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淡淡的飯香味,從廚房傳來。
付塵原本像個大爺一樣在沙發上攤着看電視,聞見了,急忙跳起來,走過去。
“好了嗎?”
喬蕊一邊盛盤,一邊對廚房外的男人道:“好了,你先洗手吧。”
“飯前洗手,還真是乖乖女的做派。”付塵嬉笑一聲,還是老實的走到水池邊去洗了手。
景仲言推門進來的時候,首先就聞到了濃郁的飯香味,他眯了眯眼,視線一轉,就看到廚房裡,正並排站在爐子邊的一男一女。
女人圍着圍裙,右手拿着鍋鏟,左手端着盤子,正在盛飯。
而男人,則在旁邊雙眼放光的盯着鍋子,手悄悄的移過去,從鍋裡直接撿起來一塊雞蛋,放進嘴裡,手卻被燙得不輕。
女人看在眼裡,含笑的道:“那兒不是有筷子嗎?”
男人一邊嚼着,一邊嘟噥:“懶得拿。”
這畫面,刺眼得讓人心煩,景仲言板起了面孔,陰測測的開口:“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聽到聲音,同時轉頭,見是景仲言,喬蕊愣了一下,手裡盛飯的動作都頓住了。
她身邊的男人卻恬不知恥的道:“你瞎了嗎?看不出來在吃飯?不過你怎麼現在過來了?還以爲你打算躲我一天呢。”
景仲言沉着臉,漆黑的眸光牢牢的盯着兩人,神色湛湛。
付塵總算髮現有什麼不對了,他一步彈開,擡起雙手以示清白:“別誤會啊,我雖然對女人不太挑,但是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說完,他從喬蕊手上搶過碗,拿着筷子,匆匆跑到客廳去。
廚房裡只剩下喬蕊和景仲言,喬蕊還覺得有些尷尬,就幾個小時前,兩人還鬧得不愉快。
喬蕊不擅長對付冷戰,看景仲言沉着臉不說話,她心裡也怕,就戰戰兢兢的問:“你吃了嗎?沒吃,這裡還有剩的。”
“我吃剩的?”景仲言一步一步走向她,脣瓣抿得緊緊的:“喬蕊,我還真是小看了你,跟誰都敢卿卿我我的玩廚房遊戲?”
“啊?”剛剛還打算降低姿態,跟這人重修關係,現在聽到這話,喬蕊是一點心情也沒了,她扭過頭去,繼續盛飯,索性不吭聲了。
景仲言走到她身邊,雙手插着褲袋,銳利的視線直盯着她的側臉:“怎麼不說話嗎?”
“反正說什麼都是錯,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將飯盛好,她端着碗就要出去。
景仲言一步攔住她,高大的身形將廚房門堵得死死的。
“我讓他來幫忙,你做什麼飯?外賣不會叫嗎?用得着你做飯?”
喬蕊覺得這人簡直不講道理:“景總,你把人家騙來幫我搬家,你人又走了,人家不樂意,我不得安撫着?”
“他不高興你就安撫,那我不高興,你怎麼不哄?”
喬蕊愣了一下,擡頭看向他,又垂下頭,沒說話。
景仲言見她又不吭聲,眼神緊了緊,可想到早上的爭執,他又不想案件重演,只好極力壓制了怒氣,沉沉的道:“我也沒吃飯。”
喬蕊沉默一會兒,將手裡的飯碗遞給他:“你先吃吧。”
“你呢?”
喬蕊默默的走到爐子邊,把鍋裡最後剩的一點炒飯盛出來,又洗了兩個番茄切開,放在碗裡,兩個番茄,半碗炒飯,也夠飽了。
兩人出去的時候,付塵已經吃完了,他敲着空碗,眼巴巴的望着喬蕊……手裡的飯。
喬蕊手一僵,猶豫着將碗遞過去:“要不你……”
“他少吃點餓不死。”景仲言中途一攔,端着兩個碗,走到餐桌邊,一人一邊擺上。
付塵不服氣的站起來哼哼:“怎麼,還不行人沒吃飽,景仲言你知道我早上勞動量多大嗎?你看到了嗎,那邊都是我收拾的,都是我!”他指着一些電吹風什麼的小東西,一臉得意洋洋。
景仲言瞥了一眼,表情不太好,一早上了,他就收了這麼點,那其他的都是喬蕊收的?
這麼一想,他又覺得一早上自己跟她吵架,有點不應該,明知道付塵是個靠不住的,有自己在還能壓制點,留着喬蕊跟他抗衡,就喬蕊那性格,肯定要被吃定的。
這餐飯,絕對不是多好吃的一頓,不過景仲言還是吃得很乾淨,吃完了,喬蕊要去洗碗,景仲言想到她的手,走過去,提了提沙發上的付塵;“你去洗。”
付塵像聽到天方夜譚,哼了一聲,扭過身去,壓根不理他。
景仲言眯了眯眼,聲音放冷:“去不去?”
