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一個夜裡,只有我一人是寂靜的……
今晚的月亮又是好亮、好亮,我坐在夏庭中,時間一點點過去,今天他們就要舉行婚禮了。
我不敢去阻止,我害怕我會聽到更多傷害我的言語……
只有手中的紫玉蕭陪着我……
我執起玉蕭,放在口中吹鳴,蕭聲劃過夜空,驚起了夜的寧靜,我含着淚不停地吹着,這樣的夜這樣的心情,我不想太過寂靜……
軒,你不是說過,我的蕭聲很難聽,但是你卻是認得,那麼現在聽到了它會不會記起我呢?
我企圖用我的蕭聲抓回軒宇的心……
哽咽的心緒讓我無法再繼續下去,我趴在桌上無聲的痛哭着,夜空又恢復了一片的寂靜,靜得聽不到一絲的聲音……
“姑爺,時辰就要到了,該要走了……”秋庭的那邊傳來了聲響。
我擡起頭,望着牆的那邊,軒,你在那裡嗎?
空氣中又是一片寧靜……
我的心狂跳着,你是不是也在看着我,你是不是記起了我,我就這樣癡癡地看着那道阻隔着我們兩人的那道圍牆。
時間像是凝固了……
你明明就在我的身邊,可是我卻觸不到你了……
“走吧!”許久,我聽到一陣輕嘆,軒宇的聲音到牆的那一頭飄過。我聽到他的腳步聲越去越遠。
我無法控制地大哭起來……
軒……我失去你了,我永遠都失去你了……
慕容別莊的燈火映紅了天空,可是我的心卻更加黑暗了……
“爲什麼在這裡哭……”一個清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擡起頭,愣愣地叫着她的名字:“裳……”
“爲什麼這麼傷心?如果不想失去爲什麼不阻止?靈是因爲太多的不得已,那你呢,是爲了什麼?”裳定定地看着我。
“裳……”她知道什麼了?
“他是軒宇吧,看你這麼傷心,那個要與慕容畫成親的人是軒宇吧!”
我無語地看她。
“我以爲軒宇已經死了,可是看你這麼傷心,我就知道不對,軒宇出了事,慕容畫卻找到了個失去記憶的宇,他是軒宇吧,所以,你纔會不要命地爲他去找谷大夫,甚至失去了你的孩子,所以他是軒宇,對不對!”
“爲什麼不去呢,有爲他不顧一切的力量,爲什麼沒有去爲自己爭取的力量呢?”裳依然是面無表情。
……
“你不是在擔心讓我爲難吧,你不知道藍月宮裡出來的人都還是有自私的劣根性嗎,你是我的妹妹,慕容畫卻只是慕容劍的妹妹,比起來,我更希望我的妹妹獲得幸福。”
“裳……”
“傻瓜,你真的是一個大傻瓜,是不是在愛情面前,你就特別的傻呢,如果有一天他記起了一切,最痛苦的是誰?只會是慕容畫。去,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愛不是站在那裡,你招招手它就會來的,幸福是要自己去爭取的……”
幸福是要自己去爭取的……
對,爲什麼這麼簡單的道理卻要裳來提醒我?我突然驚醒過來。婁織,你在做什麼?你是笨蛋嗎?因爲怯懦和膽小讓你蒙敝了眼睛,因爲害怕受傷,你就先傷害自己嗎?
我跳了起來,抱住裳,大叫着:“我知道了,裳,我好愛你……”
我笑着鬆開裳,對着她微笑,一轉身,我向着大廳衝去,我要去阻止這場婚禮,就算是你不記得我了,我也要去挽回你的心,你是我的軒,我一人的軒……
我跑着,向前跑着,一切都不會太遲,一定不會……
……
今夜,慕容別莊的大廳裡燈火特別的明亮,喜氣的火光衝射上了夜空。大廳裡聚滿了人,我衝到了門口,還來不及喘氣,便覺察到大廳裡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的聲音。
還沒有到大門門口,卻覺查到大廳裡的異常,
我靜靜地走進去,我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的人注意……
我向着大廳的正中央看去,大廳裡燈火輝煌,紅色的大喜字被臺前的大燭印照的喜氣洋洋,軒宇與慕容畫一身的喜服,與慕容畫面對面而站,慕容畫的蓋頭已然掀起,慕容家裡的人都一臉的凝重,在場的人都是一臉的驚異。
發生什麼事了?與我預想的場面一點也不同,我愣在當場,竟不知如何是好……
“你再說一遍?”慕容畫的聲音遲緩地在寂靜中響起,
軒宇的臉還是冷靜如常,他看着慕容畫一臉的鎮靜:“我說這場婚禮我要取消。”
我的心一跳,莫非……
“給我一個理由!”慕容畫不愧爲慕容家用的三莊主,冷靜自持。
“我不想在我記不得一切的情況下,完成我一輩子的終身大事,我不想我的故事由人來告訴我,我更不想我和生活由他人來擺佈,你要理由,我可以給你很多,但是婚禮我不想繼續。”軒宇面無表情地說着。
原來他沒有記起,可是這不就是軒宇的性格嗎,他是不會讓人輕易左右的,即使是這樣,我的心鬆了一口氣。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別忘了你的命是我三姐救的!”從驚訝中轉醒,小六子第一個忍不住叫起來。
軒宇依舊還是看着慕容畫:“從我醒來後,我所知的一切都是你們告訴我的,可是這一切我沒有一點的印象,如果婚禮要繼續,就讓我記起來再進行吧,但如果你是挾恩相逼,對不起,我只能記下我欠的這個情。”
“那如果你一輩子都記不起來呢?”慕容畫的聲音有點冷冰了。
場面更靜了,沒有一絲的聲音,大家都被這突變的聲景驚愣住了,想不到婚禮中新郎會突然悔婚。
“如果我曾經有想過要娶你,我想我的心也不會變,那就等到我的心告訴我吧!”軒宇還是一臉的平淡。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突然?如果不要這個婚禮,你爲什麼不早說?”慕容畫的眼睛紅了起來,她愣愣地看着軒宇:“我等了你一輩子,可是你卻對我說這樣的話。”
軒宇垂下眼睛:“因爲我也不確定。從秋庭來這裡的一路上,我想了很多,直到這一剎那我的心告訴我,我,不能和你成親,對不起!”軒宇果斷地扯下喜服上的花團,抓在手中,從寂靜的人羣中穿過,向着大廳的門口走去,走過我的身邊……
在他從我身邊經過的那一剎那,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的心被軒宇的行爲震呆了,他忘記了一切,還會爲自己心中的不確定而爭取,可是我呢,我明明就記得一切,爲什麼還這樣的怯懦。
“等等!”我從口中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聲音雖然很輕,卻足以讓所有的人聽到,全場人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軒宇這才發現我的存在,他的眼睛看着我,依舊的一無表情。
我微微一笑,勇敢擡頭,對着軒宇綻開笑容:“謝謝你!”
