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仲言伸出一隻手,環住了喬蕊的肩膀,另一隻手則輕輕的撫着她的背部,嘴邊不停的在安慰着她,“別怕,還有我在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輛警車停在了地皮前的馬路上,幾個身着警服的男人從警車上走了下來。
爲首的是一個濃眉大眼,留着青色胡茬的中年男人,他瞅了瞅站在原地的景仲言等人,微微欠首,接着便直起身子,頗有氣勢的問道。
“你們誰是這塊地皮的負責人?”
景仲言將喬蕊輕輕推開,上前走了兩步,聽到男人頗爲不善的問話,眉頭不禁蹙了蹙。
“是我。”
“哦,我接到報案,說是這裡出了一起人命,怎麼回事?”
男人似乎對於景仲言的身份很是不在意,依舊蠻橫的語氣,看向景仲言的雙眸,似乎也帶了點審視的味道。
景仲言只當他是職業病犯了,也懶得和他做過多的計較。
便指了指一邊已經被剷車挖出的大坑,“就是那裡,裡面好像有一具男屍。”
景仲言拉着喬蕊,閃到了旁邊,看着幾個警察先將周圍拉起了一圈警戒線,然後進到了土坑內,仔細檢查着那具屍首。
羅欣蕾此時也已經從噁心中回過神來,大概心底還是害怕,不由的離景仲言靠近了一些,身體也如喬蕊般貼到了他的身上。
“景……景總,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聲音顫抖着,她躲到了景仲言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腦袋,邊看着警察們的行動,邊含糊不清的問道。
“我怎麼會知道!”
景仲言把喬蕊箍到了自己身前,卻似乎很是不喜歡其他陌生女人近到身側,又向前走了兩步,遠離開羅欣蕾的身體。
喬蕊則完全沉浸在了面前的這幕場景中,思考能力早就已經爲零了,更不要提注意到羅欣蕾的所作所爲了。
“你們,有誰認識這個男人嗎?還有,負責人同志,對於這件事,我覺得你有必要跟我回局裡,錄一下口供。”
景仲言倒是頗無所謂,畢竟這也算是走法律程序,省的到時候又出現更大的麻煩。
“我們連身份都不清楚,何談認識不認識。”
他滿是不屑的瞅着面前的刑警,現在的警察團體,基本都是一個作風,甭管究竟是不是事實,只要能結案就好。
什麼冤不冤屈的,壓根就和他們無關。
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比如說殷臨,就算是警察中很負責任的那種了。
景仲言跟着男人走到了警車旁邊,男人一屁股便坐到了副駕中。
喬蕊站在原地,看着景仲言的身影,雙眸深鎖着,警局也並不是什麼龍潭虎穴的危險地方。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喬蕊就覺得放不下來心。
景仲言回頭望着喬蕊,微微搖了搖頭,用嘴型說着,“我沒事,放心。”
看到景仲言已經坐好,警車立刻發動了起來,順着公路向遠處駛去,一路上掀起了不小的塵土。
慕沛菡自從上次領着付塵參觀完自己的住所,便被付塵直接帶到了他現在一直居住的公寓中。
公寓不算大,但是收拾的很乾淨,兩間臥室分別位於客廳的兩端,主臥比客臥大了將近一倍,裝修風格似乎有些偏金屬質感,整個色調是灰黑色,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這是慕沛菡第一次踏入這間公寓中的感覺,當然現在和之前比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付塵將自己的副卡交給了她,讓她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來裝點整個公寓。
而她也不負衆望,將整個公寓重新裝點了一遍,添加了許多小女生的色彩,粉色的窗簾,紫色的被單,紅色的櫃子。
付塵對於她的品味頗具微詞,但是也沒有過多的進行阻攔。
這個時間,按照平常的慣例,付塵將車子停到了公寓的樓下,慕沛菡則簡單的畫了個淡妝,穿着居家的運動裝,從樓上走了下來,坐到了付塵的車中。
車子直奔向了附近的一家小飯館。
因爲兩個人都不太會做飯,所以也沒有開火的習慣,平時也就是四處找尋些特色的小飯館來填飽肚子。
纔剛剛邁上飯館前的臺階,付塵就覺得身後似乎有微光閃過,回頭四處望了望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你怎麼了?”
慕沛菡看着他奇怪的樣子,不禁問道。
“沒什麼,可能是一時錯覺。我們進去吧。”
說着,兩個人就走進了飯館中。
而就在這家飯館對面的拐角中,一個抱着單反相機的男人躲藏在陰暗中,他擡手打開了相機的記錄模式,剛剛拍攝的照片似乎角度剛剛好。
算上之前跟蹤時拍攝的,應該是可以交差了。
這樣想着,男人從角落中走了出來,嘴角含笑,跳上了不遠處的黑色商務車中,車子疾馳着,瞬間便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付家別墅中,身着黑色中山裝的老爺子坐在書房中,前面擺放了一個棋桌,桌子上是一副殘局。
象棋這種東西,果然是越思來越覺得有意思。
老爺子似乎很是沉迷,略微思考了一下,將一個棋子向前推了幾步。
管家站在門外,輕輕釦了幾下門,得到老爺子的同意後,走了進來。
他將一個牛皮信封遞到了老爺子的跟前,接着便覆在他的耳邊,壓低音量說道,“上次派出去的人已經將照片寄回來了。”
付老爺子一聽,立刻接過信封,將裡面的照片全數倒在了桌子上。
一張張照片,上面全部都是付塵和同一個女子的合照,有的親暱,有的曖昧,明顯這兩個人的關係很近。
“查了嗎?這個女人是誰?”
