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精緻優雅的複式小別墅,整個空間呈現統一的淺白色,乾淨清澈。
別墅院門外站着兩排人,清一色的黑西裝,神色凜然。
大廳裡此時有個男人,坐立不安的神色。
前段時間展凌去美國他就職的醫院查過他的底細,這就被祁尊‘邀請’到邢心蕾的住宅來了,顯然他跟邢心蕾的那層關係已經暴露了。
保姆推着輪椅上的邢心蕾也到了大廳。
相比吳昊,邢心蕾顯然要緊張的多:“你怎麼會在這裡?”
吳昊閉了下眼睛,嘆出一句:“尊少想查一個人還不簡單?他問什麼,我倆得老實坦白才行了。”
邢心蕾還想說什麼,只聽得大門忽然被人打開,門外響起恭敬一致地稱呼聲:“尊少。”
邢心蕾慌亂的擡頭,就看見祁尊一襲緊身黑衣打扮,第一次見他穿一身黑,很冷、很驚豔,如此醒目,蕭殺聲色中,他又美又帥的臉,輕易便勾了人的慾望。
“尊...”邢心蕾急急地喚了他一聲。
祁尊緩步走過來,姿態華麗,從輪椅邊走過,目光絲毫沒有停留在她的身上。
邢心蕾第一次被他如此冷的氣息懾住了,一時住了口。
下一秒,只聽得祁尊開口,而是對一旁的保姆下了吩咐:“推邢小姐回臥室。”
保姆也被今天這氣場嚇得夠嗆,感覺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了,急忙推着輪椅離開。
室內就剩下六個人,祁尊和吳昊,以及其他四個貼身下屬站在祁尊的身後,個個面無表情。
祁尊雲淡風輕的走向了小型吧檯,絲毫沒有看吳昊一眼,彷彿完全不感興趣,顧自倒了杯純淨水,喝了口後,才平靜出聲:“說說你跟邢心蕾的關係。”
吳昊雖然心裡有所準備了,還是被這男人的氣場壓的喘不過氣來,只看見吧檯邊一個孑然而立的修長背影,骨節分明的手捏着一隻水晶杯,這畫面簡直無以名狀的性感。
也難怪,邢心蕾會如此大逆不道的迷戀這個男人。
見身後半天沒吱聲,男人拿着水晶杯走了過來。
祁尊也不說話,只是眼神攫住他,壓迫感頓時席捲了吳昊的全身,劇烈而無可反抗。
“我跟心蕾,是同母異父的關係。”
祁尊在沙發主位上落座,姿態閒適:“具體點。”
“心蕾是我同母異父的姐姐,比我大兩歲,當年母親帶着她嫁給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是個窮鬼,有了我之後,就把姐姐丟進了孤兒院,因爲此事,母親受到刺激,瘋了,沒幾年就過世了,事情就是這樣的。”
“去美國哪一年?”
“四年前...”
“具體化。”
吳昊算是第一次真正跟祁尊接觸,上次在這別墅這男人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沒想到一旦被他盯上會是這麼大的壓迫感,不容半點鬆懈。
嚥了咽口水,他斟酌道:“四年前,祁家給了心蕾一筆數額不小的分手費,那個時候,心蕾被強行流掉了孩子,心如死灰,也許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她把那筆錢分了一半給我,帶上餘下的就去了美國,我的父親好賭成性,是個惡霸,我也是那個時候帶上錢逃到了美國,但是我當時並沒有找到心蕾,我在那邊完成了剩下的學業,之後做了一名...二流醫生,事情的全部就是這樣。”
祁尊手指敲擊着水晶杯的邊沿,略微沉思,忽然再次拋出一個異常犀利的問題:“她的子宮切除手術,可是
在你就職的醫院做的?”
吳昊只覺得心尖兒又是一驚。
沒想到他竟查出這麼多來,不知道那件事他查出來沒有?
“是的。”這次他識趣了,主動細說道:“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我還是個實習醫生......”
“尊...你想知道的,我來告訴你吧。”正在這時,邢心蕾自己划着輪椅過來了,一雙美眸蓄滿了淚水:“有些事情,我想...我比吳昊更清楚一些。”
祁尊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水杯,脣角微微上揚,好似有笑容:“好,你說。”
“在國內我被強行流掉了孩子,當天就被你的爺爺和父親驅逐出國,我只來得及給唯一的親人...吳昊留了一筆錢,我拖着虛弱的身子,孤身一人到了國外,第二天就遭遇了搶劫,還受傷毀了容,我身無分文,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我這輩子除了認識了祁尊這唯一的驕傲外,我....一無是處,我...幾乎只有死路一條......”
女人說到這兒早已泣不成聲,擡起臉來,看見男人搭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捏緊了拳頭。
她擦了把淚痕,悽楚的笑了下,接着說道:“我乞討過,也尋過死,後來在一對好心的華人夫婦的幫助下,我有了一份工作,做過最累最髒的活,之後身體就垮了,子宮壞了,去醫院切除,也是那個時候,跟吳昊重逢的,可我早已生無可戀,也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後來在街上又與你重逢了,那麼醜那麼狼狽的我,沒想到還能被你認出來......”
