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寶珊逃學,她在慕海市沒什麼認識的人,找喬蕊也很正常,但是喬蕊今天並沒有接到方寶珊的電話。
“沒有。”她老實說。
方徵秋音色卻更冷了:“她找你的話,記得通知我。”話落,便要掛了。
喬蕊忙叫住他:“等一下。”
方徵秋停住:“還有什麼事?”
“你找過網吧沒有?”她一句話說到點子上。
方徵秋微愣。
三個小時後。
慕海市國際外語學院校門外的一家網吧裡,方徵秋果然見到了正在瘋狂按鍵盤的方寶珊。
他沉黑着臉,慢慢走過去,表情非常難看。
方寶珊完全沉浸在遊戲的世界,耳朵上帶着耳機,對着那頭語音:“我要死了,治療快給我加個血,快!”
她玩得不亦樂乎,方徵秋就站在她背後,一句話都沒說。
等到新一輪的排位賽打完,方寶珊的隊伍贏得了最後的勝利,她鬆了口氣,打開隊伍頻道,跟其他隊員一起聊天,說是要去副本打裝備。
正要按傳送鍵,傳送回主城時,耳朵上的耳機,突然別人抽掉。
方寶珊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頭正要罵,卻猛地看到身後的人,嚇得頓時沒了脾氣。
“哥……哥……你,你怎麼在這兒?”
方徵秋一句話都沒說,拉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
方寶珊看着還沒關閉的遊戲界面,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的號這麼掛着會不會被盜了。
她心慌意亂的被哥哥帶出網吧,外面,車子正等着。
將她扔進車裡,方徵秋進了駕駛座,鑰匙一扭,驅動了車子。
方寶珊看着他將車開回了家,更加慌了,抓着安全帶,小聲的嘟噥:“學,學校在另一個方向……”
“你還想上學嗎?”男人語氣冷漠極了:“不是要逃學到底嗎?”
方寶珊乾笑,結結巴巴的說:“我,我的電腦壞了,我跟學校請了假的,只是……”
“只是學校沒批,所以你就逃學?”他挑高眉,側眸瞥了她一眼。
方寶珊連忙道歉:“我錯了,哥,我真的錯,這是最後一次,你就原諒我吧。”她說的可憐兮兮,小臉皺成一團,都快哭了。
方徵秋面無表情,開車的速度一點沒減。
車子一路回到家裡,將方寶珊鎖緊了房間,任憑她在裡面拍門求饒,他都不予理會。
折騰了一整天,他很累,這個妹妹不省心,讓他很疲憊。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他握着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緊皺的眉頭,更加深刻了。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女人音色,語氣溫柔,聲調輕緩:“徵秋。”
方徵秋抿着脣,淡淡的嗯了一聲。
那頭的女人沉默一下,半晌說:“我聽說,珊珊逃學了。”
方寶珊逃學,方徵秋怒了,打了電話回京都,讓他們儘快派人來把這不自覺的臭丫頭帶回去,在慕海市,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沒那麼多時間,陪方寶珊玩這種無聊的你追我趕遊戲。
但是他沒想到,他打給母親的,不過幾個小時,孟瑾卻知道了。
與孟瑾已經多久沒通話了?方徵秋自己都記不清了,但他清楚,孟琛這是不在國內,否則,不會允許妹妹在聯繫他。
孟琛,已經不希望他們再有什麼關係了。
已經很疲憊了,方徵秋不太想應酬孟瑾,只含糊的說:“已經找到了。”
孟瑾語氣擔憂:“珊珊還是孩子,你不要處罰她太重,她是喜歡你,纔想呆在你身邊,伯母說,你讓她派人把珊珊接走,你這樣排斥她,她肯定心裡不好受。”
孟瑾永遠是這樣,說話軟綿綿的,又溫柔,心腸還好。
很久以前,方徵秋覺得這樣的女人,最適合他,政界亂七八糟的事很多,他需要的就是一個晚上回到家,能對他知冷知熱,貼心貼腸的人。
但之後發生的那些事,他也不會忘記。
孟瑾的野心,便是孟琛也無法企及。
雖然並不想這麼說她,但她的確是一隻裹着綿羊外皮的豺狼。
揉了揉眉心,他不想與她周旋了:“我有分寸,沒事了嗎?”
那頭頓了一下,孟瑾的聲音,有些受傷:“沒事,你就要掛了嗎?”
方正秋不語。
孟瑾失落起來:“算了,沒事了,徵秋,我不知道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想法,但是我們的婚約還在,你應該還記得,我,始終等你。”
掛了電話,原本就煩躁的心,更煩了一些。
方徵秋放下,去吧檯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熟悉的氣味,將他味蕾蔓延。
握着,他一時竟不知打給誰。
這麼煩躁的時候,似乎必須跟誰說說話,或許才能緩解。
想了一會兒,他到底撥通了一組,並不是經常打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後知後覺的接起。
“喂。”清和的女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啄了一口酒,方徵秋舒了口氣:“在忙?”