軒宇的眉毛輕挑,不解地看着我的笑容,更不明白我話裡的含義。
我繼續微笑着與他對視:“謝謝你終止了這場婚禮!”
廳中一陣譁然,所有人竊竊私語着……
“小婁……”小六子訥訥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沒有理會他們,轉頭無畏地面看着慕容畫。
慕容畫也在看着我,眼中有着微弱的不確定。
我勇敢地看入她眼中,揚起淡淡的笑容:“在我的家鄉有一種運動,叫做馬拉松,參加比賽的人必須要跑過規定的跑道。這條道路很長很長,有幾千米,甚至是上萬米,只要到達了終點,就是贏家,可是這條路必須要花費很大的精力與意志力才能跑過全程,真正能堅持下去的人不多,有的人並不是因爲沒有力氣跑不下去,有的是因爲受了傷,有的是因爲堅持不了而放棄,在這其中會有許多意外干擾着參加跑步的人。我覺得愛情就像是跑馬拉松,其實愛情和跑步都一樣,愛一個人不難,跑步也不難,難的是在於堅持。我在剛開始參加這項運動時,有人揹着我,讓我感覺不到它的辛苦,一路只欣賞到了沿途美麗的風景,可是揹我的人突然背不動我了,我必須要用我自己的雙腳來完成運動,此時我才知道困難無比,在其中我不斷受到傷害,受到打擊,我的力氣用完怠盡,傷痕累累,讓我害怕地不想再走下去,讓我想要放棄,可是放棄了,我就會永遠失去愛一個人的權利,也永會沒有得到幸福的權利,所以我決定了,不管再累,我都要堅持下去。”
全場的人全都安靜下來,愣愣地看着我,都不太明白我我話中的意思。
我舒暢一笑,繼續說下去:“所以,我決定不再退縮,我要把我愛的人從你的手中帶回。”我轉頭看着軒宇:“現在開始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就算是拉,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走……”
我的話震動了全場,空氣凝結一片,這一刻,似乎所有人的都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無法理會他人,只能堅定地望着軒宇,決定了不再放手……
軒宇也看着我,彷彿在這個大廳中只有我們兩人存在,我們的視線在空氣中糾纏,軒宇看着我的眼睛複雜多變。可是我卻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突然軒宇輕輕一笑,他把目光從我身上撇開,看向着我手中的紫玉蕭,意味深長地笑着:“你的蕭聲,真的好難聽……”他的笑讓我突感熟悉,在我還不及探究,他突然就抽走了我手中的紫玉蕭,不再與我相對望。
他轉頭看着慕容畫:“對不起,婚約的承諾,我從來就不知道,在與你母女倆分開的第二天,我與我母親就與我父親碰面了了,但是也是在那一天他們同時遭逢不測,所以這件事她從未與我提起。”
我心裡一跳,詫然地看他,軒……
我握着軒宇的手微微一鬆,軒宇轉頭看我,反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緊,他對着我微笑一下。軒宇轉面繼續對着慕容畫說:“這是我母親的承諾,我本應遵守,可是我已經有妻子,而且承諾只愛她一人,所以我無法遵守信約了,但你的救命之恩,我軒宇記下了……”
全場一片的喧囂,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卻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是狂魔軒宇,就連慕容山莊一家人也始料不及地愣在當場。
我無法理會別人的反應,只能死死盯着軒宇。
軒,你終於回來了嗎……
雖然思想上已經肯定了,可是我心中卻還有措手不及的驚喜,不敢相信……
“你都記起來了……?”慕容畫爲我問出了我心中的疑問。
軒宇的嘴向一邊揚起,把眼睛移向我,看着我說:“你的蕭聲很難聽,可是真的很特別,在夏庭你吹過兩次蕭,第一次你用蕭聲把我從昏睡中喚醒,可是我卻忘記了你,第二次你在我就要違揹我的誓言的時候,又一次提醒了我。是你的蕭聲告訴我,我的行爲要跟隨我的心走。織兒,我回來了,因爲你的堅強,因爲你的堅持,把我徹底喚醒,是你,把我拉了回來。”
“軒……”我的眼淚感動地流了下來,爲了這一聲織兒,我等待了許久。
軒宇看着我輕笑着,心疼的把我拉入了他的懷中:“不要再哭了,我不會讓你再哭了。”
他看向慕容畫:“是的,我記起一切了,她就是我的妻子婁織,我承諾生生世世只愛一人的妻子。”
我也隨着軒宇的目光遊移到慕容畫的身上。她是一個癡心的女人,等了十五年,只等她心中的愛,可是這份愛太虛幻了,虛幻得一下就消失,她愛得那麼固執,也愛得太傻。如果軒宇的父母沒有在十五年前的那一天死去,是不是我們的緣份就會更改?可是我卻慶幸,軒宇是在我的身邊。
“我欠三莊主的人情,我會還的,但不會再有婚禮!”軒宇淡淡看着慕容畫說完,便拉緊了我的手,對我說:“我們回家吧。”
我向着他點點頭,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沒有人出聲阻止,也不知如何阻止,就連與慕容畫感情最好的小六子也愣在了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等一等!”這是慕容畫的聲音。
軒宇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我隨着他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你不欠我什麼。”慕容畫的聲音響徹雲大廳:“十五年前你救過我一命,十五年後我還給你,這很公平,我們的婚約雖是雙方母親訂下的,但是你從不知情,等了這麼久是我一廂情願,與你無關,爲你治病救命的靈雖是爲我而來,但她始終是小婁的姐妹,所以你也不欠我什麼!”慕容畫丟來一樣東西,軒宇回身接住,我看到了那是一枚碧綠的玉佩,上面的圖騰和我在風渡客棧看到的青石印鑑是一樣的,這便是當年軒宇母親所給的訂親信物嗎?
