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柔開車回了宣家。
一打開門,傭人迎了上來:“大小姐,晨越少爺正在您的房間等您。”
“好,我知道了。”宣柔眼裡流露出一番喜意。
上樓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麼,轉身叮囑:“我沒有讓你上樓,誰都不要上來、”
“是,大小姐。”
宣柔這才放心的上樓,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整理了一下發型,拿出手機,確認了沒有任何的瑕疵,這才推門進去。
“晨越!”她帶着欣喜的笑,好像看見了自己最喜歡的人一樣。
言晨越正在坐在沙發上等待,聽見宣柔叫他的聲音,擡頭一看,臉上表情一怔。
今天的宣柔極其的好看。
她穿的是一身紅色的旗袍,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這件衣服上面顯露無疑,再加上她臉上精緻的妝容,在言晨越的眼裡,就像是最美麗的女神!
“等我很久了吧,抱歉,路上有些堵車。”
此刻的宣柔,就好像是回到了他們還在學校的時候,知性,美麗,大方。
那個時候的言晨越,一心以爲這就是自己生命中那道最閃亮的光,可是事實證明!
他錯了!
言晨越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應該被宣柔的皮相迷惑,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從他第一次夢遺開始,他喜歡的人就是宣柔了!
自從第一次成功和宣柔在一起,言晨越就十分確定,他將自己整顆心都交給了自己最喜歡的人!
他願意爲了她付出一切,如果他們沒有殺死他的孩子的話!
言晨越知道自己不應該在和宣柔糾纏下去,就算是不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他們的孩子。
那個無辜的,被自己親生父母殺害的可憐孩子!
這樣的一個可愛的生命,就這樣還沒有睜開眼睛看一眼這個嶄新的世界,就被他親手扼殺!
言晨越接受不了!
可是,他抵抗不了宣柔。
宣柔就好像是毒品一樣,至少對於言晨越來說是這樣的。
他從一個男孩轉變成男人,就是宣柔完成的,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宣柔堅實的後盾,宣柔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他甚至願意爲了宣柔,去欺負自己的親表姐!
他爲了宣柔拋棄了自己的眼睛,拋棄了自己的良知,但是孩子死了!
他們的孩子!
言晨越知道,自己不應該來,他在冰涼的孩子在自己的懷中的時候,曾經發過誓,不要再和宣柔來往。
但是,他食言了。
宣柔好像是沒有注意到言晨越臉上的糾結一樣,徑直做到了他的身邊,嫩白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晨越,你怎麼不說話?”
言晨越狠下心來:“我不想和你多接觸,你叫我來,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吧。”
他想,宣柔也許是爲了借錢吧,不然的話怎麼會找自己這個袁大頭呢?
可是即使是這樣,言晨越還是悲哀的發現,就算是宣柔找自己要錢,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給她。
她在他的心裡,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言晨越寧可自己沒有發現這一點,至少這樣他還可以騙一下自己,可是不行!
宣柔臉上表情受傷:“晨越,我是,我是心裡難受,纔會找你,我真的很難過,上次我對你說的話,都是我真心的,真的,我已經後悔了,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我願意放棄我的一切,跟你遠走高飛!”
她的眼神很真誠,言晨越不自在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故作冷酷:“可是,我不願意。”
宣柔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你,你說什麼?”
“我說,你願意,但是我不願意,這很奇怪嗎?”
醞釀在心裡很久的話,終於說出了口,言晨越卻奇怪的沒有感覺到輕鬆,反而是心裡有些難受。
原來,自己是這樣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嗎?
可是,看着臉色蒼白的宣柔,言晨越還是強迫自己狠了狠心,說了出來:“我現在已經在言家的公司工作,雖然現在我還是比不上哥哥,可是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言晨越了!柔姐姐,如果是以前,我會毫不猶豫的和你走,可是現在我不行!”
“如果我就這樣一走了之,我的父母,我的哥哥,會有多麼的失望和擔心?我已經成年了,我會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如果你今天叫我過來,只是爲了說這件事的話,那很抱歉,我下午還有一個會議,再見!”
言晨越說完,看也沒看宣柔,徑直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齊齊葬在哪裡?”宣柔忽然問了一句,言晨越站住了腳步。
他慢慢回頭,“你說什麼?”
