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糖豆送到幼兒園,諸朱再三交代老師不要讓糖豆見陌生人,這才趕往公司。
一進辦公室,就看到葉紫投來一個同情的眼神,還伸手指了指。
諸朱看着指向溫情的方向,心下了然。
溫情生氣是必然的,因爲她昨天等於挑戰了她在秘書室的權威。
但她也不用一大早的就找她興師問罪吧?
不過她要是罵她一頓能夠出氣的話,作爲下屬只能忍,實在不行,她只能辭職。
溫情看到她走過來,頭都沒擡,“大紅人終於來上班了?其實你完全可以待在家裡,公司不會少了你那份薪水。”
諸朱臉色一黑,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怒氣,“情姐,我昨天是真的有事,我從不會不勞而獲,情姐以後還是別這麼說了,總裁聽到不太好。”
聽到她頂嘴,溫情面色一冷,冷斥一聲,“別以爲你拿總裁壓我,我就會怕你!”
諸朱並不在意,纖細的手指交握,“情姐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過,我和總裁只是上下級,我沒有任何依靠總裁的想法,你要是不能理解我請假的原因,我會辭職,這段時間給你帶來的不便還請諒解。”
溫情面色一變,冷冷的看着她,“諸朱,你什麼意思?我就是說了你兩句,你就要辭職,你這不是明擺着讓我在總裁面前不好做人嗎?”
“我說過我和總裁沒關係,我之所以請假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爲了不耽誤工作,我只能辭職了。”
“隨你。”一想到總裁對她親密的稱呼,溫情心裡很不是滋味,總裁的人際關係和親屬關係她很清楚,她有預感總裁和諸朱之間關係不簡單。
深吸一口氣,諸朱擡眸看了她一眼,臉上泛着倔強的光芒,“情姐,那我先去打辭職信。”
“快去······”溫情覺得一口悶氣生生堵在胸腔裡,氣得不行。
感覺到背後有利刃拋過來,諸朱苦澀的笑了笑。
回到辦公桌旁,她微微嘆了口氣,無語的揉了揉額頭。
都已經低調如斯,麻煩還是接踵而來,真是流年不利。
或許這份工作註定不屬於她,即便她一直小心翼翼,終究還是白辛苦一場。
涼薄的扯了扯脣角,諸朱緩緩坐回辦公椅,打開電腦打辭職信。
二十多天的工資不知道是否足夠賠償總裁大人一件襯衣?
打好辭職信,諸朱本來是打算交給人事部經理,最後還是決定交給總裁。
她要對襯衣事件有個交代。
諸朱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朝總裁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內,凌錚晟正在批閱文件,看到她進來,擡眸看了一眼便又垂頭工作。
“總裁,這是我的辭職信。”諸朱把手裡的辭職信放在桌面上,恭敬地開口。
“你要辭職?”凌錚晟頓住手裡的動作,擰眉擡起頭。
“是的。”諸朱點點頭,面色坦然的笑了笑。
“爲什麼?你現在還在試用期。”
諸朱咬脣,眉頭緊蹙。
爲什麼?
她最近必須每天提早下班一個小時,不能請假?
面對總裁的時候,會很不在在?
莫須有的大紅人謠言?
她能實話實說嗎?
想了想,還是不說爲好。
“私人原因。”
“私人原因?”凌錚晟挑挑眉,目光犀利的看了她一眼,“諸秘書,你難道公私不分?竟然以這樣的藉口辭職?”
“很抱歉,希望總裁能同意。”
“你忘了你還沒有賠償我的襯衣和褲子了?那對你來說可是一大筆錢。”
一大筆錢?是多少?
諸朱皺眉,心虛的看向他,“總裁說個具體數字。”
“具體數字?”聽到這個,凌錚晟戲謔的勾了勾脣角,“諸秘書,我的衣服都是高級私人訂製,你確定你賠得起?”
高級私人定製?
天!來一道雷劈死她吧!
豈不是她做牛做馬半年的工資才能抵得上他的一套衣服?
這是要讓她們母子出去要飯嗎?
“總裁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暫時拿不出那麼多錢······”
“沒錢還敢辭職?”
這語氣真是過分!
跟“沒錢你還敢死”這句話包含的濃烈諷刺意義一樣。
諸朱原本還能隱忍,可是這句話讓她生了火,她看着凌錚晟,水眸裡是倔強和堅強,拳頭緊握,聲音微微發顫:“難道總裁眼裡就只看得到錢嗎?你都不知道因爲我和總裁的謠言,我在公司裡過得多辛苦,我有不得已的原因要請假,卻成了我不得不辭職的理由,弄髒你的衣服也不是我的本意,你說個數字,這輩子就算我做牛做馬也會還給你!”
