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塞雅跟着福爾泰學了一個月的中原文學, 日日相處下來也磨出了情感,她想着本來阿爹就說要找個大清男子回去當她的駙馬,不過這段時間下來, 她也看出皇帝不怎麼積極的意思, 八成是不願意讓他自己的兒子或是那些世家子弟跟她回去了, 這個福爾泰雖然只是個包衣奴才, 可是比起他哥哥算是好多了, 若是帶他回去也不錯。

某天晚上,塞雅回到行宮就跟巴勒奔說了她的選擇,巴勒奔本來還不肯, 覺得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怎麼能配一個奴才呢?塞雅硬是跟他磨了好些天,巴勒奔纔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

“皇上, 之前行文入京請求謹見時, 我曾提過想向爲小女求請額駙和親西藏, 只是到現在也不曉得皇上您的意思如何…。”巴勒奔一早就來求見乾隆,要提出和親之事。

“巴勒奔, 這…你也知道宮裡的皇子雖多,但和塞雅的年歲均不相當,塞雅又沒有留京的打算,這八旗子弟,哪個不是家族裡花費了心思培養出來的, 沒有人願意將孩子送到遠地去和親, 朕也不好爲難他們, 所以……。”乾隆尷尬地笑了一聲, 牽強地解釋道。

“皇上, 我也明白您的爲難,不過這段日子下來, 小女已經自己看中了個人,今日來就是想跟皇上您求個恩典的。”巴勒奔沒那本事跟乾隆咬文嚼字,便直接說明來意。

“哦?塞雅自己看中的?是哪家公子?對方可同意了?”乾隆心下一喜,原來大清還是有不怕死的啊?

“回皇上,是福大學士家的次子,福爾泰。”巴勒奔爽快地說出了名字。

“哦?!福倫家的?可是他們家…不過是包衣旗…,身份有些低了,恐怕不太好吧。”乾隆怔了一下,又遲疑地道。

“這倒沒什麼關係,反正按我們西藏那邊的風俗,小女將來可以有四個丈夫的,這個身份不夠,自然有別的人來襯托,小女也是欣賞福爾泰的文采,所以才希望能帶他回去。”巴勒奔回道。

“呃?四個丈夫?!”乾隆傻了,搞了半天…去到西藏還得跟別人分寵啊?!幸好,她沒挑上朕的兒子或是什麼世家子弟,不然就太丟人了。

“是的,皇上。”巴勒奔肯定地點點頭。

“好…好吧,既然塞雅都看中了,朕又拖這麼久沒幫上什麼忙,總不好連這點小事都拒絕。”乾隆勉爲其難地點頭答應了巴勒奔的要求。

於是,過了幾日,乾隆下旨封福爾泰爲貝子,指婚西藏公主塞雅,因爲巴勒奔來京已經許久,不能不回去西藏,定了十月初出發回西藏,塞雅和福爾泰在京城先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等回西藏之後纔有正式的婚禮。

福爾泰成了西藏額駙,福倫夫婦自然是高興的,只是皇上只封小兒子一個爵位,沒將他們一家子擡旗,心裡不免感到有些失望,不過幸好還有個大兒子,等大兒子尚了晴格格,依照晴格格在宮裡的備受寵愛,皇上肯定要將他們家擡旗的,不然豈不是委屈了晴格格?

舉行過簡單的儀式後,福爾泰就搬入行宮同塞雅住在一起了,不過,他對這突如其來的喜訊遲遲無法想透,因爲他雖然喜歡塞雅,可是從來也沒跟塞雅說過,塞雅更沒跟他說過什麼,總之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就變成夫妻了。

這天,福爾泰照舊教完了塞雅幾個成語後,突然問道:“塞雅,爲什麼妳會選我當妳的額駙呢?”

“因爲我喜歡啊,雖然你和你哥一開始讓人很討厭啦,不過後來看你那麼認真教我識字,從來也沒生過氣,我想你應該還是不錯的,反正皇帝一定不會讓我帶你們大清優秀的子弟回西藏的,老實說,你的條件是差了點,不過對我來說帶誰回去都差不多,要是身份太高的,反而難侍候,你的身份剛剛好。”塞雅很坦白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福爾泰心裡因着塞雅的話還是有些失落,並不是因爲最喜歡,而是因爲沒人能去西藏,而他的身份剛好又湊巧塞雅還算看得上眼,所以就中選了。

“你放心吧,以後我四個丈夫裡,你會是最高位的那個,而且有我在,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不然看你一副沒幾兩肉的樣子,我怕等去了西藏之後,沒兩天就被我們那些西藏勇士給壓扁了。”塞雅笑笑地挽着福爾泰的手,安慰道。

“是…是嗎?”福爾泰還真有些笑不出來,什麼四個丈夫?難道還有別人?他雖然長得不比西藏男人高大,可還是會騎射的好不好?怎麼被塞雅一形容倒像是個小白臉了?