“齊齊,我們的孩子,你把他葬在哪裡了?”宣柔眼裡的眼淚慢慢的流下來:“這個孩子,在我肚子裡面的時候,總是動來動去的,對這個世界很好奇,我就,偷偷的給他起了這個名字……”
她一邊說,一邊啜泣:“孩子,當初打下來的時候,我昏迷着,也沒有看上一眼,爸爸說,你把孩子帶走了,你把他安置在哪裡了?有沒有好好的安葬好?”
她整個人哭成了淚人,眼睛紅腫,對着言晨越懺悔:“我真的很後悔,我把他帶來這個世界,可是最後也是我親自把他送走,如果當初我和你一起走了,也許他現在都會叫我媽媽……”
“晨越,我每天每夜的做噩夢,夢裡齊齊喊我媽媽,求我不要打掉他!我真的很想他,你帶我去看看他好不好?好不好?”
宣柔猛地跪倒言晨越的腳邊,臉上悲痛欲絕:“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是我的親生孩子,我怎麼可能不愛他?當初是我太糊塗!晨越,我求求你,你如果還喜歡我哪怕是一絲一毫,帶我去看看他!求求你,柔姐姐求你!”
言晨越不忍的扭頭,哽咽道:“既然你都已經後悔了,爲什麼當初還要打掉他!他才那麼小,身體很健康,如果不是你把他打掉,他一定會健健康康的長大,平平安安的活到老!”
“對不起,對不起!我當時真的很害怕,我好不容易嫁到了季家,我和他們的婚事天下皆知,如果做了親子鑑定,我的整個人生就會毀於一旦!我真的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的,晨越,你相信我,相信我,帶我去看看孩子吧!我真的太想他了!”
“……好,我帶你去!”
安寧墓園。
“這個墓園是專門爲了早逝的小孩們建造的,每天都有人24小時上香,據說這樣可以爲孩子祈福,讓他們不會成爲孤魂野鬼。”
言晨越帶着宣柔在一個個的墓碑之間穿梭,墓碑上面有着孩子們的照片,這些孩子都沒有成年,看上去十分的可愛又可憐。
“齊齊因爲是直接腹內死亡的,所以也沒有照片,我叫人給他畫了肖想,那大概就是他一歲時候的照片了吧。”言晨越算是默認了齊齊這個名字……
即使他有再大的決心,在聽到孩子的名字的時候,還是沒有硬下心腸來。
“就在前面,這就是齊齊的墓碑了。”言晨越走過去,熟門熟路的上了一炷香,將另一炷香遞給宣柔:“你也給他上一炷香吧,自從齊齊葬在這裡,你還沒有來看過他。”
宣柔連忙表白自己:“我不知道你把齊齊葬在了這裡,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天天來看的。”
言晨越卻沒有在意她的剖白,看着墓碑上面的素描,可愛的寶寶咬着指頭正在笑,忍不住眼眶發熱:“好了,你好好的和齊齊說會話吧,我在那邊等你。”
將懷裡的鮮花放下,言晨越掩飾的擦擦自己的眼眶,離開了這裡,留下宣柔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
轉身看着墓碑上面的圖片,宣柔露出一個笑容,伸手去觸碰,她塗着大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點在嬰兒天真純潔的笑容上面:
“寶貝,你可真不像我,倒是挺像你那個過分天真的小姨。”
“不過,這也不能怪你,也許是你爸爸找的那個畫師沒有把你畫好呢。明明是媽媽的孩子,怎麼可以像宣小小呢?這個笑容,真是有些看不慣啊。”
墓碑上的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可愛的笑着。
“這一次就需要你來幫媽媽了,好嗎?我知道你也很想要有一個小弟弟,保佑媽媽,一定要成功,到時候,我給你蓋一個很大很豪華的廟,每天叫人來給你誦經超度,好不好?”
已經死去的孩子當然是不會回答的了,宣柔也就這樣自顧自的下了結論:“真乖,不愧是我的孩子。”
她面上帶着慈母的微笑,手放在墓碑上,看上去就好像正在跟着墓碑說話,尤其是在言晨越的那個角度看上去。
言晨越看着宣柔好像正在溫柔的跟着孩子說話,忍不住撇過頭去不去看,怕自己會哭出來。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亂想,可是還是忍不住的暢想,如果那個時候宣柔沒有打掉寶寶,而是和自己一起遠走高飛,那麼他們現在會是怎麼樣的生活呢?
是會快樂的一家三口,還是最終又是一個不完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