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天地之初,萬物初生混沌。洪荒渺渺,道不盡創世傳說。自盤古開天闢地,其力量所化之神斧一分爲三劍,一曰玄天神藏,一曰力天太歲,一曰虛天浮屠。得一者,可稱霸一方,得三者,即尊三界共主!各方爲爭奪至寶歸屬而紛爭不休,終玄天神藏歸入陰司,力天太歲爲龍皇所得,虛天浮屠隨太古上神燭陰隱跡於世,而偌大天庭竟未得一劍,天帝以爲恥。
洪荒伊始,萬靈初長,爭奇鬥豔,生機盡顯。羣峰疊疊,河沼叢密,山精猛獸,得天獨厚。相較之下,人族甚是脆弱,想來女媧造人時早已料定。後逐漸適應,一個個大小部落如雨後筍出,經漫長歲月,歷長治久安。
羲皇伏羲,變幻八卦,通曉陰陽;媧皇女媧,繁衍生息,功德無量;農皇神農,遍嘗百草,農耕始開,此之謂三皇者也。延至今時,部落林立,一派興榮景象。
神農末年,羣雄並起,紛戰不休。軒轅有熊,雄踞中原。西有炎帝,東夷九黎,皆虎視眈眈。
青要山,位居東巒,羣山渺渺,滄海一粟。
怎見得:
蒼松綠柏嫩芽新,霧氣白紗溼打襟。
怪猿攀巖鹿伴走,青鳥殷勤爲貪看。
山中有一瀑布青潭,位極隱秘,巨木環繞,常年隱於霧中。是夜,潭底清輝大放,映得一汪池水白湛湛、明豔豔,似皎月洞藏。初時柔光溫馴,繼而光透碧波難以直視。水紋輕蕩,時空定格。林未動,流暫歇。潭底,一頑石流轉光暈,明滅交替生機恰似呼吸。一呼吸爲一轉,待九轉之後,潭炸水接高天,石破山驚!葉落乾坤復運轉,瀑水涌,蟲鳴依舊。光胎出水,內孕一嬰孩。白嫩嫩,粉嘟嘟,自襁褓中熟睡,未知因果。
時移日移,霧氣漸散,隱現深谷幽村。依山傍水而建,柳綠花叢中居。炊煙裊裊,靜逸非常。然今日卻喧囂異常,但見一粗膀漢子提溜個總角孩童怒氣未消趕至族長家中,其後跟着大羣嬉笑村人湊看熱鬧。
此童髮絲蓬亂,獸皮拼衣,兩腮輕紅臉摸泥,眼若燦星朝氣足。然無人知其父母是誰,只道是一老嫗於數年前自山中帶回。有人言是天賜神子,有人曰是山精妖怪,是去是留一時竟爭論不休。老嫗極力維護,視同己孫,爲之取名匡。奈何此子生性頑劣,時常攪擾村中不得安寧,如今不知又爲何開罪了那漢子,方纔有此一幕。
至族長家屋,未久候即出來個鐵打壯漢。怎見得:蓄留三寸須,眉濃臉寬目微凝。身長七尺軀,好一個不怒自威。不細問,至匡前脆生生一個巴掌,後一拳、再一腳,下手竟未有絲毫留情。有人於心不忍,未及勸阻便有人言曰:“無妨,這娃兒皮實。”見匡捱了一頓毒打,漢子怒意方得平息,各自散歸家去,樂道打趣。
匡之所居爲山腳下一茅屋,遠離村落,甚是僻靜。朽木堆裡生縫,亂草蓋頂遮蓬。石蹬支腿板爲牀,唯幾個粗爛破罐擺放的甚是齊整。其平躺望頂,渾不覺遍體鱗傷。一雙星目燦然明亮,所思者竟是族長家中無意瞥見一女子。明眸清麗,玉雪膚肌。嬌滴滴眼波流轉,羞答答半掩遮面。頃刻腦中煩惱皆散,唯剩下這俏麗容顏。真是:緣深緣淺,萬種豪情皆滅。紅粉枯消,只留這一瞬間。
忽聞門外腳步聲,匡一個打滾而起。門開,果見祖奶奶回。祖奶奶慈寧善目,腰雖佝僂卻對匡疼愛有加,可謂是匡冰心裡一盞燭臺。接過奶奶手裡竹籃,打開來盡是山野食材。祖奶奶見其面頰青淤醒目,不覺心疼垂淚。匡忙曰:“奶奶莫哭,待明日即可痊癒,孫兒可耐打的很哩。今在山中又見了好些精怪,三腿怪雞,四翅鳥,單目豬豚,蛇尾鷂。”山野漸靜,唯笑聲不絕。
