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不下的局面,只因沐冰雪想要爲自己做出最後的掙扎。對她而言,或許,一個弱小的生命,來得那般重要。而她的堅持,換來的只是更多的謾罵,還有一場出於意料之外的災難。那時,沐冰雪才真正懂得,原來吳浩天的心,真的那麼狠。
手中的力度,讓她吃疼,可她仍不願意就此屈服。看着他隱含怒氣的眼睛,沐冰雪的心裡一陣揪疼。
看着眼前一臉堅定的小女人,吳浩天的心裡忽然閃過一抹奇怪的感覺。有那一瞬間,他想要留下那個小生命。可一想到奚顏因此而難過的模樣,所有的猶豫都變成了堅決。吳浩天的聲音裡充滿警告的味道,危險逐漸靠近:“沐冰雪,我最後問你一句:籤還是不籤!”
搖搖頭,依然是堅決的神情:“我不籤!當初我們說好的,我生下孩子,你爲我媽治病。而現在,我只是履行我的諾言。所以,我不籤。”
吳浩天忽地一笑,眼睛裡迸射出一種讓沐冰雪心驚膽戰的光芒:“好,這是你的選擇,到時可別怪我。”說完,吳浩天突然放開對沐冰雪的鉗制,向外走去。臨跨出房門時,忽然邪魅一笑:“我會讓你乖乖簽字的。”
他的眼神讓她害怕,她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看着已經消失的背影,沐冰雪的臉上充滿悲傷:對這個孩子,你真的一點兒也不介意嗎?
整整一天,沐冰雪都未看到吳浩天的身影。她知道,此時,吳浩天一定是在奚顏的房間裡,寸步不離地守着她。沐冰雪是個渴望愛情的女孩,遇到吳浩天的那天起,她以爲,她可以收穫愛情,卻沒想到,她得到的,只是一灘泡影。幸福的感覺來得太快,消失得也太快。
沐冰雪的生活,是簡單而枯燥乏味的。這一天,卻變得不同。
吳霜霜重重地敲開了吳浩天別墅的大門,氣沖沖地走到沐冰雪跟前,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感受着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沐冰雪錯愕地看着來人。吳霜霜這是怎麼了?沐冰雪瞪大着眼,不悅地說道:“吳霜霜,你幹嘛打我!”
家裡的傭人都被眼前的情況嚇到,沒人想到,吳霜霜會這般迅速地出現,這般迅速地落下一巴掌。吳霜霜一把將一份報紙砸到沐冰雪的臉上,怒氣衝衝地說道:“沐冰雪,我就說你是個fj的女人,沒想到除了fj,你還xj!”
也許是習慣了吳霜霜的侮辱,沐冰雪倒顯得平靜許多。只是,當看到報紙上的文字時,沐冰雪就不能繼續平靜下去了。看着圖中熟悉的女子,沐冰雪的頭腦裡無數個聲音在響。
沐冰雪一直沒有想過,曾經化名在酒吧裡工作的事會被人爆料出來,更沒想到,報紙上海把她寫得那麼不堪。呵呵,雖然她的確是個陪酒女,但卻從未被人***,爲什麼報紙上要這樣胡說八道!
看了眼沐冰雪,吳霜霜繼續說道:“沐冰雪,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嚴重影響到我們家的名聲了!我警告你,立刻滾出我哥家,否則,別怪我讓人攆你出去!”
放下報紙,沐冰雪擡起頭,與吳霜霜迎面而視:“不錯,我以前是在酒吧裡工作過,但是,我沒有被人***,也沒有報紙上寫得那樣齷蹉不堪。”
吳霜霜放聲大笑,眼眸裡滿是嘲諷:“沐冰雪,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嗎,那麼好騙。在那種地方工作,還想讓我們相信你?難道你沒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嗎,把這件事賣給報社的,可是你的爸爸。難道,他會說假?哼,真沒見過你這麼厚顏無恥的。”
沐易?是他!沐冰雪再次拿起報紙,仔細地找過去。在看到沐易的名字時,沐冰雪頹廢地靠在沙發上,眼睛裡寫滿絕望。沐冰雪萬萬沒有想到,沐易竟然爲了錢,而這樣侮辱誹謗自己的親生女兒!虎毒不食子,而沐易,卻一次次地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推向深淵。
看到沐冰雪的神色,吳霜霜滿意一笑。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沐冰雪:“你最好識相點,自己滾出去。要不然,到最後悲慘的人,肯定是你。”說完,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吳霜霜走後,張嫂立即走到沐冰雪的身邊,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其他傭人小聲地議論着,張嫂丟過去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安靜。沐冰雪僵直着身體,望着天花板,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卻透露出滿滿的憂傷。
這是沐冰雪幾天來第一次見到吳浩天,沒有原先期待的興奮,有的,只是更多的苦澀。她知道,吳浩天的出現,肯定沒有好事。
在沐冰雪的對面坐下,猶如談判那般。吳浩天翹着腿,再次將那份流產同意書遞到沐冰雪的跟前。
“吳浩天,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沐冰雪開門見山地說道。她知道,這件事一出來,吳浩天定會來找她的。其實,吳浩天完全可以證明她的清白,可她知道,他不會那麼做。
吳浩天晃了晃手中的報紙,說道:“想必你也已經看過了,我也就不重複了。這件事,對我們公司的影響很大,對我們家的聲譽也有一定的影響。”
沐冰雪側過頭,平靜地說道:“我知道,然後呢?”