他自問主題,熱絡的語氣,彷彿兩人私交甚好的樣子。
電話那頭的喬蕊愣了一下,她脖子和肩膀夾着,手的確正在忙碌的疊衣服。
等到兩三件衣服疊完了,她才握着,笑着說:“不忙,怎麼樣市長,你打給我,是還沒找到方小姐嗎?”
“找到了。”他聲音很淡,帶着不容忽視的疲憊。
喬蕊笑了:“找到了就好了,其實方小姐年紀還小,貪玩很正常,你不要罰她太重了,她很喜歡你,你要是太兇,她肯定要傷心的。”
幾乎一樣的說辭,方徵秋錯愕了一下,又很快回神。
“嗯,知道。”這次,他卻沒有敷衍,直接應下了她的求情。
喬蕊其實不知道能跟他說什麼,這通電話來得有點莫名其妙,如果白天是因爲找人,那現在人也已經找到了,或者跟她報個平安是禮貌,但是平安也報完了,他怎麼還不掛。
此時,浴室裡,景仲言裹着浴巾,從裡面出來。
喬蕊看了一眼,皺着眉說:“老公,我剛擦了地,你把頭髮擦乾再出來,你看水滴得到處都是。”
剛走出浴室幾步的男人頓住腳,看她滿臉不悅,只得轉身又回浴室,拿着毛巾,開始擦頭髮。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卻足以讓電話那頭的男人聽清。
口中的酒,變得有些苦澀,方徵秋沉默的道:“你很忙,那不打擾了。”
喬蕊正想說自己不忙,有什麼事可以說,可話還沒開口,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她愣愣的看着開始放忙音的,也沒多想,掛了,就走進浴室。
鏡子前,身材欣長的男人,正對着鏡子擦頭髮,摸樣看起來有點可憐。
喬蕊撲哧一聲笑了,走過去,從後面抱着他:“有必要露出這種表情嗎?”
男人將毛巾往旁邊一放,回頭,抱着她的腰,盯着她的臉:“你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喬蕊挑眉,歪頭:“是嗎?我不覺得。”
以前,她對他總是千依百順,現在,雖說溫柔沒變,但兩人相處時,卻總能時不時表現出一些強勢。
比如她在廚房做飯,他去騷擾她,以前她都會害羞的應下,現在卻能穩如泰山的把他推出廚房,還不忘反鎖門。
再比如,以前他溼着頭髮進房間,撒得一地的水,她只會老實的起來拿拖把在拖一次,卻不會直接一句話,將他再趕回浴室。
以前的她是隻溫順的羊羔,現在,變成了虎崽子。
看他滿臉不樂意,喬蕊只好道歉:“我錯了嘛,那你以後不擦頭了,我幫你擦。”說着,拿起浴巾,蓋在他的頭上,在他腦袋上亂擦一通。
她動作野蠻,勁兒也大,景仲言及時拉住她的手腕,沒讓她繼續胡鬧。
頭髮已經不滴水了,他將浴室拿開,拉着她回到房間。
一出來聽到電話又響了,喬蕊跑過去一看,這次不是方徵秋,是方寶珊。
景仲言也看到來電顯示,眼眸緊了一下:“你和她還有聯繫?”
“最近又有了。”喬蕊隨意說了一句,接起電話。
那頭,立刻傳來方寶珊哭哭啼啼的聲音:“喬蕊,你一定要救我,我哥要把我送走,送回京都去,喬蕊,只有你能救我了。”
喬蕊:“……”
看來你哥哥真的忍無可忍了,你就節哀順變吧。
喬蕊很想這麼說,但是又覺得太沒心沒肺了,還有幸災樂禍的嫌疑,便措詞一下,安慰:“其實你今天逃學,已經也料到了這個結果,你是不是又去網吧了?”
“這能怪我嗎?”方寶珊語氣也不好:“是老師不批假,我連續三天給他請假,我們老師就是不批,我有什麼辦法,而且我就是逃了半天課,就半天,我哥就立刻被驚動了,我晚上十二點前會回宿舍的,他到底着急什麼?”
喬蕊嘆了口氣:“你哥哥肯定跟老師說過,不許逃學,所以你哪怕逃一節課,他也會知道,你明明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你還去招惹他,你逃學,又是爲了打遊戲?”
方寶珊不說話了,顯然被戳中了。
“哎,好好的朋克少女,怎麼變成遊戲宅了。”雖然方寶珊那一身非主流的裝束,也讓喬蕊不忍直視,但是總比不上課,請假去打遊戲的好。
喬蕊是一直不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遊戲,有什麼吸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