並不算氣憤,老爺子將照片收了起來,這才又看向旁邊的管家,沉聲問道。
“恩,這個女人的來歷似乎……有點複雜。”
“哦?”
付老爺子挑了挑眉毛,對於管家的話似乎很是好奇。
這管家少說也跟在他的身邊將近三十年了,這三十年中多大的波瀾也都經歷過,如今兩個人都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說句不好聽的,半隻腳已經邁進棺材中了。
難得還能有什麼人,讓他用“複雜”這兩個字來形容。
“這女人和老爺似乎有點淵源……他父親是慕遠風……而且……這女人似乎背後有什麼人在操控着……其他的資料什麼都查不到……”
“什麼?!慕遠風?”
這個名字付老爺子並不陌生,多年前,在自己尚且年少輕狂的時候,遇到過這個人,雖然身份地位不同,但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
然而在某一天,付老爺子卻親眼見到慕遠風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甚至因爲這件事攤上了不小的麻煩。
麻煩倒是沒什麼,最要命的是他過不了心裡這道坎,覺得慕遠風出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他的存在。
原本付老爺子也並非想要拆散付塵和這個女人,自己兒子什麼品性,他比誰都清楚,難得能夠守在同一個女人的身邊,加上這女人居然是慕遠風的孩子,自己就更是贊同了。
老爺子將目光凝在照片中女人的面容上,從抽屜中取出了一個相框,裡面是年輕的自己和慕遠風坐在餐廳中拍攝的照片。
這樣對比着瞧來,女人的面容的確和慕遠風有幾分相似。
“想辦法把付塵和這個女人帶回來。我要親自見見她。”
他看向旁邊的管家,低沉的吩咐道。
管家聞言,點了點頭,便從房間中退了出去。
從景仲言隨警車離開,已經有將近四個多小時了,可是直到現在景仲言依舊沒有回到家中。
喬蕊坐立不安的在家中反覆踱着步子,已經從醫院中回來的小天,則不明狀況的懷抱着福福,瞅着客廳中的喬蕊,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蕊姐姐,究竟出什麼事了?”
喬蕊搖了搖腦袋,現在的她沒心情解釋這些事情,只盼望着景仲言能夠早點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誠,許的願望居然真的實現了,門口傳來了扭動鑰匙的聲音。
喬蕊立刻迎到了門前,看到走進來的人確實是景仲言,雙眸中涌出了淚水,整個人直接撲到了他的身上。
兩隻手臂緊緊的環抱住了他的腰際,似乎生怕他會消失一般。
心中的擔憂,緊張,以及不明狀的糾結痛苦,全部隨着見到他的一瞬,消失殆盡了。
“傻瓜,我沒事的,別擔心了。”
景仲言撫着她的腦袋,緊緊的回抱住她,一下午的疲倦,如潮水般襲來。
永遠在人前需要保持冷靜頭腦的他,也只有在喬蕊的面前可以卸掉僞裝,還原成最真實的自己。
“事情怎麼樣?那個人……確定身份了嗎?”
景仲言複雜的緊蹙了下眉頭,這一下午除了錄口供,警方一直在調查死者的身份。
在衆多失蹤的男性中,似乎只有秦顯的可能性最大,比照着秦顯最後一次出現時的穿着,與死者完全一樣。
幾乎是立刻,警方便通知了秦顯的姐姐秦諾來到了警局。
出乎他意料的是,秦諾當場便認定了這個人就是秦顯,憑藉的似乎是親人直接的紐帶關係,而警察們自然也不會質疑她的判斷。
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隻靠肉眼來判斷,在他看來還是太過武斷了,dna出具的證明纔是最可靠的,能夠判斷死者身份的證據。
“算是初步判斷出來了吧……”
知道喬蕊太過善良,恐怕很難接受這個結果,景仲言頓了一下,雙手將懷中的小女人又攬緊了幾分,這才又繼續說道。
“是秦顯……”
“什麼?!”
喬蕊震驚的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明明之前還見過的大活人,此時居然成爲了深埋土中的屍首,的確很難說服自己,從心裡上接受這個變故。
“秦諾呢?秦諾怎麼樣了?”
畢竟是姐弟,想必秦諾知道這件事一定更難接受吧。
“她……還好……”
景仲言側頭看向窗外,腦海中回憶着秦諾下午時的種種表現。
的確哭過,但是雙眸中卻沒有任何震驚的情緒,好像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