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先生,好久不見。”雲姐只感覺那陰冷的寒氣穿梭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低垂的右手緊攥,指甲嵌進肉裡,也渾然不知,渾身上下更是抑制不住顫抖,但聲音卻穩的出奇,準確一點應說就好似那古潭裡發出的聲音,詭異陰森,並帶着幾分調侃。
短暫的幾十秒後,雲姐見電話那邊的馬君華未有開口,便又補充道,雖說她嘴上如此說,但心裡卻在笑,已經有多少年,他沒聽過這個聲音了,其實她很想看看馬君華此時的表情,是驚慄、詫異、害怕?還是什麼,總之那個表情一定甚是滑稽。
雲姐的話語讓馬君華整個人宛若雷劈,神情間更是一片慌亂,很是不可思議,亦或者說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小……雲?”馬君華那沙啞恍惚的聲音很是不確定的詢問道。
“這麼多年了,馬先生竟然還能記得這個名字,小云是不是倍感榮幸。”雲姐話語間滿是調侃。
得到雲姐確定的回答後,馬君華你慌亂的眸像是人命般緊閉,然後重重吐口氣道:“這些年來,你過的……可好?”
只聽雲姐冷荷一聲道:“托馬先生您的福,最起碼沒死。”
這每一個字眼,雲姐都仿若用了十足的力氣咬出。
聽聞雲姐如此一說,馬君華又重重吐口氣哀嘆道:“小云,都這麼多年了,你依舊恨我?”
“那你說說我該怎樣對您?向所有人一樣尊敬您愛護您巴結您?抱歉馬先生,我做不到,在我的心裡除了對您有恨以外,在別無其他的感情。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母親是怎麼死的,我也永遠不會忘記我是怎麼長大的,我更不會忘記你馬先生,馬君華的官道是如何走出來的!”雲姐一連串,毫不間隙的說出,話鋒間就好似衝鋒槍般,不,應該說比衝鋒槍還要冷冽上百倍,這叫做殺人於無形。
話說到此處,雲姐整個人已抑制不住激動,渾身更是一片顫抖,面色猙獰,雙眸暴凸。
雲姐,話音落下,見電話那邊的馬君華陷入了無聲的沉默,更爲惱怒,之極怒吼道:“你說話啊,你爲什麼不說話,你以爲你不說話就可以隱藏你曾經所說的一切嗎?告訴你,做夢!”
“小云。”馬君華拉長聲音呼喚道,又說:“我承認當初是我對不起你跟你母親,但我是不得已啊,我……”
馬君華還未說完,便被那神情很是激動的雲姐打斷,她說“是,您是不得已,您不得已拋棄自己的妻女,另娶高層千金爲妻生女,您不得已平平碌碌一生,您要站在萬人之巔,您不得已在我母親臨死前,都不肯見她一面,好一個不得已,簡直滑天下之大談。
您說,如果我把這一切捅了出來,您如今這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位置還坐的安穩嗎?”
雲姐這一席話,讓馬君華那陰沉的面容顫抖,握着手機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緊了幾分,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反應。
“小云,如果那樣做能減輕你心中的恨意,如果那樣做能讓你開心,我不會反對。”馬君華之所以會如此的淡定,是因爲當初他在選擇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早預料到了這一天,只是這一天比他想象的要晚來許多許多。
馬君華的話語卻讓雲姐笑了,那種嘲諷的笑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笑話般的笑。
“你想讓我那樣做以便減輕你心裡所承受的自責嗎?告訴你,想都別想!我要讓你的良心一輩子都不安穩。”雲姐咬牙切齒。
馬君華未立即開口而是陷入了一片無聲的沉默,隨後道:“我想你找我不至於是告訴我這些吧?”
馬君華是聰明人,他們父女倆這麼多年都不曾聯繫,如若雲姐此次打電話來只是告訴他這些,那未免有些滑稽。
聽聞馬君華如此一問,雲姐這才恍然想起自己打電話來的目的。
穩了穩自己的情緒道:“蕭浪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
馬君華反問:“你想讓我怎麼處理?”
“安然無恙。”雲姐道,語落又補充:“不光他,還有蕭氏。”
“我答應你。”
只聽雲姐話音剛落,馬君華那無比堅定的聲音便承諾道。
雲姐未曾料想馬君華會答應的如此爽快,先是微頓,然後道:“那我靜聽馬先生的好消息。”
雲姐說罷便想要掛電話,但只聽馬君華趕忙呼喚道:“等等。”
“不知馬先生有和吩咐?”