就怕聽到他這種音調,付塵寒毛一下豎了起來,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特別不情願的站起來,磨磨蹭蹭的往廚房走。
讓客人希望,喬蕊終究有點不好意思,景仲言卻特別好意思,他拽着喬蕊進了房間,捉住她已經沒包繃帶的手,問:“好了嗎?”
他的手掌溫厚有力,喬蕊被她抓住,覺得手心有點熱,她往回抽了抽,可男人用了力氣,她抽不回來,只能乾巴巴的道:“已經沒事了,藥昨天也用完,醫生說藥用完如果沒有明顯不適,就已經沒事了。”
景仲言點點頭,又問:“剛纔做飯的時候,痛不痛?”
“不痛。”喬蕊不太適應這樣的景總,應該說,不太適應會主動示好的景總。之前兩人還吵架,現在突然就這麼關心她,總覺得情緒轉變有點快啊。
其實喬蕊是不明白景仲言現在的心情,逼得太緊了,反叛,放的太鬆了,又看不住,最後,他只能放棄自己一貫的習性,換個方式討好。
是的,討好,他現在就是在討好,但是討好人這種事,景仲言從來沒做過,也做的不順手,但看着喬蕊這張粉嫩委屈的小臉,他又覺得,自己那麼較真,似乎也沒必要了。
喬蕊感情經驗是零,有些東西,是需要他教的。
付塵洗完碗,出來的時候整張臉都不好看,他付大少活了一輩子,什麼時候做過洗碗這種粗重活,再說洗潔精傷手的,他現在摸着自己一貫細皮嫩肉的手指,總覺得手掌都開始起口子了。
喬蕊看他這麼嬌氣,也不好讓他幫忙搬東西,付塵也不想搬,他洗了碗就避開景仲言偷偷下樓了,反正他今天開了輛加長的林肯來,他頂多就當個司機好了。
等到喬蕊和景仲言將房間裡的東西都弄好了,喬蕊看着一貫高高在上的景總,這會兒卻脫了外套,解了領帶,挽着袖子做粗重貨,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這雙應該在高級辦公室內,拿着鋼筆,瀟灑簽字的手,現在卻在做一些搬搬擡擡的事兒,她看了都心疼,忍不住道:“景總,剩下的我來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景仲言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繼續搬。
喬蕊自作多情了一把,有點尷尬,也不好說什麼了,只好加緊了速度把行李往電梯裡搬。
等到東西都拖到電梯裡了,喬蕊轉過去鎖門,看到房間裡冷清空曠的一片,心裡不禁有點失落。
拋開自己家去另一個男人的家住,她不確定這個決定到底對不對,尤其是,如果她和景仲言再有什麼摩擦,她又該怎麼辦?
心裡想得多了,喬蕊才徹底明白,爲什麼結了婚的女人,都喜歡回孃家,而現在,她的孃家就是一棟空房子,她結婚的事不能讓爸媽知道,突然覺得,她好像,有點孤獨。
那邊,按着電梯的景仲言看她遲遲沒動,忍不住在後面喚了一句:“回去還有很多事要做,你確定要一直在這兒浪費時間?”
喬蕊這纔回神,快速鎖了門,趕進電梯跟他匯合。
出了電梯,景仲言去把付塵拉來幫忙,付塵特別不情願,但是又有點怕景仲言,只好乖乖的拖了最輕的行李箱往車裡走。
喬蕊看到他把行李放進了一輛加長的豪車上,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付塵看她一副沒見識的摸樣,哼了一聲,道:“你不會真以爲我開的貨車來吧?拜託,我可是貴公子,再說,空間大的車也不是隻有貨車。”
喬蕊現在徹底說不出話了,她回頭望了眼一臉理所當然的景仲言,再望了眼那輛豪車,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天生的小市民,理解不了有錢人的世界。
車上,喬蕊繫好安全帶,就一直偷偷摸摸的看車裡的擺設,這麼長的車,她還真是第一次坐。
景仲言見了,淡淡的問:“喜歡?”
喬蕊抿抿脣:“好長。”
“嗯。”景仲言毫不客氣的評價:“所以除了用來搬家,沒其他用處。”
前座的付塵不樂意了:“景少,怎麼說話的?我這輛車可限量版。”
“所以,除了搬家,你還開過嗎?”
付塵一噎,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哼了一聲,不搭理後面兩人了。
等到車子開到目的地,付塵是死活不願意幫忙再搬上去,景仲言也不逼他了,讓他先走,他叫了保安來幫忙。
付塵坐在車上,對喬蕊招招手。
喬蕊不明所以的走過去,付塵笑眯眯的道:“你和景仲言,什麼時候好上的?都肯讓你搬到他家來了,這種待遇,成雪都沒有過。”
“成雪?”聽到陌生的人名,喬蕊眨了眨眼。
付塵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沒什麼成雪,你聽錯了,好了,去忙你的吧,下次有空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