我看着慕容畫,她一臉的平靜,慕容畫如此驕傲與倔強,就算是在感情面前她也要堅強面對,她不要別人的同情與憐憫,她懂得爭取,但也更懂適時的放手,這樣拿得起,放得下的出色女子如果軒在之前認識,是不是會愛上她呢?
我不想同情她,她也不需要人的同情,在愛情面前誰都是一個弱者,慕容畫卻堅持了十五年,那需要多大的毅力,這條愛情長跑中,她只是跑錯了方向,但還是這樣堅毅無比……
“這個玉佩還給你,從此後我不再有瓜葛。”慕容畫丟出了那枚珍藏了十五年的玉佩,斷然而果決,大度的讓我不得不佩服,不是說她愛的不夠,只能說她太堅強了。
軒宇看着手中的玉佩輕輕一笑:“謝謝你,不過慕容山莊以後有任何的事,我軒某隻要能幫得上忙,就儘管開口吧。”這是軒宇是大的善意表現。
軒拉着我繼續向着門口走去,我看見裳與靈站在大門口,對着我微笑……
我停下腳步,在這個世間裡我最重視的人只有軒、靈、裳、小野,他們已有三人回到了我的身邊,只有小野……
“軒,我們留下來。”我看着靈,武林紛爭四起,天下第一莊首當其衝,藍月宮卻是主使之人,靈是最擔心的人,而藍月宮宮主卻是我身體的母親,她製造出太多的悲劇,也毀了靈的一生,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她們。
軒宇對着我微笑點頭:“好,你在那裡,我在那裡。”
慕容別莊門外突然傳來了聲勢動盪的喧鬧聲,廳裡的人心中詫異,全都從廳裡跑了出來……
又發生什麼事了……
莊中一名弟子跑了進來,對着慕容劍說:“莊主,海陸風帶着一夥人求見狂魔軒宇,我告訴他們,莊中並無此人,可是他們執意不肯離去。”
我和軒宇對視而笑,想是他們得到了小謝的通知,又得到江湖傳言,便前來鬧婚,阻止婚禮,只是遲來了一步,這下子可真熱鬧了……
“這下怎麼辦?”我悄聲對着軒宇說。
軒宇還在微笑:“這個時候,我只想和你單獨相處。”軒宇突然抱起我,騰空而起,輕輕落在了慕容別莊的圍牆上。
我們看見了門外的一堆人,以海陸風和小謝爲首,大部分者是在海陸風別院裡見過的人。
“已經沒有婚禮,你們回去吧!”軒宇對着他們說。
看見了我們二人,他們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已經結束了,一個個欣然。
我在軒宇的懷裡笑着向他們大喊:“海大叔、小謝大哥,軒宇回來了……”
他們向我們招着手……
還未等人羣離去,軒宇便抱着我從人羣的上空飄然而去……
……
像是夢一樣……
我靠在軒宇的懷中,還無法相信他已經回到了我的身邊,沒有陌然的眼神,沒有疏離的距離……
我偷偷咬了咬下脣,好疼……
軒宇在我的耳邊輕笑,他輕輕敲着我的頭頂:“你在做什麼?”
我轉頭看他,對着他微笑:“好疼,這不是夢,對不不對?”
軒宇的眼中流露着心疼,他低下頭,輕吻着我咬下紅印的微脣,在我的脣邊呢嚀着:“不是夢,這都是真的,織兒……”
我緊緊抱住軒宇:“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就算是下地獄,你都要緊緊拉着我的手。”
“是,以後不管去哪裡,我都不再放開你的手。”他熟悉的輕聲細語再一次的直擊我的心間。
“以後不許騙我,就算是爲我好,也不要。”我霸道地說着。
“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都瘦了好多,好多。”軒宇抱着我的手緊了緊。
“那你呢,這裡還痛不痛?”我的手撫上他胸口的傷痕,這個我留下的傷痕,一定讓他痛徹心骨吧。
“很疼,看到你哭的時候,這裡更疼。”他輕撫着我額間的傷痕:“那時候我很兇吧?”
我點了點頭:“好凶哦!每天晚上我都被你罵得躲到被子裡哭。”
軒宇眼裡有着心疼,他輕笑着:“可是我怎麼覺得是我被你氣得夠嗆?可是你卻不知道我還是很喜歡看到你,在我的腦海中忘記了你,可是我的心還是一直在看着你。”
“會嗎?”我扭着頭懷疑地看着他:“可是你在我面前誇慕容畫能幹、漂亮、出色!”我嘟起了小嘴。
軒宇輕啄我翹起的小嘴,微笑着說:“她的確是漂亮,也很能幹啊……”
我的眼神一黯:“那你是對她動了心了!”
軒宇輕笑出聲:“我的心很小,只能裝下一個人的位置,填滿的空間怎麼可能裝得下別的東西!”
