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做法他也理解,畢竟自己新官上任,也沒拉攏過景氏,不過他沒想到,今日到場的,竟然真的只是一個xiǎomì書,並且整個會議,一句話都沒說,他是知道,景氏在那片地方,並不佔多少地皮,就一塊,不大不小的,說實在,白丟也不心疼。
但是有些問題在某個時候,關鍵的也不是利益,而是一個態度,一個表示。
景氏不表示,方徵秋倒是有點摸不到底,景仲言是什麼人,沒來慕海市之前,他就知道了,那個男人的做事手法,他向來不敢小趨,在京都那樣的地方,他一個非駐紮在本地的企業,卻擁有着大量的人脈與交際,一點不遜色當地的一線企業。
這種跨省還跨得這麼理所當然,不受半點當地勢力排斥的企業,他早就覺得有意思了,對於景氏目前的當家人,景撼天,他小時候也聽過這人的名字,但誰都知道,景撼天早幾年前就不管事了,目前不就是掛着一個總裁的名頭,反正他的兒子就只有景仲言一個,過幾年人退下來,景仲言上去,都是毫無懸念的事。
但方徵秋也知道,京都那樣的地方,光是靠着一個景撼天以前的威勢,景仲言要想玩開,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人家就是玩得開,玩得比誰都開。
在進入慕海市之前,父親就對他提過,若是能交好,儘量交好。
他原先倒是也有這個想法,不過因爲那個人,估計,這個想法沒辦法實施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人跟景氏如此水火不容,在某些超脫了利益範疇之上的事發生了,方徵秋即便再猶豫,也知道該怎麼選。
那個人不喜歡景氏,這個景氏他就沒法交好,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態,總之,敬而遠之吧。
可他來慕海市要做的第一件事,偏偏就碰上了景氏,爲這件事,他心裡也籌措了一些,他原先想,今天來的就算不是景仲言,也該是個有分量的人。
喬蕊,一個秘書,她能做什麼,這件事上,景氏作爲一個慕海市的領軍企業,真的就打算隨波逐流,什麼都不做?甚至威脅力,還不如劉總那間小小的地產公司?
這份狐疑,就是方徵秋現在攔着喬蕊的原因,到底景氏想做什麼,他至少要摸個大概。
可是聽完喬蕊的一番話,他卻更不解,喬蕊這話是在暗示不同人,不同做法,就像他應該給劉總多點補償,人家人家付出最多,而景氏作爲一個龐大而且有底蘊的企業集團,自然也不能虧待了。
所以,喬蕊說了半天,就是問他要賠償,這個賠償還最好是能多就多點。
就這麼簡單?景氏要的,只是這麼點東西?
不涉及到政治成分,不涉及到新官就位,不涉及到的任何城市規劃,就只是,單純的要賠償?
怎麼都覺得不可能,景仲言要是個這麼好說話的人,那人估計也不會每次提到景氏,都要咬牙切齒了。
可是看喬蕊信誓旦旦的摸樣,他又真的不確定了。
這到底是景仲言的態度,還是這個叫喬蕊的xiǎomì書的態度?
想了想,他目光沉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喬秘書在景氏服務幾年了。”
不知道話題怎麼牽扯到這個上面了,喬蕊愣了一下,但還是老實的說:“三年多快四年了吧。”
“我聽說你們景總可是個要求嚴厲的人,當她的下屬,不好做吧?”
“外面謠傳罷了。”喬蕊隨口道,對待工作,對待下屬,或許景仲言是個嚴苛的上司,但是不規矩不成方圓,上司如果沒有威信,怎麼壓得住下面的人,
方徵秋不置可否,修長的手指推了推眼鏡,鏡片的反光下,一雙清黑得眸子微微閃動,這才說:“看來喬小姐對景總也是忠心耿耿啊。”
“本分而已。”喬蕊笑着的道,沒把他這話往深了想。
這之後,車上的氣氛變得沉默,喬蕊也不知方徵秋把自己的意思聽進去了沒有,雖然這次她借的景氏的勢,但是她自覺她的要求也不過分,只是多要點賠償而已,應該也不是很多困難的事兒。
可是看這位新市長突然不言不語,沉穩的看向窗外,她又有點拿不準,果然,自己一個人還是不行,或許,她還是應該回去找個人幫忙。
畢竟真正做主的時候,自己也是不行的。
這麼一想,她腦子裡幾乎立刻就閃過景仲言那張冷峻凜然的臉。
她吐了口氣,將那人從腦海中趕走,這件事是她自己的事,不用景仲言出馬。
他出手了,那些人又有話說了。
車子不一會兒,停到了景氏樓下,臨到下車前,方徵秋也沒再說什麼,喬蕊看了他幾眼,最後禮貌的道:“麻煩市長了。”