辦公室在這一刻靜止下來,只能聽到加溼器“呼呼”工作的聲音。
凌錚晟上位至今,下屬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現抵抗的情緒。
這種情緒,讓他第一次察覺諸朱這些日子以來的隱忍和僞裝。
“諸秘書,看清楚你現在是和誰在講話!”
“我······”諸朱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什麼,心裡涼颼颼的,“總裁,對不起。”
諸朱把暴躁的情緒收回來,恢復到之前的冷靜,“總裁,這段時間我每天下午都必須請一個小假,這會影響公司的工作,所以我想辭職,至於衣服的費用,我會盡快賠償給你。”
凌錚晟擡了擡眉梢,淡淡的開口:“溫情不讓你請假?”
“不是,因爲我請假的次數太多。”
“每天都要請一個小時?”
“家裡有個小孩,下午我要去接他放學。”諸朱並沒有看凌錚晟,她不想他認出她的眼神。
“給你三天時間,你把私事處理好再來上班。”
諸朱不料他會這麼通情達理,滿臉不可置信,“啊?”
“你的工作能力還算不錯,我不想再浪費人力重新招人,溫情那邊我會交代。”
“總裁,這······”
諸朱認爲總裁一定是忍不住又生起了同情心,或者是引發了他作爲資本家潛伏在深處的人性。
“怎麼,時間不夠?三天時間你還找不到人接送孩子?”
“不是。”
“沒有異議的話就這樣。”
“是。”諸朱點點頭,轉身往門口走,眼中淚光閃爍,“謝謝總裁。”
諸朱走出辦公室門,淚才落了下來。
因爲孩子的事,她太壓抑,不然也不會情緒奔潰。
擦乾眼淚,諸朱回到座位上,關了電腦,拿起包包離開了公司。
工作的問題解決了,現在只剩下孩子的問題
這是重中之重,一絲都不能馬虎,得回家從長計議。
諸朱剛剛踏上樓,看着等在門口的女人,微微一驚,“諸凡?你是怎麼上來的?”
諸凡臉色難看,並不看諸朱,伸手拍了拍屋門,“進去,我有話和你說!”
諸朱心裡涌起一股厭惡,諸凡怎麼還能在她面前這麼理所當然?
“有什麼事就在這兒說。”反正已經撕破臉皮,她也沒必要再客氣。
諸凡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諸朱,她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這個妹妹變了,變得不好操控。
從小到大,諸朱給人的感覺就是老實本分,現在有了靠山,開始變得大膽了。
“當然是爲了孩子。”
“你還不死心?”諸朱吐了一口氣,像是吐掉了悶氣。
“諸朱,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媽也是同意的,你就看在媽的面上,讓我帶走孩子,孩子跟着你,不會幸福的。”原本想要斥責,想到諸朱背後的靠山,諸凡放軟了語氣。
諸朱冷冷的勾起脣角,強迫自己挺直腰背,儘可能不讓自己出於弱勢,“諸凡,爲什麼你每次想要什麼都要藉着媽的名義?你以爲我現在還會念着所謂的親情嗎?在你們把我趕走的時候,我就已經對親情死心了,我不管你們爲什麼要帶走孩子,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會把孩子給你們!”
“你竟然這麼不孝?”
“虎毒還不食子,你和媽媽當初那麼對我,現在還好意思要求我孝順,你們憑什麼?”
“諸朱!把孩子交出來!”諸凡眸子裡燃燒着火焰,擡手推了諸朱一把,“你居然敢違抗我和媽的意思?”
“是你們把我趕出諸家的,我早就不是諸家的女兒了。”諸朱頭疼的擰眉,心生憤怒死死地盯着諸凡的眼睛。
“······”諸凡從諸朱眼底看到一抹恨意,心裡一陣發顫,“你別以爲有凌錚晟給你撐腰,我就會怕你,他再有權勢,也不見得能鬥得過楚家!”
“孩子是我生的,和楚家沒關係,你這樣打着楚家的旗號爲所欲爲,真的合適嗎?”
“不用你管,你只要把孩子給我。”
“諸凡,你不死心不要緊,我會讓你死心,你要是敢做出傷害孩子的事,我一定會把你這麼多年從我這裡拿走的東西加倍要回來。”
“你!”聽到她威脅自己,諸凡一陣慪火,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死丫頭居然敢和她這麼說話,她就不信治不了她!
“你別不相信,我會讓你知道,你諸凡不過是一個狠毒的女人,不配擁有現在的一切。”
“諸朱,你會後悔的!”氣怒的扔下一句話,諸凡轉身下樓。
諸凡一走,諸朱頓時想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疲軟的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