“可是那時候你已經忘記了我……”我生氣地想起他說的話:“你還說你不想見我,你討厭我。”
“你這是在秋後算帳嗎?”軒宇挑起眉毛看我。
我點頭:“嗯,是啊,我早就想好了,等你記起我時,我要狠狠打你一頓出氣。”
軒宇的喉間傳來一連串的悶笑:“你真的是氣壞了。可是織兒知道嗎?再看到你時的感覺很奇妙,最吸引我的是還是你的笑容,我想在我腦海的深處並不是沒有你的影子的,我只是摸不清方向了。當我看到你在我眼前流淚時,我的心會痛,這種陌生的情感讓我害怕,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那樣矛盾的情緒一直困擾我,我在害怕,織兒,所以你不能生我的氣。”
“真的嗎?”我不相信地看着他溫柔的眼睛,看着他點頭卻有些不好意思,我轉着眼睛:“那你還和我說要去愛慕容畫了呢,我纔不信你的話呢!”
軒宇看着我,嘴裡嘀咕着句話。
我沒有聽清:“你說什麼呢?”
“那是因爲我在吃醋!”軒宇突然就笑了:“我在吃我自己的醋。我知道你愛着別人的時候,我心裡很不高興,我生氣爲什麼會這樣傷害你,爲什麼會把這樣美好的女人丟棄,可是你還是在愛着他,我只是因爲生氣才說那樣的話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不到軒宇竟然會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我環抱軒宇的腰:“以後要是你再敢把我丟下,那我就真的去愛別人,不要你了。”我想起了失去的孩子,眼淚忍不住滑下。
軒宇緊緊抱着我,在我耳邊低語:“我知道,我和你一樣的難過,我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受到他的存在,可是那種你和我的血液交融在一起的感動我能深刻體會,可是織兒,我愛你,這世上我如果只能擁有一個東西,那我只要你,其它的我都可以不要,如果要一個孩子,卻會讓我有失去你的危險,那麼情願我不要。”
我突然知道了,如果今天我沒有失去這個孩子,軒宇也不會讓我要他的,不是他不愛孩子,只是因爲他太愛我了,那怕百分之一的危險他也不要我承受……
可是他又怎麼明白一個女人的心情……
天下第一莊的武林大會慕容劍並沒有參加,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只得留在慕容別莊休養。
如果要問最痛恨藍月宮的人是誰,那莫過於裳了,那裡摧毀了靈的一生,作爲慕容劍的妻子,裳代表慕容山莊參加了這次的盛宴,商量如何對付藍月宮的計劃。
武林中的事,殺戮、血雨腥風,我從來沒有直接接觸,但是我還是感受到了它的傷害,冥組織與藍月宮合作,那小野呢?她又如何,想要逃離藍月宮的她,是不是又回到了原點……
盛宴過後,天下第一莊的莫無風,還有他的母親來到了慕容山莊,他們是來見我的。
那一天我知道了藍月宮宮主的故事……
“她是一個心中滿懷仇恨的女人,但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莫無風輕嘆着氣,思緒似乎飄到了多年之前……
藍月兒,她來自於苗族的一個邪惡幫派,但那時的她還是一個天真的少女……
初入江湖的她天真無邪,對世界充滿着好奇,如果不是命運乖桀,如果沒有遇見莫儒業,那麼武林中不會有一個藍月宮,可是他們相遇了,也造就了一個悲傷的故事,一個腥風血雨的江湖……
他們的相處一開始並不是愛情,只是路間偶遇的朋友。
藍月兒是苗疆一個神秘邪教教主的女兒,從小性格任性,行事乖僻,做事出人意表。
莫儒業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自幼家風嚴謹,冷靜自執,性格成熟穩重。
這樣的藍月兒和莫儒業相遇了。在莫儒葉的生活裡出來沒有過遇到過這樣的行事奇特的女子,而藍月兒那詭異生活羣裡也從來沒有接觸過像莫儒業這樣的人,他們像是兩聲相吸的磁鐵緊緊吸引着彼此。
那時的莫儒業早已成親,並且已經有了一子,在他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藍月兒,而且已無法自拔了。他無法放棄自己的家庭,可是也無法放棄藍月兒,他自私地認爲他可以同時擁有。
可是他忽略了女人心中的妒忌,對愛情的霸道。
莫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如果當時的我不是那麼年輕衝動,或許一切還可以挽回!”“當我知道這件事後,我非常生氣,驕傲的我絕不容許我的丈夫愛上別的女子。我找到了藍月兒,可是她的年輕與美麗再一次挫敗了我。那時的藍月兒無比驕傲,出言相激,我無法自持地與她打了起來。無風的性格其實和儒業一模一樣,對於家庭對於責任他都無比的責任感,藍月兒的武功比我強得太多,他害怕她傷了我,出手阻止,可是卻在失手中打傷了她,鮮血從她的裙下滲出,那時我們才知道她已經有了莫儒業的孩子。”她看了我一眼。“我們一直以爲那個孩子已經失去了……”她又嘆了一口氣:“當時她的眼中充滿了對莫儒業的怨恨,行爲本來就很極端的她憤然離去,後來我們再也找不到她,而幾年後,江湖中出現了一個藍月宮,我們知道她回來了,而她也是清楚明白地告訴我們,告訴天下第一莊,告訴全天下的人,她是攜恨而來,那時她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從那時起,天下第一莊再也不平靜了。”
原來藍月宮與天下第一莊間有着這樣的一層恩怨情懷。
“你,就是那個孩子!我們以爲已經失去的孩子!”莫老夫人看着我。
我這才知道她眼中對我的愧疚從何而來。我軀體的心疾病也是因爲當時的藍月兒受傷引致的吧,可是如果沒有心疾病,藍水不會死,而我也不會藉着她的身體來到這個世上,不會認識靈、不會認識裳、不會認識小野,不會與軒相遇,更不會有我這對世間的留戀。世間的事,真的很奇妙,一環扣着一環……
“回家吧,迴天下第一莊吧,如果儒業知道他還有一個女兒,他會很高興的。”
莫無風也看着我,對着我微笑。
他們是來帶我回家的……
在這個世界裡我接受了藍水的一切,有好的,有不好的,雖然我感激她讓我來到這個世界,可是我還是不想要她的東西,我始終不會是藍水,我只是婁織……