方徵秋微微點頭,不在意的摸樣。
直到她進了景氏大樓,藍色的商務車內,後座的男人,目光沉沉的將這棟具有標誌性的集團大廈掃了一眼,淡淡的道:“開車吧。”
……
不出喬蕊所料,回到公司,就看到辦公桌上,又堆滿了文件,今天安娜依舊沒上班,喬蕊吐了口氣,老實的打開電腦,隨手拿過一份資料翻起來。
正好這時,外面有個小助理敲了敲門。
她擡眸:“進來。”
小助理進來,手裡抱着一堆文件,尷尬的放到桌子上,道:“喬秘書,這是下面剛送來的,向秘書說,最好是今天之內完成,如果完不成,明天可能來不及對。”
喬蕊翻開看了兩頁,眉頭皺起來:“需要這麼趕嗎?只是存檔的資料,又不是馬上要用的。”
小助理漲紅了臉,也不好說。
喬蕊看她這摸樣,知道這也不是她的意思,揮揮手:“算了,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一些明明可以延後的事情,卻非要加急,弄得喬蕊今晚就算能早點下班,也不能下了。
加班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幸虧那幾塊蛋糕,喬蕊纔沒在下班前就餓死。
等到喬蕊收拾完東西,離開公司時,已經是十點半了,等計程車,又半天等不到一輛,她不時的看看手腕上的手錶,指針行走得好像越來越快,可是周圍靜悄悄的,一輛車都沒有。
眼看已經快十一點了,她捂着頭,痛苦的悶哼:“不會真這麼倒黴吧。”
正鬱悶着,前方,兩盞炙熱的車頭燈朝這邊移來。
天色太黑,那車的車頭燈又太亮,喬蕊也沒注意看那是不是計程車,人已經趕緊往前幾步,等着去攔車了。
可當她看清了那輛車的顏色,眼底的失望剛剛出現,車子,卻已經到了她面前停下。
車窗滑下,黑色的捷豹裡,駕駛座裡男人深沉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上車。”
“景總?”他不是在出差嗎?怎麼現在在這兒?
上了車,喬蕊又驚又喜的問:“京都的事弄完了嗎?景總你不是今天簽約嗎?我還以爲你要明天才回來。”
“今晚有座位,就先回來了。”他不在意的說,目光又落到她烏青的眼瞼上,眉頭皺了皺:“加班到現在?”
喬蕊抹了一把臉,嘟噥着點頭:“有些事要明天之前做完。”
他怎麼不知道總經辦最近有這麼重要的事,需要加班到將近凌晨的?
目光動了動,從打開手邊的工具箱,從裡面掏出一盒巧克力,遞給她。
喬蕊眼前一亮:“景總,你怎麼知道我餓了。”說着,她毫不猶豫的抱過來,打開盒子。
這盒巧克力的樣式非常好看,不是外面商店就有賣的,顯然是手工巧克力,專門定做的那種,裡面總共有二十八顆,她先拿起最中間那顆新型的,拆開包裝紙,張口就咬了起來。
景仲言看了眼零散的耷拉在巧克力盒子外的包裝紙和蝴蝶結,嘴角抽了抽,轉眸,發動了引擎。
車裡,喬蕊吃巧克力吃的很開心,吃了三四塊,差不多抵住餓了,她又偏頭問身邊的男人:“景總你幾點下機的?吃飯了嗎?”
“沒有。”男人不客氣的道。
她問吃飯了嗎,純粹就是寒暄一下,卻沒想到他真的沒吃,這可都十一點了,這人沒吃點飛機餐什麼的?
喬蕊唔了一聲,二話不說拆了一塊榛子口味的巧克力,湊到他嘴邊:“先墊墊,回去看吃點什麼。”
景仲言素來不喜歡吃甜食,看到這盒巧克力,也是剛好路過禮品店,看到有現做的,想到她或許會喜歡,就隨手買了一盒,當然,他也特備叮囑過,包的漂亮點。
不過現在看來,這句話也是浪費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塊黑漆漆的小東西,聞到那甜膩的香氣,他已經沒胃口了,只是這是她喂的,就算不好吃,也是要吃的。
張嘴將那塊黑黑的小東西含住,吃的時候,他舌尖似不小心的滑過她的指腹,帶走一片溫度。
喬蕊收回手,似乎沒發現這個小細節,又打開一顆,慢慢的吃起來。
景仲言眸光微微晃動,瀰漫在舌尖的濃甜感覺,讓他不快,他幾次抵住想吐出的慾望,最後索性隨便咬了幾下,含糊的吞了。
車上到家裡的這段距離,整個車廂都是那甜的悶人的香氣,喬蕊看他吃完了,索性又打開一顆,再次遞過去。
景仲言目光沉沉的道:“太甜了。”
喬蕊眨眨眼,看了一會兒成分,點頭說:“是太甜了,放了好多糖,下次我給你做吧,我少放點糖。”
男人嘴角微微翹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