說完,她划着輪椅到沙發旁,低頭輕輕的喚了聲:“尊,你還想知道什麼嗎...”
“夠了。”祁尊看着她,眸中的神色複雜難辨,他輕啓薄脣:“說說你現在的真實想法。”
“今後的日子裡,我只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愛你......”女人動容的抓住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只是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祁家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該承擔責任....”祁尊拿起一旁的水杯,再次喝了口水,漫不經心的樣子,連聲音都渲染上了慵懶之色,可說出來的話,讓屋內所有的人都緊張了:“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有人在我面前說謊,亦或者..演戲,有件事我必須提前跟你說清楚,我家老爺子歲數大了,我想讓他過幾天與世無爭的日子,不允許任何人再打擾他。你可以報仇,怎麼報復都可以,我準了。”
邢心蕾整個人一顫。
她確實想要報復,可她要的不止是報復,她也想要這個男人,她接受不了這個男人如此條理清晰的把事情簡單化:“尊,我怎麼可能報復你呢?我有多愛你你不是不知道....”
“尊少說的對,如今祁家能給我姐一個說法的,確實只有尊少自己了。”沉默了半天的吳昊突然出聲,看了邢心蕾一眼,一絲掙扎的神色閃的極快:“既然不能相互傷害,姐,不如你就說一個這輩子自己最想達成的心願吧,尊少肯定會滿足你的。”
被一提點,邢心蕾找回了思緒,楚楚可憐的看着祁尊尋求肯定的答案:“可以嗎?”
“當然。”祁尊笑了下,聰明如他幾乎立馬就想到了女人接下來會提什麼樣的心願,不知爲何,他唯獨不願意滿足她這個心願,下意識的補充了一句:“除了做祁少奶奶外,什麼條件你都可以提。”
腦海裡顏小玉那句‘你太太都這個鬼樣子了,還再堅持給你的母親送愛心早餐.
..’
這句話一直擾他心神。
那個小東西是不奪目,但是真正屬於人間煙火的美好,她很會在細節上拿捏人心。
他的一句話就堵了邢心蕾差點說出口的話。
女人咬着嘴脣半天說不出話來。
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她就可以達成心願了。
嫁給祁尊,既是心願又是報復,沒有比這個更完美了。
誰都知道,祁尊是從來不輕易給人承諾的,他一旦決定的事情,也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邢心蕾咬了咬嘴脣,半晌才說出句:“我還沒想好,想好了再告訴你。”
祁尊點頭:“好。”
“如果我一直想不到.....”邢心蕾伸手拿了他手中的水杯,和他同喝了一杯水,悽楚的笑了下:“如果我一直想不到什麼心願,我可是要耗你一輩子的哦,尊少可有耐心?”
祁尊頓時就笑了,在她伸手拿他手裡的水喝時,他就猜到了這結果。
“心蕾。”他叫她名,那麼溫柔:“祁氏所有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被人勒索,也沒有什麼事物能成爲別人拿捏我的武器....”
說到這兒,他的笑容剎那豔麗。
這樣子的祁尊讓人透不過氣來,雖說是他自己提出要對人家負責到底的,可分明又帶着幾分威脅,威脅對方不要得寸進尺,他是不受任何束縛的。
“不過心蕾...”他的聲音接着繞脣而出:“我唯獨給你這次機會,以後好好的生活,讓我知道,你足夠愛惜自己,值得我爲父輩們的過錯而向你贖罪。”
邢心蕾心口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貌似他一直在對她妥協,甚至是寵溺,可這種感覺始終不對。
祁尊眼風一掃吳昊:“既然是親姐弟,吳醫生以後就光明正大的住在這邊吧,剛好這邊差一個家庭醫生,親兄弟明算賬,報酬方面,我自然不會虧了你。”
“好的,那我就謝謝尊少了。”
“還有,吳醫生應該知道了,你那惡棍父親入獄的消息...”祁尊敲了敲沙發扶手,眼中一道冷芒射在吳昊的臉上:“據我所知,你們的母親當年發瘋,並不是導致她死去的真正原因,她....是被你那惡棍父親虐待致死的,看來,吳醫生對我還是有所隱瞞啊。”
祁尊竟然連這件事情都查的這麼清楚!
難怪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如今還有人去報了案,父親前不久入獄了,原來這一切都是祁尊做的。
吳昊忽然覺得後脊背一陣發寒。
倘若剛纔他對這個男人沒說半句實話,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什麼?我媽媽她....”邢心蕾瞪大淚眼看着吳昊尋求答案。
吳昊低下頭來,蒼白的笑了下:“也好,那個去處讓他度過晚年是最好不過了,還要多謝尊少,替我做了這決定。”
而男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讓兩姐弟冷汗直流了。
“麻醉劑注射多了,對身體的危害,吳醫生應該比我清楚吧....”
女人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指甲摳進了肉裡。
沒想到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
她無法站立行走,自殘,確實是偷偷注射了麻醉劑,這麼做的目的是想讓祁尊跟祁老頭徹底決裂而已。
祁尊起身,離開,如來時一樣,姿態從容,身後幾個隨從尾隨着他出了大廳。
知道她的目的而原諒了她,是看在祁家傷了她的份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