次日林中,匡與玩伴狗娃仰曬暖陽,談及族長家之女子不覺眉飛色舞,備言其勝似天仙也。狗娃不信,曰:“那女子竟比霓珊美?”這霓珊乃族長之女,年芳九齡。體態婀娜,玉肌賽雪。靈眸小嘴,臉蛋細潤,狗娃爲之情迷久已。
忽聞人曰:“倆娃娃思春嘞。”
二人驚坐跳起,環視周遭卻何來半分蹤影。恰一叢草輕動,匡何等敏銳,即示狗娃圍上。草動漸烈,聲響愈疾。忽竄出個赤紅小豚,四蹄生毛狀如焰,口吐人言名山膏。
匡與狗娃見之大笑反激惱爾,奔將起來就欲頂撞。匡神色收斂,目光冷冽站直不躲,那山膏陡一機靈竟生生止住,狀若癲狂,驚恐莫名。眼見山膏如此膽小,匡與狗娃玩鬧心起。欲捉之,不想山膏怪叫跳進深草密林而不知所蹤。二人怎願罷手,徑追而去。
山膏雖小,然身矯體健,奔于山林如履平地。其狡詐奸滑,左轉右拐,仗地形之利令二人遲遲不能得手。這一追趕不知深入山脈幾許,匡一心要得山膏,撇下狗娃獨自追來。即見前方一大河橫亙,方纔驚覺已出山外。好生詭異,怎見得:這方鬱鬱蔥蔥生機百態,那邊枯樹萎草死寂空絕。河分兩邊陽與陰,銀筆勾劃生死線。
眼見山膏於前方不遠,匡甚爲得意,大步進取欲捉之。不期獸吼忽起,自林中竄出個白花大獸,頭生紋斑,狀如兇豹,是謂孟極也。
獸方現,撲殺,其形如電,獠牙攜腥風聞之慾嘔。死生一線,匡難顧其他,矮身,扭腰,與茸毛擦肩堪堪避過一擊。孟極調轉欺身,撲幾撲輕易將匡爪於地,鉤爪透肉,血口合咬,痛入骨髓。
轉瞬,匡周身沐血,見體無完膚,更有肉卷露骨之處。匡以手撐獸顎,意識漸趨模糊所行不過是本能而爲。剎那平地一陣風起,孟極冷不防直凍了個激靈,後跳縱起,目露恐懼。
草動,霜降,繼而飛雪,流河冰結。孟極往復徘徊,既蠢蠢靠前又探爪縮回,如此試了幾番終棄匡而去。
隔河死寂之地行千里有一山洞,其內腐氣毒瘴充盈。黑黝黝不知深淺處,一目現,炙光夭夭。
一日夜後,匡悠然轉醒,見仍身處蠻荒叢林不禁生畏,即辨明方向足又過半日方纔得返。說來怪哉,周身遍尋上下竟無半點傷痕。完好如初且平添巨力,及返言於狗娃,嘖嘖稱奇哉。
日長且緩,小池蓮塘,荷苞含籠待放。豔陽媚媚,水波粼光,清風徐徐送香。有三人結伴而行,一者魁梧高大,寬膀厚背,雖外傅之年身壯已不弱於成人。其名柱奎,性好勇鬥狠,喜欺弱小。一者步姿曼妙,豔壓羣芳。柳腰細水踏溫柔,仙子授冠百花環。此正是族長之女霓珊。其身旁姑娘略顯嬌弱,圓臉鳳目,長髮及腰。粉面桃花,羞羞答答。
三人遊玩興致正濃,不期與匡相遇。眼見朝思暮想之人近在咫尺,匡竟生窘意只顧咧嘴憨笑。姑娘被瞧得面上緋紅,肌膚愈顯嬌嫩,莞爾一笑看得匡愣住當場,當真是:斑斕世界無顏色,目中唯有心上人。
霓珊看在眼中,俏臉微沉,尚未言語柱奎搶上一步橫跨當中,揚首凝視,目露不善。女子微驚,翹首顧盼恰逢匡探出腦門嬉笑。柱奎大怒,探掌欲以擒拿。匡何等身手,快似剪燕,矯如靈猿。只晃了晃便越過柱奎於女子身前站定,笑曰:“敢問姑娘芳名?”
答曰:“慧。”
匡大喜,又避開柱奎反掌,眨眨眼笑而離去。霓珊鼓突腮幫,將慧拉近謂之言曰:“表妹,可切莫與那人走近,其是人是妖尚未可知也。”慧明眸生靈,只笑而不語。
畢竟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