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蕊趕緊討好:“媽,什麼事兒,我沒電了,忘了充。”
她給出了理由,喬媽媽又抱怨一句她丟三落四,但還是說了正事兒:“我聽唐駿的姑姑說,他前幾天被抓去看守所了,好像是犯了什麼事兒,現在警局不準家人探望,說是事情還沒辦完,在保密階段,你知不知道什麼事兒?”
唐駿被關了?
喬蕊眼角抽了一下,想到了那晚她出事,後面的人就是唐駿,思忖着,她的眼睛又飄到那頭的景仲言身上,會是……他的手筆嗎?
電話那頭,喬媽媽沒聽到回答,催促:“喬蕊,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聽到了。”喬蕊趕緊回神,含糊的說:“唐駿的事我也不知道,媽,跟你說了,我跟唐駿不是那種關係。”
“不是?”喬媽媽頓了一下,半晌沒做聲。
喬蕊有點着急,想到媽媽這麼維護唐駿,只怕她這麼一說,媽又要說她不知珍惜了。
她捂着頭,已經說好聽訓的準備了。
可下一秒,媽媽卻聲色篤定:“對,沒關係,一個犯了事兒的男人,怎麼能配得上我女兒,你們沒關係,記住,警察找你你也這麼說,千萬別說漏嘴了,反正你忙呢也沒公開,沒人知道你們怎麼樣。”
喬蕊哭笑不得:“您不是那麼喜歡唐駿嗎?怎麼聽到人被關了,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撇清關係,媽,太那個了。”
“哪個哪個?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我是爲了誰?警局說是保密調查,肯定是大事兒啊,你們又沒結婚,也沒在一起多久,你要是被他連累了,多划不來,你可有正當職業,你前兩天不是說你升職了,帶了一個什麼項目小組,你正在事業上升期,不要被這些事耽擱了。”
喬蕊就這麼聽着,時不時的點點頭,雖然她覺得媽這種做法有點落井下石,但是想昨天趙央說的,那唐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頓時也丟開那負罪感了。
等她掛了電話,那邊,景仲言早已經坐在旁邊,瞧着她。
她收了,也不急着給公司同事回電話了,就看向他:“總裁夫人說什麼?”
“沒什麼,讓我們今晚回家吃飯。”
“今晚?”喬蕊愣了一下,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頭:“我應該可以出院……”
景仲言一把按住她的手,將她的小手,握在手心:“別想了,我推了。”
“推了?可是……”喬蕊有些不安:“不好吧,上次她來家裡,走的時候就不開心,你還推了,她肯定會不高興……”
“喬蕊。”男人看着她,捧着她的臉,認真道:“聽我的。”
他的視線太有穿透性,喬蕊心裡還是猶豫的,但看他已經決定了,也就點點頭。
將人安撫住了,景仲言這才起身,接着去打水,到了走廊,便撥通了一組電話。
電話響了一會兒,被接起,他直接對那頭下令:“查清楚,喬蕊出事的事,有多少人知道,消息怎麼泄露的,公司那邊,誰給總裁夫人通的風。”
掛了電話,他的眸子深了許多。
看來,他這個母親,也打算給他找事兒了。
***
孟家,因爲孟瑾住院,一般的傭人,都去了醫院照顧。
碩大的二層別墅樓裡,一樓,整個都是空的,只有一個消瘦的身影,坐在客廳沙發,他的前面,電視開着,卻是一片雪花,沒有任何內容。
半晌,客廳電話響了。
男人視線偏左,瞧着座機,眼眸轉開,直接無視。
電話響了一通又一通,連續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半個小時後,男人像是等夠了,這才慢條斯理的接起。
“喂。”他的聲音很淡,很輕,就算人不在面前,但從聲音,也能聽出他此刻有多漫不經心。
電話那頭的方徵秋目光變深,壓抑着到了胸口的怒氣,隱忍着道:“跟喬蕊說好了,你安全了。”
“呵。”孟琛冷笑,那笑,嘲諷,蔑視:“我該……多謝?”
方徵秋深吸口氣,覺得自由點壓不住了:“孟琛,我是看在兩家關係的份上,才幫你一回,你該慶幸喬蕊沒有受更多的傷,否則,就算我,也壓不住。”
“這麼說,我孟琛現在還能在外面呆着,全仰仗市長大人了?”他話中,嘲諷意味更濃了。
方徵秋真的很不想跟着人說話,不是看在兩家人關係親近,不是看孟家兩老的亡靈,不是看在孟瑾和他好歹有婚約。
這個孟琛,根本是個變態,是個瘋子,他就壓根不該打着通電話。
“算了,隨便你,不過我要提醒你,雖然事情壓住了,公安不會過問你,但你做好準備,景仲言會要你付出代價的,你惹到不該惹的人了,你也是混商場的,你該聽過景氏的名頭,別以爲景仲言年輕,就輕視他,他的手段,比他爹可過之不及。”
孟琛沒有作聲,沉默。
方徵秋突然笑了一下:“那麼,掛了。”
“等等。”
方徵秋好整以暇:“說吧。”
孟琛的聲音,沉了許多:“你是故意的。”
“什麼?”方徵秋像是聽不懂,慢條斯理的靠在椅子上。
孟琛嗤笑一聲,說了出來:“你和喬蕊沒關係,但你早就知道方寶珊誤會了,你卻沒解釋,爲什麼?我知道,有兩個原因,第一,你想和她有關係,所以將錯就錯,但是我查了,喬蕊和景仲言,已經結婚了,有婚姻登記,那麼就剩下第二個原因,你故意讓我誤會,故意讓我抓了喬蕊,故意讓我和景氏對上,是不是?”