我搖頭:“我已經有家了!”我看着身邊的軒宇,與他相對而笑,他的懷抱就是我的家。
……
在慕容山莊裡,靈和莫無風相見了,可是他們卻都不敢走到彼此的面前,只是遙遙相望……
莫無風怕引起靈的情感,怕她死去……
靈卻怕引起莫無風的傷心……
他們之間,太苦了……
莫無風和他的父親一樣,都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藍月兒是無盡地傷害,靈卻選擇執着地守望。我突然明白了,藍月兒爲什麼要讓靈服下無憂草,是因爲她不相信這世界上有愛,她不相信有人會爲愛而放棄一切,她爲了證明給全世界的人看,恨可以摧毀一切,可以讓世界悲泣,所以她要靈服下無憂草,讓靈看清楚這世間的醜惡,證明自己沒有錯,證明靈最終也只會和自己一樣,可是儘管如此,靈卻還是執着的追求自己心中的愛……
……
慕容劍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在停風園深居不出,慕容山莊裡所有的兄弟都來了,可是卻都幫不上忙。
裳臉上的愁容越來越濃了……
靈也束手無策……
……
廳中大堂。
“如果當初我堅持找那隻神獸,或許如今已然找到!”莫容二嘆着氣,憶起往昔,如果堅持,是不是會有所改變……
衆人卻默然不語,要在無盡的海上找尋傳說中的神獸比大海撈針容易不了多少……
莫容二的話引起了靈的注意:“什麼神獸?”她問。
“我們曾經聽說在東海的盡頭處有一隻神獸,而只要掏出這神獸的心臟,便可治癒天下所有不可治癒的病情。”慕容畫沉呤着:“可是那始終是一個傳說,不可盡信。”
靈蹙眉而思:“神獸?天下哪有什麼可治癒所有不可治癒疾病的神獸?那只是傳說,更可能是誇大的流言。你們所說的神獸我不知道,但是我曾在一本很遙遠的古書醫典中提到過在深海之中有一種動物叫做‘苦’,它終生都在尋找海的心臟,找尋到時便撞擊而亡,化成爲石包圍着海的心臟保護它,但其實那並不是什麼海的心臟,而是一枚叫做深紫的石頭,而苦在找尋到深紫時後,它的身體便死亡化石後,它的心臟卻不會死亡,它在深海中存活下來,慢慢地變成第二隻“苦”,再繼續它的尋找,循環不息。而這個傳說中的‘苦’只要能將它的心臟在體內取出,在烈日下暴曬,在夜間用冰水浸泡,三日後心臟會變爲一枚硬石,磨碎後服下可讓人沉睡三天,身體一切機能停止活動,如果找到‘苦’,我研究的換心手術就可成功進行,不僅是大公子,就連婁兒的心疾或許都可能根除……
裳的眼睛一亮,隨即暗淡:“大海無際,我們又能去哪裡找‘苦’?就連‘苦’的樣子我們也沒有見過。”
軒看向了我。我知道他眼中的深意。知我甚深的軒,怎麼不會明白我心裡的期盼,如果根治了我的病,那麼我的期盼也不會是夢想……
“‘苦’始終是遊移的動物,但是深紫不是,如果能找到深紫,不就能把‘苦’引出來,那深紫又是什麼東西?”軒看向靈。
“深紫是一塊石頭,可是什麼我卻不知道,只知道它來自於大海,是‘苦’的最初心臟所化,與‘苦’是一對伴侶。萬物有情,深紫化石後,‘苦’便生生世世尋找,可這只是傳說,世間奇妙的事太多了,而這本古書醫典裡記載的事幾乎都已不可考究了,是否真的有深紫和‘苦’的存在我都不太清楚……”靈無奈地搖着頭。
軒宇低頭沉思……
“深紫?來自與大海?”軒宇突然轉頭看着我。
“怎麼了?”他的眼神很奇怪。
“織兒,你把紫玉解下來。”軒宇對我說。
“哦!”我取下掛在脖間的紫玉,拿給了軒宇。
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也和我一樣不太明白軒宇的舉動。
軒宇接過玉遞給靈:“這塊紫玉是多年前我父母所得,而這塊玉便是漁人在海中捕魚時所獲,得到時它全身上下包裹着石頭,掛在網中被拉了起來,漁夫當時就想扔了,剛好我父母所坐的船經過,同時看出這塊石頭不尋常,便留下了它,而這塊玉便是從石子的最中心取出的。”
靈接過手中仔細端詳:“我也不太清楚這是不是,書中只提到深紫是一塊石並沒有細提它的樣子。”
“我父母曾對這塊玉石做過研究,但只知道他有護人心脈的功效,別的的就不得而知了,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它就是是深紫。”
“護人心脈?它有這種功效,傳說中的深紫是心臟所化,如有這種功效的話,如果不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我們可以出海去試一試啊,總比等在這裡研究的好!”小六子激動地站了起來。
所有人的眼中都揚着希望的光芒,裳的臉上也閃過了光彩……
他們把目光移向我和軒宇,紫玉是我們所有,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我們決定…… шωш• тт kān• Сo
我對着軒宇說:“我們一起去吧,或許這有可能是深紫。”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的要好,裳與靈的一輩子都太苦了,靈的命運如果已有定局,至少裳我希望能改變……
軒宇向衆人點頭:“好,明天,我們就出海去尋‘苦’……”
“我要去!”我固執地看着軒宇。
“大海茫茫,很難遇料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軒宇皺着眉頭看我。
“就是因爲這樣,所以我要去,我說過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我不想和你分開!”我依舊固執堅持。
“織兒……”軒宇嘆着氣。
分離的痛苦我嘗夠了……
“我會乖乖地呆在你身邊,一步也不離開,除非你覺得我麻煩……”我可憐兮兮地低頭。
軒宇輕笑地把我的頭勾起:“別裝了,一點也不像。”
扮可憐失敗,我白了他一眼,那隻能耍賴皮了,我抱住他的手臂:“反正你不讓我去,我也要去,我就偷偷地跟隨在你的背後,我想要做的事是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如果你不想一路上都擔驚受怕的,那就把我帶在身邊。”我威脅他。
軒宇氣惱地盯着我看,想生氣,可是看着我瞪大的眼睛,卻說不出話來了。
“帶上她吧,因爲上次的事情真是嚇壞她了。”靈微微笑着。
裳也微露笑意:“讓她去吧,恐怕全天下你也只受她的威脅,你就認命吧!”
