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德一向很清楚蟲族在自己這方面的需求,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它掌握着蟲羣未來的發展方向。
過往的幾百年裡,隨着蟲羣跳躍式的大規模擴張,一個又一個有潛力的的被征服者成爲蟲族科研基站內的一員,他們很快就會屈服於託德的統治藝術之下,最終爲蟲族科技的進一步發展發光放熱。
在蟲族直接提供的生存環境中,不“心向蟲族”是難以生存的,而最近的科研基站持續後移事件,也的確讓一些個體察覺到了什麼。
當然,他們翻不起什麼浪花,只是如此大規模的遷徙,廢棄了太多過往消耗大量資源才得以建立的設施,在邁上動輒數十年航行的旅途之後,很多項目都只能被迫終止。
對於對方小股軍事單位的持續入侵,零也沒有什麼太過有效的抵禦手段,各個星域的蟲族母巢正在全力孵化難以計數的蟲族小型單位,試圖將星系之外的黑暗也納入監控之中,但這毫無疑問是非常難以實現的,幾十年來收效甚微。
爲了比較精準地確定對方的滲透究竟到了何種程度,零甚至不惜大規模建立“僞裝”艦隊來“勾引”對方攻擊。
起初之時的確起到了一些作用,但隨後發現這種戰爭毫無所獲之後,對方除了在前線附近持續發動破壞性攻擊之外,在後方便是一片沉寂了。
零知道,這並不是對方真的放棄了滲透和入侵,他們只是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目標而已!
而如今的蟲族統治體系之內,明擺着的目標除了腦蟲們的蟲巢艦隊之外,就只剩下了特殊的智慧種族科研基站了。
哪怕迄今爲止它們沒有任何一處受到攻擊,這或許與蟲族的統治範圍相對於基站數量而言不成比例有關,但再這樣下去,受到直接攻擊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爲了應對對方的這種滲透與艦隊精準打擊的手段,託德最近在主持研究一種針對於對方空間跳躍的“預警系統”。
即在一定範圍內,由對方完成跳躍之前所形成的空間變化,提前預支敵人的入侵。
這項研究並沒有什麼太過艱難的地方,但老實說這玩意用處不大,對方艦隊完成跳躍之前,蟲族能夠監控到的最多隻有幾個小時的異常變化而已。
這點時間能做什麼呢?大概只是提前預知了又一個恆星系統治體系的崩盤而已。
但這卻是蟲族現階段所能夠直接研究到的,有關於對方跳躍科技最爲方便的途徑。
不得不說,這有一點寒酸,但自從開戰以來,蟲族從未完整地捕獲過對方的艦體,便也談不上直接掌控對方的跳躍引擎了。從廢墟與碎片之中拼湊,從對方完成跳躍所帶來的現象之上思索,就是如今蟲族嘗試實現空間跳躍技術的最主要途徑。
理論基礎的缺乏讓這項工作變得極爲艱難,蟲族的空間理論最初還是得自於和米拉戰爭中的“互通有無”。但這點攻擊能力,給對方造成傷害上尚且不足,又如何能夠支持這種跨越時代的進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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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始擴張戰力之後,米拉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針對之前聯邦艦隊入侵之時展露在自己面前的主力護衛艦,米拉進行了某種意義上的針對性艦船設計。
當然,它們仍然無法在質量上與對方的戰艦相比擬,但無所謂,那一顆又一顆被暴力開採破壞殆盡的星球,就是爲了應對它們而準備的!
在這些年裡,米拉已經擺脫了聯邦的追蹤,那種曾經的定位手段早已被它所發現,並完成了由內而外的自我“清理”。
此時的它正在蟲族與聯盟戰爭前線的“前方”,相比於蟲羣,它無疑更爲接近聯盟的“防線”。
通過長久的觀測和計算,它已經大致確認了對方統治區域的方向,但毫無疑問,這種定位手段並不能讓它直接確認對方所在的位置,畢竟距離未知,差之毫釐則謬以千里。
米拉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前進,如今的它頗有一些蟲族擴張的意思,它在不斷積蓄着實力——以近乎於指數膨脹的形式!