方徵秋眯了眯眼,沒有作聲。
短暫的沉默,雖然不長,但孟琛已經知道了:“算是我陰溝裡翻船了,你景仲言比他爹過之不及,我看你纔是比你爹更甚一籌,方徵秋,你這樣的男人,現在就算你想娶孟瑾,我也不會讓她嫁你了,她跟了你,只會害了她。”
“不見得。”方徵秋笑了一下:“你的妹妹,你也不一定了解。”
“是嗎?我不瞭解,你瞭解?”
“我也不瞭解。”方徵秋頓了一下,沒說太深:“但我知道,不是孟瑾受傷,我不會幫你,你跟景仲言的恩怨,我不會插手,你該謝謝孟瑾,謝謝她爲我而傷,謝謝她,我欠了她一次。”
掛了電話,方徵秋將頭往後靠,腦中想到了那個穿着白色裙子,站在草坪裡,對她語笑晏晏的的少女。
曾經,那個少女在他心裡是乾淨是,是純美的,是他想要守護,想要永遠保存的。
可是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讓他看不清,看不懂,甚至,讓他覺得危險。
好像,是有一次,她哭了,沒有原因的哭得傷心欲絕,哭得支離破碎,哭得整個方家都着急,哭得他顧不得政府的事,趕緊趕回家,將她抱着,好好安慰。
後來,孟瑾說她是做惡夢了,夢到了父母,夢裡,父母再一次經歷了車禍,她就在旁邊,卻無能爲力,她覺得自己好沒用,看着父母死,卻什麼都做不到。
那時候,大家都以爲她只是想念父母了,可就在那一天,京都城東發現了一具屍體,屍體的身份,經過查探,就是曾今撞死孟瑾父母的那個司機。
那次的事,不是意外,所有人都知道,那場車禍,是人爲的,而那個司機,背後一定有人操控。
所以,他突然死了,那說明什麼?
說明,有人在報復他,能報復一個職業殺手的人。
會是誰?
不作他想,方徵秋猜到了,那天他提前離開政府辦公室,以致於錯過了一通電話,一通,求救電話。
那個司機的死,所有人都知道,跟孟琛脫不了干係,但是偏偏,都沒有證據。
孟瑾爲她哥哥支開了所有人,孟琛,置身事外了。
自這件事之後,雖然他父母都說,應該只是巧合,但是方徵秋不可控的,想深了。
記憶中那個值得他守候的女孩,變了。
變得他不認識了,變得他不再想,爲了她冒險,不再想,爲了娶她,跟那個一路提拔他的人,再次爭執了。
之後,他幾次調任,最後確定到了慕海市。
從此,再也沒見過她。
偶爾的幾通電話,也只是零星的問候。
按了按眉心,方徵秋有些疲累。
這時,桌上的又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說。”
電話那頭,是一道帶着懶氣的低啞男音:“下個月,我要回國了。”
方徵秋眉心一跳:“你要回國?爲什麼?”
“老朋友重見,你的態度就是這樣?”對方笑了一聲,有點委屈:“你現在在哪兒?有空,我順路去看看你。”
“不用了,我沒空。”方徵秋冷冷的說,說完,指尖撫了撫臉上的鏡框,有些猶豫,但到底還是開口:“我在慕海市。”
那邊,沉默下來。
方徵秋黑眸深了一下,說出第二件事:“我見過景仲言,對,你那個弟弟。”
那邊,徹底不說話了。
“景仲卿,你弟弟,不好對付,要我看,你現在和他對上,沒勝算。”
那頭,又是一陣失語,過了好半晌,懶懶的音調,才重新傳來,音腔裡,還帶着點莫名的笑意:“我是回來掃墓的,你想多了。”
方徵秋眸色沉了沉,不置可否。
這通電話並沒維持多久,又說了幾句,就掛了。
方徵秋將丟開,覺得麻煩的事,真是一樁接一樁。
景仲卿要回國了,他在國外不是呆的好好的嗎?不是計劃最快也要再過兩年纔會把公司遷移到國內嗎?怎麼突然提前了?
這個小小的慕海市,到底,還有多少事讓他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