正在等待着的慕容二與慕容四也正偷偷笑着。
而留下的慕容家另外三兄妹的可就笑不出來了。
武林中正遭逢大事,本不能不理,但此時在慕容山莊眼中的頭等大事,只有爲慕容劍尋藥。
尋藥的一行人只去了四個,軒、裳、慕容二和慕容四,尋藥雖爲難事,但人去多了也並不管用。
慕容家裡經過了商議。裳是一定堅持要去的,慕容二性格溫吞,少理家中事務,而且他的武功在慕容家是最好的,而老四熟識水性所以也去了,慕容畫處事精明被留下主持莊中事務,老五與小六從旁協助。
軒當然是爲了我而去……
就因爲這樣,我更不能不去了,不管什麼,我都要與軒共同進退……
軒宇盯着我許久,最終嘆了一口氣:“好吧!”
“太好了,軒,你真的是太好了……”我開心地跳起來,顧不上週圍人的旁觀,在他的頰上一親……
……
“我不知道這一去要多久的時間,靈你幫我照顧慕容劍!”裳看着靈,這一次去尋“苦”是瞞着他去的:“等我走遠了,你再告訴他,無論如何都要等我回來!”靈堅持一定要自己去尋找苦。
“大嫂其實我們去就可以了!”慕容二一改他和緩的面容:“你現在……”
“我沒有那麼脆弱!”裳淡淡看他一眼,躍上了馬背。
在裳的心中,幸福從來都是靠自己爭取的,她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付於別人的手中。
“等一等!”剛準備出發,慕容山莊的門口傳來了挽留的聲音。慕容劍被那名鐵塔般的大漢推了出來……
慕容家裡的人臉色一變,全都看向了裳……
裳的眼神瞬了瞬,依舊一臉的平淡看着慕容劍。
“我阻止不了你,對不對!”慕容劍的臉還是好蒼白,眼中卻有着愁緒。
裳淡淡地笑:“是,從一開始你都在阻止我,阻止我的行爲,阻止我靠近你,阻止我與你成親,可是你從來沒有成功過,這一次也是一樣!”
“我這一生用盡計謀,卻對付不了你的固執。好,我不再阻止你,去吧,我會等你回來。”慕容劍眼中的愁緒依舊,可是看着裳卻是輕憐愛濃。
裳微微點頭,深深看了慕容劍一眼,策馬馳去。
我揮手向着衆人道別……
一行人向着海的方向進發……
我們很快地登上了海陸風爲我們準備的船。
海陸風不僅是天下第一富商,更是雄霸海上的船運商業,他派來了最好的船,最優秀的般長,最出色的舵手。
……
海上和行程開始了。
一路上裳沉默不語,我知道她在擔心着慕容劍。這種心情我經歷過,深深地瞭解身在其中的痛苦。
現在雖已是深秋,可是海上依舊是豔陽高照,輕風和緩,海鳥在我們的頭頂不斷地飛過,緩解了我們心情的壓抑。
軒的父母便是在這片的海上相遇,而深紫把我們帶來了這裡……
紫玉到底是不是深紫,我們不得而知。我們將紫玉用鐵鏈深鎖,沉於海中,可是管不管用,我們都不知道,只能在海中停停走走,希望能得追尋到“苦”的線索。
時間一天天過去,海面依舊是一片平靜,水中的紫玉依然平靜無波。我們的心情一天天的低落……
紫玉會是深紫嗎?疑問在我們的心中縈繞,可是誰也不願放棄。
……
“裳!”我來到艙板上,看見凝視海面的裳。
她向着我微微點頭,又掉轉目光直擊海面……
我靜靜走到了她的身後。“裳,別愁眉苦臉的,你心情這麼沉悶,小心生出來的寶寶以後也不會笑哦!”我從裳的身後抱住了她。
“爲什麼不會笑?”裳淡淡的問我,心卻像是飄了好遠。
“這是胎教說啊,媽媽的心情不好,也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寶寶的,以後生出來要是一個小苦瓜臉就不好了!”我逗起了裳。
裳輕輕皺眉:“有這種說法嗎?我從來沒有聽過!”裳也微微地擔心起來。
“當然有了!我可是從來不亂說的!”這可二十一世紀的胎教學裡說的,有科學依據。
裳微微地笑:“你呀,老是說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將頭靠在裳的肩上:“當然是真的,所以你的心情要放開來,我希望你開心些,我知道你在擔心慕容劍,但是你這個樣子也無濟於事。”
裳對着海面苦苦地一笑:“我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我還是固執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因爲我知道我的心不會再向第二個人打開,可是真的要到了這一天,我還是好害怕。”
“我知道,我明白,可是還有希望對不對!”我感覺到裳的淚水滴在了我的手背上。我沒動彈,這是第一次我面對裳的眼淚。
我抱着裳望着海上,突然海面上躍起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你看,海豚!那是海豚。”我開心地叫起來。
“海豚?是什麼?”裳看着跳躍在水面上的動物問。
“它是海里的一種生物。知道嗎,有人說海豚是海中的快樂的精靈,你看它歡悅的身姿是不是像在水中跳舞呢?”
裳看了一會,點了點頭:“真像呢!”
“可是你知道嗎,更有人說當你在海中看到海的精靈,那麼將會給你帶來好運!裳,我們此行一定不會空手而回的……”
“真的嗎?”我的話像是爲裳注入了一道深沉的希望。
我用力點着頭:“是真的!”