“小云,如果你恨我怨我,完完全全可以衝着我來,至於朵朵,她是無辜的,希望你……”
“馬先生可真是愛女心切,至於貴千金會怎樣,完全在馬先生了。”
雲姐這次說罷,沒再給馬君華任何開口的機會,直接按下了掛機鍵。
手緩緩滑落,‘鏗鏘’一聲手機跌到地板上,她整個人更是順着門後背滑落,然後蹲坐在地上,將頭埋在了兩膝間。
樓底下等了好久的李德利,終於按耐不住上樓,將耳朵貼在房門上,細細聽了好一會,見房間裡沒有動靜,這才敲門,同時輕聲呼喚道:“小云?”
李德利一連呼喚了三聲,可都未曾見回答,頓時李德利慌了,後退幾步,正準備踹門的時候,只聽咔嚓一聲房門開了。
兩眼通紅,面色木訥的雲姐出現在那裡。
只見李德利上前一把緊抓雲姐的胳膊道:“小云,小云你沒事吧?”
雲姐未開口,而是直接撲進了李德利的懷裡,扯着嗓門哭喊道:“我好痛,好痛好痛!”
要知道雲姐在衆人印象中可是一極其彪悍的形象,就連李德利也是第一次見雲姐這樣,當場嚇壞了。
“什麼地方痛?走,咱們上醫院。”李德利慌了,忙準備一把抱起雲姐就朝醫院裡衝。
“心痛!”雲姐大喊。
四個千瓦的大燈泡對着蕭浪照了整整一夜,只見他的雙脣一片乾澀,面容更是一片潮紅,但他依舊一副閉目養閒的狀態,不瞭解情況的,還以爲他很享受這種環境。
臨近天明的時候,一聲鏗鏘過後,房門再次被打開。
高山看着那在四個千瓦大燈泡照射下依舊一副悠然自得閉目養閒的狀態,當場面色顫抖了幾下。
心裡怒斥,操他娘個腳丫丫,老子是一晚上沒睡,你倒睡得香?
高山乾咳了兩聲,但蕭浪根本聽若無聞,依舊低着頭睡自己的。
“蕭總?蕭總?”高山推了推蕭浪,呼喚了兩聲。
隨後只聽蕭浪迷迷糊糊的聲音道:“高局,範局,起的真早,怎麼?有什麼消息要通知嗎?”
“蕭總,我還是那句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咱都是聰明人。”高山諂媚說道。
“高局說的對,咱都是聰明人,那麼高局就應該知道該怎麼做,順帶提醒高局一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這一秒鐘我在你手裡,下一秒鐘還不知道呢,你說我說的對不對?”蕭浪並未睜開眼睛,只是嘴角上挑。
“跟他廢話那麼多幹嘛?”範凱一聲怒吼,道:“蕭總脾氣硬,不吃嗟來之食,不飲嗟來之水,所以咱們要遵從蕭總的意思。”
“嘖嘖嘖!範局,就算是犯人也不帶這樣虐待的,您這樣太過分了。”高山立馬裝起了好人。
“對付這種硬骨頭就應該用特殊的辦法。”
“蕭總,您說您這是何苦呢?早早招了多好,您身嬌肉貴的,何曾受得了如此之苦?”
蕭浪聽這兩人又開始演繹黑白雙唱,直接閉眼假寐去了。
按照常理說,憑藉米婭藍給馬君華有關宋諾的那份資料完全可以搬到宋諾,可如今局裡馬君華接收到資料已經有二十個小時,但依舊丁點沒有馬君華的消息。
辦公室裡的米婭藍有些心煩意亂,好幾次拿出那特殊手機想要撥通馬君華的電話,但都硬強忍了。
最終米婭藍扔下手中的工作,直奔蕭氏。
只是這次她未曾直接衝進蕭氏,而是約了米廣星跟馬朵朵到昨天他們去的那小咖啡館。
米婭藍抵達的時候,米廣星跟馬朵朵已經先一步抵達。
“姐,這裡。”
隨着米廣星的呼喚,米婭藍踩着腳下的高跟鞋快步走上前去,然後坐下,直接道:“朵朵,你有再跟你爸爸聯繫嗎?”
“當然有。”馬朵朵撅着小嘴道。
“我爸爸只是說讓我不要着急,他現在正在處理。”馬朵朵又道。
“我看你老爸那純粹是敷衍,等他處理好,我姐夫也葬身那個破審問處了。”米廣星毫不遮掩的挖苦道,還未等馬朵朵反擊便轉身對米婭藍道:“姐,我看我還是帶地獄門的人衝過去將姐夫救出來算了。”
“不行!那樣到最後就算無罪,也會被扣上一個畏罪潛逃的罪名,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米婭藍堅決反對。
“我還以爲你有什麼好主意,就這樣你也有臉說我?”馬朵朵逮住機會趕忙落井下石。
“朵朵,你再問問你爸爸看究竟是什麼情況?”米婭藍緊抓馬朵朵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