不再受到聯邦的直接威脅,米拉完全放開了手腳,說它是改變了自身的發展策略也好,或者說復仇也罷,如今全力備戰的它已經完全變成了區別於之前的另一番模樣。
在當初與蟲羣的戰爭之中,除了最開始受限於底層邏輯的主動攻擊和最後一次不得已拖蟲羣下水之外,米拉基本上都是處於一種被動的狀態,每次被蟲羣發現之後,它都會在短暫的接戰之後,迅速撤離。
某種意義上可以說,那個階段的米拉還是挺“愛好和平”的,它沒有和蟲羣在戰爭中浪費時間的意思,畢竟那對於雙方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
而如今已然完全不同。在被聯邦“入侵”之後,它連續兩次進行了自身算力的全面升級,如今,米拉的硬件身軀已經有了全新的迭代方式,在算力上實現了又一次劃時代突破。
而現在,它已經將自身算力的百分之六十以上投入到了戰爭有關的事業之中,包括戰艦的設計,戰爭科技的研發,以及機械艦隊的擴張!
自身所直接掌控的艦羣越發龐大,帶給米拉本身的負擔也就越重,但如今的它對於這一點其實也不是很在意,它的“身軀”在擴大,在不再追求“艦載”之後,哪怕技術手段不夠先進,它也可以通過擴大化的方式完成自我算力的加強。
當然,這很危險,它也沒有完全將希望寄託於此,在應用百分之三十的算力持續進行自身更新迭代的同時,米拉也不斷爲自己建造着更多備用的硬件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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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2497年,經歷了七十餘年的發展,蟲羣並沒有什麼顯著的變化,除了精英戰艦的針對性戰鬥能力得到了增強之外,在本質上它們仍舊沒能獲得反制聯盟滲透入侵的手段。
相反,這一年來前線的擴張屢屢受挫。
蟲羣在已佔領星系之中的數量在不斷膨脹,但這絲毫不影響聯盟的戰艦實行定點清除計劃。大量的蟲洞通道被持續性損毀,雖然由於蟲羣的後續反擊,對方難以真正停留在這裡安穩地“關閉”蟲洞,但這給蟲羣造成的麻煩卻並不像表面上那般微小。
尤其是在最近大規模蟲族探索者進入蟲洞之後“一去不復返”之後。
以往的蟲族探索者,最遲也會在十餘年內出現在已探索宇宙中,爲蟲族的擴張帶來新的方向,但這一次,它們卻遲遲沒有動靜。
零有理由懷疑是對方在這其中發揮了作用,大概率是某種應對蟲族入侵的手段,畢竟在其他方向的擴張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它們就好像是撞上了某種看不見的牆壁一般,彷彿就此消失在了宇宙之中,看不到身影,也無法聯絡。
但對此蟲羣並沒有什麼有效的應對方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持續向蟲洞內部釋放大量的探索者,以期待它們能夠帶來什麼變化。
當然,宇宙如此廣闊,蟲羣在整體上的擴張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太大的限制,蟲巢意志每一刻都在因爲蟲族勢力的增長而獲得增強,又重新反過來強化包括科研力量在內的蟲族發展的各個方面。
仍舊無法確認對方對於自己的滲透進行到了怎樣的地步,這讓零相當在意。隱藏在暗中的老鼠反而比明面上的直接攻擊更讓祂在意一些,也許在下一刻對方就已經將自己的殲星炮對準了奧瑞這顆蟲族母星也說不定。
時刻處於威脅之下,實在是難以令人心安。也許這是對方應對蟲羣的策略之一,隱藏在明面攻擊背後的力量,更加不可捉摸。
零嘗試着提高定位對方跳躍波動的範圍,但比起之前的單純觀測來,這一點就太難了一些,這些年來並沒有太多的進展。
不過倒也談不上一無所獲,至少在這些年的觀測中,對方完成一次空間跳躍的大致距離和所需時間,零已經建立起了一個模糊的概念,然而不幸的是,如果用這個簡單的理論去推斷對方如今的入侵程度的話,這麼長的時間尺度,如果對方灑出的力量足夠,這已經足以讓敵人將整個蟲族勢力範圍納入其中了!