……
時間還是一天天過去,我們不時地潛入水中觀察,可是深水中的紫玉只是毫無動靜地在水中飄動。
真的有深紫和‘苦’的存在嗎?我開始懷疑起來,卻不敢表露,來到海中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慕容劍的情況如何,武林的紛爭如何,我們不得而知。
望着海面我輕輕地嘆氣。
軒宇抱住我爲我攔去海風:“在想什麼呢?”
“真的會有‘苦’嗎?”我對他說出心中的疑問。
軒宇淡淡地笑:“我們不是正在找嗎?”
“軒,我好怕,如果我們找不到‘苦’,如果沒有苦,裳怎麼辦?”裳的臉色越來越憔悴。
“可我只擔心你!”軒宇淡淡地說。
我怒瞪着他:“軒,你好自私哦!”
軒宇輕輕笑:“知道了,裳怎麼也算是你的姐姐,可我也只是學不會去關心別人罷了,這算得上是自私嗎?”
我點頭:“當然,裳是我的家人,也就是你的家人,所以你也要關心她!”
“原來你自私的範圍只是比我廣了一些啊!”軒宇輕點我的鼻子。
我想了一下,笑了出來。是哦,在我的心裡也只關心我所關心的人,原來自私本來就是人的天性……
天越來越黑了,月亮很早就爬上了天空……
“軒,你想信這世上有緣份嗎?”軒宇的懷抱是我最愛停留的地方。
“我相信!”軒宇在我耳邊輕輕地說着。
我看着深凝的海面,每天夜裡總會留下一人守住紫玉,觀察水面的動靜。
“我也相信,軒。”我淡淡地笑着,突然的,我想要告知軒我一切的故事,可是他會相信嗎?“如果我和你說,我並不是藍水,你會相信嗎?”
“我知道你不是藍水,莫老夫人所說的故事我聽過,可是你也曾經和我說過你叫婁織,但你沒說,我也不想問是爲什麼,我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出乎我的意料,軒宇居然對我的身份有所揣測。
我轉頭看着他:“你猜到什麼了嗎?”
軒宇搖了搖頭:“你曾經說過的話和莫老夫人所說的故事有所出入,我只是感到奇怪。”
“那你爲什麼不問我呢?”
“因爲有着太玄幻的疑惑,我不敢問,因爲我怕打破了魔咒,你就會從我身邊消失。你曾經說過,我們是這世上兩抹寂寞的靈魂,你是爲我而來,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其它的我不想知道。”軒宇的眼中有着一絲不安。
我微微一笑。對,我來自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誰:“對,我是爲你而來的,爲什麼會來?我不知道。但是,軒,這不重要,能在你的身邊就夠了”……
“我們真能尋到‘苦’嗎?世界那麼大,我相信有着許許多多我們難以解釋的事情,可是我還是懷疑。”海風上的風越來越大了,我躲進軒宇的懷中。
“那你爲什麼還來呢?”軒宇在我耳邊輕問。
“因爲希望!”我輕笑着。是啊,就連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奇妙的事情都會發生,那麼還有什麼是不會發生的呢?我相信萬物有情,有這麼美麗動人的故事,這麼執着的追尋,有什麼奇怪的事不會存在呢?
……
“你回艙裡去睡吧!”軒宇輕輕拍拍我,心疼地看我快要嗒拉下來的眼睛。
“不要,你不在我睡不着覺。”我把臉窩進軒宇的懷裡,抱着軒宇的手更緊了。
“海風很大,晚上會很冷。”軒宇攏了攏披風,把我緊緊包在懷中。
“在你懷裡很溫暖啊,我一點都不冷。”我深深吸着軒宇的味道。
“壞丫頭。”軒宇輕輕笑着。
看不見軒宇,我總會有一種很不安的感沉,在這樣的大海里,我總覺得我在害怕着什麼,我不想離開他,一步也不願意……
拂起的海風在我們之間吹蕩,我在軒宇的懷中還是沉沉地睡着了。
……
突然我的耳邊傳來了轟烈的巨響。我從夢中驚醒過來,已經身在船艙中,不知何時軒宇已把我抱回了船艙中。
這時船身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發生什麼事了?我聽到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我跳了起來。
月亮已被雲層蓋住。天空上明明沒有一絲風,可是船中卻有狂風打起的巨浪。船上的人東倒西歪地亂撞着,我急切地找尋着軒宇的身影……
我終於看到他了,一身黑衣在風中飄。我衝向他:“軒——”在狂風中我用力喊着。
“別過來!”軒宇對着我喊着,一個浪頭打過,海水淋溼了軒宇,他堅定地站在船上。
我看見慕容二與慕容四也在船艙之上,臉色嚴肅地看着水面,在海水中似乎有着什麼,這樣的風浪是什麼製造出來的?
