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剛到,蘇晨添如約來到望月閣,“蕭閣主此番設宴是爲在下北征餞行嗎?”傷病已經痊癒的蘇晨添看起來清瘦了些不過精神了不少,“可不是嗎?軍侯以後建功立業成了將軍,可別忘了蕭姐姐我呀”蕭紫夕一臉的諂媚,“來來來,着可是我特意着人尋來的桂花釀,快嚐嚐”蕭紫夕說着爲蘇晨添斟了杯酒,聽到桂花釀蘇晨添心裡猛地一澀,姐姐每年都會親手釀的桂花酒埋在碧湖山莊那一大片桂花樹林下,蘇晨添鼻子尖總能在成百上千的桂樹下準確的找到是哪一棵。思及此,蘇晨添一陣悵然舉杯一飲而盡,“姐姐她,還好吧?”說着望向一旁的蕭紫夕,“啊?!哦,挺好挺好,不跟你大哥一同回了境滄嗎”說着急忙低頭夾菜掩飾眼中的一絲慌亂,“她與你書信過嗎?”蘇晨添到是沒覺察出什麼自顧自的又斟了杯酒,“我到是隔三差五就書信於她,可就沒見她回”蕭紫夕狠狠的戳起一塊魚肉有些氣惱,蘇晨添看在眼裡嘴角漾起一抹笑,“其實有些事,你也不必再過自責,總要往前看不是”聽到蕭紫夕這麼一說,蘇晨添手裡的筷子一頓,“有些事終究無法挽回了”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也像是說給蕭紫夕聽的。
閣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不急不慢,“還有其他人?”蘇晨添問道,“那當然,不然這麼多菜兩人怎麼吃得完”,“就算加上我也不一定吃的完呀”桑凝月來到門口接了蕭紫夕的話。自打蘇晨添被桑凝月刺傷了便一直在府裡養病,好了之後便直接到了軍營練兵,似是有意在避開桑凝月,各種原因彼此心知肚明。直到景帝下旨北征蘇晨添就一直在軍營裡準備北征的事,算算兩人已經近2個月未見了。再次相見,蘇、蕭二人齊齊像桑凝月行禮。再次見到桑凝月,蘇晨添心裡不由猛的一縮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可她恭敬的眼裡桑凝月看到的是淡漠與疏離,就像一根硬刺扎着了她。三人入座不久,蕭紫夕便尋了個理由離開了,順手關上了門,一聲口哨屏退了隱在暗處的護衛,數百米之內無人打擾屋內的二人。桑凝月和蘇晨添兩人隔着一大桌精美佳餚相對而坐,有了些生分。“傷口可好了”“已無大礙”“我聽說你後來又大病了一場,可別落下什麼病根”“承蒙殿下關心,下官已經痊癒了”。
不由的暗歎一口氣有些無奈,桑凝月終究起身來到蘇晨添身邊坐下。“殿下,你……”“我們一定要隔着那麼遠說話嗎?”作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在兩人獨處的此刻,桑凝月是妥協的。“你姐姐的事…”“過去的事我不想在談”蘇晨添一口打斷了桑凝月的話語氣冷冽,此爲大不敬,桑凝月卻沒有任何怪罪。“父皇終究是做錯了”,聽到這裡蘇晨添轉過頭望着桑凝月,兀自斟滿一杯酒桑凝月一飲而盡,蘇晨添緊握的雙拳慢慢的鬆開。“蘇宛夢於你而言當真是最重要的嗎?”這是桑凝月一直想要親口問的,“當然”“是,像心上人那麼重要嗎?”心!上!人!“嗡”蘇晨添耳朵裡一陣轟鳴,姐妹間女子和女子之間!看到蘇晨添一臉的驚詫,桑凝月心裡一下子沒了底,這是違背常理道德倫綱的,但她卻不得不問出口。5年的追尋,當找到蘇晨添的那一刻她不願輕易放棄,說是要讓蘇晨添來償還這5年,從月臨城的再次相遇到武林大會的紫焰驚現,從桃花樹下的驚豔一瞥,從春獵明示身份後捨命護衛到公主府的日夜相伴,從平東部之叛再到中秋圍剿太子一黨,從共同練兵到被自己親手刺傷。經歷過的種種還歷歷在目,情意早已深種只是從未說透。桑凝月是自負且高傲的,帝王的心性讓她明白這世間沒有什麼不可能,男有龍陽之好,女有磨鏡之說,這是史料都有所記載的。
如果蘇宛夢便是蘇晨添的意中人,桑凝月是不會輕易“忍痛割愛”的,如果不是,她就要完完全全得到蘇晨添的心。看到一旁平息下來的蘇晨添,桑凝月的心不由的提了起來,“長姐如母,我和姐姐之間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她是我這輩子最爲珍重的人”。長長的舒了口氣,桑凝月心裡有了些小孩子的雀躍,突然覺得今晚的菜餚不比御膳房的差呀,心情尚好又與蘇晨添多飲了幾杯,或是酒味作祟兩人從有些生分變得活絡起來。“那俊佚可有心上人了?”桑凝月手託着腮目光灼灼的看着蘇晨添,面帶微醺吐氣若蘭,蘇晨添一時覺得思維有些混沌,眼前兩片一上一和的紅潤讓人呢忍不住想要品嚐。不由的搖搖頭想要自己清醒些,桑凝月已經有些醉了,以爲蘇晨添說沒有,“我有”兩個字傳進蘇晨添耳朵裡心生一陣失落,“哦”悶悶的應了句,桑凝月看在眼裡心裡卻樂開了花,伸出雙手把蘇晨添扭向一旁的頭給扳了過來,“你就,你,你就不,不想知道那人是誰嗎?”“是,誰啊?”蘇晨添剛一問完,兩片薄脣便被覆上一陣溫熱,熱源來自桑凝月,脣齒之間的廝磨帶着酒香,一份炙熱點燃另一份炙熱。
望月閣書房,坐在書桌後的蕭紫夕定定的望着牆上的畫,那是蘇宛夢的畫像,心裡暗想着,也不知那迷香起作用沒有,迷香本無壞處可是如若碰上了酒香就不同了,何況是特製的桂花酒呢,雖說藥性不烈,可多少是有作用的。她蕭紫夕可不敢明目張膽的“加害”女太子和朝廷大臣,桑凝月和蘇晨添“生米煮成熟飯”,那不就給自己騰出了地方爲自己和蘇宛夢創造了機會嗎,蕭大閣主是善於“曲線救國”的。所以長公主啊你得給上力啊,也不枉我這“媒人”給你賣命這麼多年呀。
從睡夢中轉醒,桑凝月覺得頭依舊有些昏沉,擡眼便看見將自己緊擁入懷的蘇晨添。熟悉的眉眼,猛然想起昨夜的“瘋狂”,臉頰不由一紅,看來自己是真的動了真情,亦或是贖罪吧,撫上依舊還在睡夢中的人的眉眼,“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洛、晨、添”喃喃自語的說着。北,洛遺脈,桑月國最大的威脅。
天難得的放晴,月臨城門口,景帝親自率衆臣爲御北軍餞行,榮耀至極。一口飲盡冰冷的酒水,蘇晨添,李欣翻身上馬,率3萬御北軍浩浩蕩蕩開拔。“洛晨添,我該拿你怎麼辦?”依舊在耳邊迴盪,留給蘇晨添的還有那一方錦帕以及軟牀上那一抹有些刺眼的殷紅。我又該拿你怎麼辦,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