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坐在伊茲萊塔宮俱樂部的拱廊裡,就在阿爾布開克的南部。她着迷地看着記分牌旋轉,看也不看就用拳頭按下了按鈕。她花了麥克斯的十美元,她贏的錢剛好夠繼續玩,所以已經玩了兩個小時。
是時候停下來了,給薩爾打電話,吃點東西,然後準備離開。但她繼續坐在那裡,愚蠢地按下按鈕。
莉莉以前去過新墨西哥州印第安人土地上的一家賭場,這個地方也差不多是這個水平。這座灰暗的建築外表看起來很新,但裡面卻有不可阻擋的人流痕跡:有些地方的地毯已經磨損,一些機器已經壞了。但莉莉在這裡仍然很舒服。這些機器與拉斯維加斯的機器沒有什麼不同,但在這裡,在這個半空的房間裡,他們沒有感受到大道上常見的假動作和表演。
在阿爾伯克基的一家汽車旅館裡度過了一個不安的夜晚後,她一大早就起來了(那天是星期五),叫了一輛出租車,向最近的賭場走去。她的航班還有幾個小時就要起飛了,老虎機的魔力非常受歡迎--這是對最近謀殺案的思考的完美治癒。
有一件事讓她非常高興,那就是她終於可以摘掉讓她的頭又熱又癢的假髮了。莉莉的頭髮很短,幾乎到了容易游泳的程度,如果她需要僞裝自己,假髮或帽子更容易拉上。例如,她在前一天晚上在機場使用了一個金色的假髮,用假證件辦理登機手續。的確,她還是很樂意在第一時間擺脫她的救世主。
在飛往阿爾布開克的夜班飛機上幾乎沒有乘客,莉莉對此感到非常滿意。“看到我僞裝的人越少,“她推斷,“越好。她今天要帶着真正的證件飛回家,所以假髮和紅裙子直接被扔進了垃圾桶。沒有其他東西將她與拉斯維加斯聯繫起來。看來,她可以放鬆了。但她感到緊張和疲憊,有東西在她的眼睛裡刺痛。
她再次敲擊按鈕,顯示器再次旋轉起來。再過幾個小時她就會回家。乾淨的衣服,適當的食物,在游泳池周圍跑幾圈,她就會感到精神煥發。
但首先我們需要給薩爾打電話。她又按了一個按鈕,一堆硬幣叮叮噹噹地進入托盤。她舀出她的便士,把它們扔進一個塑料杯裡,然後走到大廳去使用公用電話。她撥通了薩爾的電話,聽到接待員的聲音。
-文丘裡事務所.
-我是莉莉,請幫我接薩爾的電話。
她等着薩爾接電話,心不在焉地聽着自動播放的曲子--聽起來像是曼託瓦尼樂團演奏的披頭士樂隊的《Estaday》。“順便說一句,他可以爲顧客挑選更好的東西,“莉莉想,颳起了錢。真是個吝嗇鬼!“
-莉莉!- 電話裡傳來薩爾歡快的叫聲(他在電話裡有一種像老朋友一樣問候莉莉的方式)。-進展如何?
-正好完美。你可以轉移資金。
-當然了,莉莉。通常的電報傳輸?同一地址?
-是啊,爲什麼,有問題嗎?
-一點也不。我剛剛把一個客戶的錢存進銀行,就在昨天。
昨天。披頭士樂隊也唱過“昨天“的歌。而她昨天在另一個城市,用的是另一個名字。而她昨天殺了一個叫麥克斯-弗農的傢伙。那首歌是怎麼說的?-“現在一切似乎都很遙遠,“我猜想。好吧,她的腦海中仍然有它。
-嘿,莉莉,你在哪裡?我們需要談談你的下一份工作。
莉莉環顧四周。這位身材魁梧的印度裔警衛從遠處注視着她。
-我們以後再談,薩爾。我現在急着要去坐飛機。
-你帶着你的手機嗎?
-不,在家裡。我將在幾個小時內到達那裡。如果你想打電話給我,但我現在對新訂單不感興趣。
-這是個小菜一碟,莉莉,真的。
莉莉想象着薩爾如此肥胖地坐在滿是麪包屑的辦公桌前,汗滴在他的光頭上閃閃發光,他的眼鏡從他的長鼻子中間滑落。一個狡猾的小老鼠,他現在會做任何事情來讓她再買一個訂單。他嗚咽着,他向她求婚。莉莉現在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嘆了口氣。問題是,在她的工作領域,她不能指望與好人交談。
-我的硬幣快用完了。以後再給我打電話。
在他反對之前,她立即掛斷了電話。然後她回到大廳,把硬幣換成紙幣,然後走到外面。她不想聽到任何其他工作。不知爲何,後者對她來說似乎都不是那麼微不足道。
近幾個月來,她越來越多地考慮退休。她攢下的錢夠她用幾年的了。她會去上大學,學點東西,成爲一個人。畢竟,重新開始永遠不會太晚。
但問題是,沒有其他專業人士願意在不需要太多努力的情況下獲得那麼多報酬--只有僱傭的刺客。而莉莉是一位高級專家--仔細、有條不紊、慷慨激昂。她從未留下任何痕跡。十年來,她一直是一名刺客,而在所有這些時間裡,她從未被逮捕過。不僅僅是被捕,甚至沒有被懷疑,更不用說審訊了。她做了她的工作,然後離開了這個鬼地方,掩蓋了她的蹤跡。先飛到遙遠的地方,然後纔回家。“也許我只是很幸運,“她有時會想。但一個人不可能永遠幸運。
她有時試圖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僱員,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就像游泳教練或博物館的某種看守人員。也許她甚至可以在賭場從事保安工作,就像那個印度大塊頭一樣。但她沒有任何文憑,沒有文憑她哪裡也去不了--只能去最低的職位。她甚至沒有一份該死的履歷表。真的不能告訴潛在的僱主,她離開學校後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麼。
那麼她就必須彌補她的整個生活。新的文件,虛構的僱主,假的地址。這是很現實的:她認識合適的人,可以讓她成爲一個不同的角色--只要付錢。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一直生活在恐懼中?每分鐘都在等着被曝光?最重要的是,所有這些都是爲了讓她能夠在餘生中問:“你想在邊上放些土豆嗎?“
她搖了搖頭,迴應自己的想法。一輛出租車及時停了下來。
-不要想了,“她低聲對自己命令道。-你只需要回家。你只是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