裳?我驚恐地發現她不在船面上。
我不顧一切地跑了過去:“裳呢?”我緊緊地抓住船欄,看向水面,只能隱約地見到一個裳黃色的身影在水中翻躍,在她的身周竄動着什麼。“那是什麼?”沒有月光的照耀,在水中我們什麼也看不見……
“不知道,突然水中就冒出了一個生物,還沒看清楚,她就跳下去了,你快回船艙裡去。”軒緊緊抱住我,在風中對我大聲說着。
我搖頭。我不能看着裳在危險中,而安然地躲起來:“不,我要在這裡……”話還沒有說完,裳的身影已從水中冒了出來。我明白了,她是爲了拿回紫玉,那已經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慕容二急忙拉住船上的一根繩子躍入水中,把裳帶了上來。
“裳!你沒事吧!”水中的激烈活動讓裳的臉色蒼白,在黑夜中顯示得特別刺眼,我急忙扶住了她。
裳搖了搖頭,擡起手。我看見她手中的紫玉已握在她的手心之中。
裳微舒了一口氣:“我看不清楚那個東西,但是個子巨大,皮極堅硬,我用劍都破不動它!”……
突然船身一陣巨響,我們都站不穩身子,搖晃起來,水中的生物像是發了狂似的撞擊着船身,我們五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衝着紫玉而來,還是本身就帶着攻擊性。
慕容二一甩頭,抽出長劍:“不管了,先殺了它再說。”他輕飄飄地躍下水中。
我們全圍到了船艙邊上,注視着水面,可是天太黑了,我們只能看到水中激流涌動,和慕容二回旋的身子……
“我去!”裳也把劍抽出,想要跳下去。
我緊緊拉住她:“不行,你不想要孩子了嗎?”這種切身之痛,我不想讓裳和我一樣體會。
裳愣住了,臉色蒼白地看着海面,她了咬牙:“我管不了了!”裳把紫玉塞入我的手中,一個轉身就想要跳入水中。
慕容四突然出現在在裳的身後,在裳的脖上一擊,裳暈倒在船艙上。
“對不起,我答應過老大,不能讓你冒險!”慕容四神色凝重地對着暈倒的裳說道。
這時海面上狂起一陣大風,一根晰長深紫的的尾巴在水面中蕩起巨流,並甩在了船欄上,甩斷了船欄。
這是什麼?我原以爲這會是鯊魚之類的水中生物,但它只有極細長的尾巴,卻可以造成這樣的巨動。
看着那深紫色的尾巴,我心中一跳,難道真的有‘苦’的存在?是紫玉把它引來的嗎?。
這時突然一個重物被拋上半空。我們定眼一看,是慕容二。軒宇腳尖一點,身子向上躍起,抓住慕容二的身體,與他一同落在船艙上。
慕容二的臉色極是難看,一身的狼狽,手中的劍也早已丟失,還好沒有受什麼重傷。
這時烏去散去,月光灑向海面。
在光亮中我們看清了水中的生物,那水中的生物似魚非魚,似蛇非蛇。它有着魚形的頭,卻在身體後突長成了一條蛇的身體,身體之長竟無法估計,它的頭有着小船般大小,深褐色,頭頂凹凸不平,醜陋難看,兩隻眼睛散着陰冷的光,身體卻有着優雅美麗的紫色,在水波中閃躍着紫晶的光芒。這種極美與極醜的對比,在月光的照射下讓人不寒而顫……
是“苦”!它形體上特殊的色彩,卻讓我們確定了它的身份。我們相視而對,有驚喜,更有驚駭,想不到苦竟有如此的力量可以在海上造成那樣的駭浪。
我驚恐地想起適才把我驚醒的巨響聲,和深夜中捲起的巨浪,把慕容二拋上空中的力道,在“苦”的身體中到底蘊含着怎樣的力量?
苦不停地遊移在船的四周,徘徊不去,在水中製造出聲響,晰長的尾部拍擊着船身,震起一陣陣的顛簸……
我攤開手心,紫玉被我的手中綴得溫熱。
可是要怎樣才能制住它?
突然海中的“苦”伸長了尾巴,迅猛地讓人無法防備地探進船面,直直地伸向我。我反射性地伸手一擋,哪料那條尾巴上綴着鋒利的棱角,手臂被劃開一道道的血口,鮮血流了出來,浸入了紫玉之中。
軒宇把我向後一拉,用手中的紫玉蕭格開了那條尾巴,不想苦的尾巴卻像是長了眼睛似的機靈地向旁一繞,將我整個人都捲了起來,拋向了半空。我尖叫起來,手中的紫玉脫手而出落入海中。
軒宇跳了起來,雙手緊緊抱住了我,我能感到他的心在劇烈地跳動着。
我與軒落在了船板上。我想對他笑,可是眼前的景像把我震呆了……
月亮爲什麼是紅色的?
“月亮是紅色的……”我指着夜空訥訥地說着。
突然船的一側整個被擡了起來,偏離了水面,船上的人全都滑落水中。軒宇抱着我下沉,突然我覺得我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拉扯住,全身上下像要被撕開,身體一下就輕了起來,向着上方飄去。軒宇的呼叫聲在我的耳邊越離越遠,我看見我慢慢向上飄起。我害怕地低下頭,只看見軒宇已抱着我的身體浮出了水面。
突然周圍的景物迅速地動了起來,軒宇在我眼前消失,速動的景像把靜止的我包圍在中央。我驚恐地面對着這一切,想要大喊,卻喊不出聲。
周圍一下就靜止了下來,我像是身處在世界兩端的中央,一邊是大海,一邊是一個白茫茫的房間。
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那個房間裡躺着一個靜止不動的女孩,那個女孩全身插滿了管子,只有微弱的呼吸。我驚恐地發現那個女孩好眼熟。
我不敢多看,把目光移向另一邊,看見軒宇已經將我的身體抱上了船艙,裳也被慕容四扶上了艙面,只有我一個人一動不動地躺在軒宇的懷裡。我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卻看到軒宇的臉蒼白得像是鬼一樣。他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臉,把藥塞入我的口中,可我還是一動不動,毫無聲息。軒大喊大叫着,我聽不到他在叫什麼,可是他的眼中卻有着驚恐。我大喊着,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可是他卻像是聽不到似的。我想要靠近他,可我怎麼也跑不過去。
“你過不去的!”突然一個輕柔的聲音說。
我嚇了一跳,轉過身去,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個小女孩的面孔,只有四五歲的面容。我打了一個激靈,藍水,她是藍水……
“我見過你!”她在對着我微笑,稚氣的臉上有着少女的笑容。
我不明白地看着她。
可是她卻指着大海那邊的世界:“他要幹什麼?”
我忙把頭轉了過去,看見軒宇躍入海中,向着海底沉了下去。
他是要去抓“苦”,軒宇一定是以爲我心疾病發作,所以才突然昏迷不醒,他一定是想要把“苦”抓回爲我入藥。
即使知道他聽不見我的聲音,我還是忍不住大喊:“不要去,回來,回來!”
我看見軒宇追上了被慕容二糾纏住的“苦”,他緊緊抓住了“苦”即將消失的尾巴,一同與它沒入水中。
波動的海水已經看不見軒宇的蹤跡,慕容二浮上水面,他已然被“苦”甩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