雙手在胸前交叉,吳浩天冷漠地說道:“還記得我們當初籤的那份契約吧?上面有一條清晰地寫着,你不準做任何有害吳家名聲的事,否則,要契約不生效,而且你還要付上鉅額賠償。”
沐冰雪自嘲地乾笑幾聲,吳浩天出現的那一刻,沐冰雪便知道,他前來的用意。而當事實如她想象地那樣發生時,她卻覺得,原來,心痛的感覺,可以那麼強烈。流產同意書,醒目的幾個字,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沐冰雪沒有說話,吳浩天倒有些困惑了。看到她一直看着那份同意書,吳浩天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沒錢,所以賠償的事情,可以先擱置。不過,我有個條件,想必你也猜到了,這個孩子必須打掉。你不是很想守約嗎,這可是你先違約的。”
苦笑了幾聲,沐冰雪滿眼憂傷地看着吳浩天:“你,真的那麼不想要這個孩子嗎?他是你的親生孩子,難道你一點也不在意嗎?”
她的傷痛,那般濃烈,不停地衝擊着他的心房。一股異樣的感覺在心間流淌,可吳浩天卻拒絕去想,那種感情叫什麼。別過頭,不想直視着沐冰雪的眼睛,吳浩天冷冷地說道:“我不在意。況且,如果別人以爲,你的孩子不是我的,那我豈不是戴了綠帽子。”
最後的一點希望,在吳浩天說完這句話後,徹底地消失了。她沒想到,吳浩天竟也會這樣說她!拳頭緊緊地握着,沐冰雪努力把憤怒壓抑:“吳浩天,你什麼意思!在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從未和任何一個男人在一起,你怎麼能那樣說我!呵呵,原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有殘忍百倍千倍。”
沐冰雪的憤怒,在吳浩天的預料之中。可他必須那麼做,爲了奚顏。吳浩天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籤還是不籤?不過,即使你不籤,我們的契約也已經作廢了,你還要賠款。對你來說,應該是第一種比較合算吧。”
看着他那樣堅定地想要打掉這個孩子,沐冰雪絕望地閉上眼睛。也罷,如果這個孩子會阻礙他的幸福,那她會成全他。即使,拿掉孩子,沐冰雪的心會很痛。再次睜眼時,沐冰雪很好地將所有悲傷的情緒全部隱藏,她平靜地說道:“好,我籤。”
打開流產同意書,握着原子筆的手一直顫抖着。一字字地閱讀着,筆尖卻始終夠不到紙張。咬咬牙,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大名,而一滴滾燙的淚水,卻也留在紙上。
合上同意書,將它推到吳浩天的跟前,沐冰雪淡淡地說道:“好了,滿意了吧。”說完,直接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嬌小的背影,似乎承載着許許多多的難過,吳浩天有些不忍,抓着流產同意書的手,緊緊地用着力。朝着消失的方向,吳浩天在心中低聲道歉。
回到臥室裡,沐冰雪站在窗前發呆。雙手疼惜地撫摸着已經隆起的小腹,眼眸中滿是歉意。過了今天,也許她就要失去這個孩子了,她真的好恨自己,竟然沒有能力將他保住。望向天空的方向,沐冰雪似乎看到,一個小天使真正朝她揮手。是在預示着,他將帶走她腹中的孩子嗎?
而書房裡,吳浩天撥通了一個電話,他的聲音冷漠如昔:“喂,你做得很好,錢我會打到你的卡上。”說完,便直接掛斷電話。
原來這一切,都是吳浩天安排好的。爲了讓沐冰雪乖乖就範,他不惜用這種卑鄙的方法侮辱她,逼迫她。
事情已經解決了一半,可接下來還有一半,需要他去努力。吳浩天站起身,背對着房門,雙手負在身後。對那個孩子,吳浩天沒有半點感情,可不知爲何,心中涌出一種失落,是因爲歉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