好受，長眉並沒有照拂他們，是一視同仁，神念被破，都受了不輕的傷勢，所幸道行深厚，還能勉強支持。
“好！”
顧承目光亮起，氣血激盪，一股厚重蒼茫，能撐起一方大世界的氣息，從體內涌動。
神魔九變！
不比李英瓊需要修煉青龍白虎等諸多變化，藉助神魔之力加強自身，顧承早將各種精髓完全融於一體，在三大神器和人界妖界山河界不在身邊的情況下，這門鍛體功法，反倒成了最強的戰力體現。
此刻面對長眉的昊日焚天，祖魔劍出，世界本源的無窮偉力轟然爆發。
比起天地大沖撞更可怕的波瀾向四方席捲，空間直接撕裂，峨眉山崩塌，裂谷誕生，翻滾的岩漿，沸騰的火焰噴涌而出。
劇烈起伏的大地，不斷崩塌的山脈，破壞成了唯一主題，羣仙大驚失色，完全沒料到這回的交鋒，與此前截然不同。
所幸只一瞬間，顧承和長眉的身影，就再度消失，順帶抹平了剛剛交手中的波及。
峨眉山重歸，天穹大地恢復平靜，彷彿剛剛的一切只是幻覺。
但所有人都冷汗涔涔。
他們知道……
那不是！
這兩者全力出手的攻勢，已經足以毀滅一方世界的所有生靈。
而無論是顧承，還是長眉，都不希望這個世界毀滅。
所以他們不約而同地飛起，去往天穹之上，不可觸及的高遠之處，繼續一戰。
這一次顧承主攻，祖魔前引，身溶於光，整個人化爲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朝長眉轟去。
那光的色澤尤爲奇妙，既不輝煌耀眼，也不澎湃威猛，反倒是寧靜如恆，明澈如水，所到之處，空曠高遠，玉宇澄清，構成一副和諧共存，毫無半點躁動的畫面。
長眉以攻對攻，金光烈火劍同樣融於體內，身劍合一，真的化作一輪恢弘太陽，以無可匹敵之勢向他碾壓而來。
“本源之力，你運用得太粗糙了……”
面對如此攻勢，顧承的嘴角微微一揚，劍勢循着絲毫不變的軌跡斬出。
無聲無息的碰撞中，恢弘無邊的大日直接散去，它的背後現出一片空茫混闊，無有窮盡的恢弘力量，正是世界本源。
而此時此刻，其力量結構，神意性質，在顧承面前暴露無遺，祖魔劍輕描淡寫的一落，大日光輝熄滅，金光烈火劍現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一招之間，高下立判！
而顧承得勢不饒人，接連九九八十一劍，全部轟擊在長眉周身的世界本源，當金光烈火劍徹底崩碎時，本源也蕩然無存。
“亦或者，你駕馭的根本不是本源！”
眼見着長眉落於絕對的下風，顧承搖了搖頭，繼續刺激。
長眉面色不變，但心中那股毀天滅地的殺意終於掩飾不住，周身陡然現出一股氣息，空間和時間瞬間扭曲，六合不存，乾坤難辨。
祖魔劍遞出，本是最強的一劍，卻在無聲無息間被消融，顧承見了飄然後退，兩者再度恢復對峙狀態。
“末法之氣想要模擬本源，是不可能的事情！”
顧承揮手，周遭變得澄淨透亮，平靜如故，開口道：“揭開你的僞裝吧，這已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長眉默然，仙風道骨的氣息逐漸退去，一股濃重的末法之氣，展露無遺。
“果然是末法天道所化！”
顧承眉頭一揚：“你到底是誰？”
這位峨嵋開派祖師一入場，他就感到不對勁。
長眉體內深處，蘊含着極爲可怕的末法之氣，偏偏隱藏在仙氣之中，絲毫不露端倪。
若不是顧承親手開闢魔界，又煉化了部分末法天道之力，再駕馭了跟末法之氣互爲死敵的本源，絕對察覺不到。
毫無疑問，長眉有大問題。
顧承出無塵劍，與其鬥劍，是爲了確定峨嵋的傳承。
來到天穹之上，展現本源神威，則是確定心中的猜測。
當末法之氣暴露無遺，長眉護體雲光蕩然無存，原形畢露，沉默片刻，終於道：“你可稱我爲冥河老祖！”
顧承眉頭一揚。
此世確實有冥河老祖的傳說，據說這位存在居幽冥血海，身懷元屠、阿鼻兩大殺伐至寶，一旦出世，則神魔顛倒，羣仙辟易，是爲魔中之魔，冥聖徐完敬其威儀，還將自己苦煉的法寶命名爲阿鼻元珠。
只是傳說畢竟是傳說，相比起飛昇的衆仙，冥河老祖從未展現出什麼確切的魔跡，除了冥聖徐完這樣的雲粉絲，即便是魔道中也無多少追捧，沒想到這位不僅真實存在，還搖身一變，成了玄門正道的祖師爺！
顧承這時再看，就見冥河老祖的身後，展現出無窮異相。
一條滔滔冥河，奔涌橫亙，環繞天際，無數彼岸花在兩岸生成，不見陰風凌冽，餓鬼哭嚎的陰沉邪惡，反倒有一股靜謐清新的氣息，輕風在河面上波動，道道漣漪窮盡了世上的無常因果，生死輪迴。
顧承頷首：“原來如此，所謂靈空天界和幽冥地界，根本不存在，飛昇的終點，就是這條冥河，而隨着飛昇的神魔越來越多，命運之道引導末法之氣，孕育出一尊先天道祖，則是你——”
“冥河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