當然,這需要的是極其恐怖的執行力,在不確定蟲羣真實統治區域的前提之下,這件事情並沒有理論上那般簡單,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壞消息。
因爲它也許代表着之前託德所做的許多隱藏和遷徙活動變成了無用功,對方隨時有可能針對己方的重要區域發動突襲,就像上次對斯克所統領艦隊所做的一樣!
當然,有了前車之鑑,零對此並非全無準備,所有的腦蟲都不再與明顯會暴露自身存在的區域停留,它們分散開來各自盡力隱藏自己。
迫於對方的情報優勢,這實在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而且也無法肯定這個過程是否也落入了對方眼中。
在這段時間裡,零總算也體會到了這麼多年來所碰到的諸多敵人面對蟲族那無孔不入一般的感覺。
所謂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大概便是如此。
當然,零並不會像他們面對蟲族之時一樣產生恐懼,畢竟對方想要毀滅蟲羣或者直接攻擊到祂本身是不論如何都不太現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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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蟲族一樣遭遇的還有米拉,當然,它並不是被入侵的那一方,只不過米拉的探索艦隊同樣遇到了個蟲族探索者一樣的狀況。
但與零不同,依託於以往所建立的完善模型,米拉很快就得出了諸多可能性較高的結論,它也曾經遇到過諸娜,甚至近距離觀測到過它們“癒合”蟲洞的能力,雖然未能完成復刻,但由此而確認對方可能實行的手段對它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與被迫接受滲透的蟲羣不同,此時的米拉處於真正意義上的進攻地位,哪怕此時的它尚且沒有真正和對方的艦羣交戰。
它根本不在乎自己所統治區域是否被滲透,此時的它所在計算或者說在思考的,惟有進攻!
蟲族2522年,米拉的艦羣迎面撞上了聯盟的探索戰艦,並毫不客氣地對其進行了正義的圍毆,在第一時間干擾對方啓動跳躍引擎之後,哪怕對方的機動性仍舊遠強與己方,米拉仍舊將它永遠地留在了這片冰冷的黑暗之下。
與此同時,聯盟也立即關注到了這個特殊存在的身影。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米拉對於聯邦來說是沒有太多秘密的。畢竟在上一次的入侵之中,雖然米拉是最終的勝利者,但在這個過程中,它卻是完全被動的一方,
有關於如何應對這個智能生命的議題開始在聯盟內部進行討論,但除了聯邦之外,維吉與科爾瓦都沒有在阻止蟲羣入侵的同時去找米拉麻煩的覺悟。
這個智能生命顯然是聯邦自己招惹的麻煩,沒有理由讓整個聯盟爲之買單。他們所簽訂的臨時協議也是單純地以蟲族爲假想敵,並不包括一致對外的協定。
此時的他們正在根據已有的情報對蟲族進行着統籌分析,後方通道的持續關閉給了他們充足的時間,他們沒有任何主動樹敵的必要。
對此,聯邦採取了無所謂的態度,他們清楚米拉與蟲族所處的科技水平極爲接近,或許有所超出,但並沒有劃時代的差距。
這也就代表着它不可能直接越過聯盟的防線入侵本土,至於維吉與科爾瓦的態度,如果米拉的這一次攻擊只是巧合的話,那根本無所畏,如果不是,那麼遲早整個聯盟都要被拖下水,不論他們願不願意。
至於再一次活捉米拉,如今已經失去了定位能力的聯邦想要執行這一點,千難萬難。那些逝去的秘密,註定隨着當年天啓的死亡變成了無可挽回的秘辛,而米拉自己甚至不知道它還有什麼特殊之處。或許曾經的它有,但在再一次出現在宇宙中後,它就已經是一個全新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