總之,不管如何,福爾泰後半輩子已經註定要在西藏渡過,至於會是什麼樣的日子,也只有靠他自己體會了。

傅恆於九月初離京前往準噶爾,九月底時就路過回城的清朝大軍駐地,因爲回部已經投降,乾隆也晉封了回人鄂對爲貝子,又令回部首領阿和卓整頓回族人民,此時正是一片忙亂的時候。

明瑞接到小兵的通報,說是奉命往準噶爾的參贊大臣有皇上的旨意來到,令他前去接旨,明瑞有些困惑地來到主帳之中。

“九叔?原來是您來了。”明瑞看到來的人是傅恆,心中雖有些驚訝,但仍是恭敬地上前行禮。

“明瑞,皇上有旨,令你即刻回京覆命。”傅恆看到侄子,心裡還是千頭萬緒,不知道要不要先跟他說和韻的事情。

“臣遵旨,可是…,九叔,皇上可有說爲什麼要侄子回京?”明瑞不明白,大軍不過再一兩個月就能回去了,何必急在這一時?

“這…,九叔能不能和你私下談談?”傅恆心下定了結論,決定向明瑞道出實情。

“…可以。”明瑞看着傅恆的臉色不怎麼好,皇上又特意叫自己先回京城去,不會真是府裡出了什麼大事吧?

明瑞帶着傅恆出了主帳到不遠處的偏僻角落後,傅恆纔將和韻永琮姐弟倆發生的事告訴了明瑞,明瑞越聽越覺得情緒激動,雙手緊握成拳,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說到最後,傅恆又道:“明瑞,若按着九叔的意思,你回去後能勸說公主和離是最好的,我看皇上的意思也不是真的要她以命相賠,總是這件事要有個由頭才能壓下來,富察氏一族又不是非要靠個公主纔能有前途,自然更不該將公主留下來,畢竟這事在京中真要完全沒人知曉不太可能,將來富察家還有兒女晚輩要嫁娶,若是因此名聲受了什麼牽連,不是你我擔負得起的。”

“侄子明白了,這事等侄子回京後會好好處理的。”明瑞雖然不滿傅恆的說法,可是更掛念萬一和韻等不及他回去的話該怎麼辦纔好。

等傅恆離開後,明瑞便立刻就向兆惠將軍辭別,然後回了自己的營賬打理行李,當天便啓程趕回京城。

明瑞擔心府裡的情況,也擔心妻子的安危,此時自是心急如焚,恨不得下一秒就到了京城內,日夜兼程地趕着路,十月初才趕回了京城。

這一路上,明瑞心裡想着的都是他與和韻十多年來聚少離多的日子,本想着若此次大戰平定,他至少好幾年都不打算再出徵了,在京城裡好好陪伴和韻,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出了這樣的意外。

要說永琮的心思爲何,他看不出來那是不可能的,因爲他之前在京城時,很多次偶然看到永琮看和韻的眼神就覺得不太一樣,可以想象得到大概就跟自己看着和韻時是差不多的,偏偏就只有和韻那個傻瓜一點也沒感覺到。

而他自己也總是以爲永琮還小,或許只是一時的迷失罷了…,可是若照九叔跟他說的情況,只怕設計他們是真有其事的,永琮不過藉此機會順勢跟和韻有了關係,不然依他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明知道有問題而不躲開?

只是爲什麼和韻不肯和離,偏偏選擇捨去自己的性命?富察家還沒軟弱到需要她的犧牲才能生存啊?!爲什麼?既然有心要求,爲什麼不求皇上饒她一命,而只求了見自己最後一面?既然對他有掛念,既然覺得愧疚,爲什麼不選擇好好活下來?哪怕以後兩個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只要還能見着她,又有什麼關係?

明瑞匆匆回到承恩公府時,茂倫早已得到消息並先行將他擋在和韻的院子外,明瑞神色疲累又着急地說道:“茂倫,讓我進去,我要見你額娘。”

“阿瑪先好好梳洗一番,休息一夜再說吧,額娘不會那麼快走,她總是要和你見上一面的。”茂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明瑞。

“茂倫,你現在是連阿瑪的話也不聽了?”明瑞氣憤地看着茂倫。

“這是額娘交代的,額娘不希望阿瑪爲了她糟蹋自己的身子。”茂倫斂下眼眸,恭敬地回道。

“她要是真的擔心我,就不會做那樣的決定了…,不是嗎?”明瑞聽了茂倫的話,頓時一肚子的怒氣全散了,黯然地說道。

“阿瑪,兒子想額娘會給您一個您能接受的理由的。”茂倫臉上不帶一絲感情的回道。

“但願吧,既然她這麼說…,可是已經讓人幫我另外準備了住處?”明瑞無奈只好問道。

“是,就在隔壁院子,阿瑪先休息吧。”茂倫叫來了下人侍候明瑞梳洗休息。

明瑞梳洗過後,躺在完全陌生的牀榻上,明明已經很勞累了,他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一直想着和韻會給他什麼樣的理由來說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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