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散步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山行》/杜牧)
秋天,正是欣賞桂花的好時節,綠色的枝葉上綻放着朵朵白色或紅色的小花,香味濃厚,讓人陶醉。更是有着四季桂,一年都盛開着花兒,只是香味不是那樣濃厚。酒能使人醉,花香更能讓人醉--陶醉。不是不愛花,只是秋天的景物,沈溪更加喜歡楓葉。看着步入深秋後,那逐漸染上一片醉人的紅色的楓樹,她的心情便會無由的變好。
秋天,是豐收的季節,也是萬物凋零的季節。秋季,是感傷的。想必林妹妹葬花時也會是這樣的一種心情吧。看着夏季裡綠意盎然的樹木轉瞬間飄落着孤零零的葉片,泛黃的葉子飄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層,難免會給人一種頹廢的感覺。只是楓樹,滿眼的紅色,火一樣的紅色,像着生命一樣充滿着活力。就算是地上鋪滿了一片鮮紅,也不會讓人產生頹廢的感覺。
輕風吹過,楓葉搖曳不定,互相,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從地上拾起一片楓葉,沈溪握着葉柄玩耍着。
又是一陣風吹過,捲走了地上的落葉,沈溪不由打了個寒顫
。身上隨即多了一件外套。外衣還是暖和的,沈溪知道,這是跟在身邊的冷墨的。衣服上有着他的體溫,有着他的氣息。
“謝謝。”沈溪對着一直陪在身邊的冷墨笑道。
看着那張清秀的面孔,冷墨搖,“夫妻之間不用說這些客套話。”
今天是週末,冷墨沒有和往常一樣專進書房裡忙着他的公事,而是陪着愛妻出來了。沈溪說想看看公園裡的楓樹,他們也就來了。
漫步在小道上,這樣平靜的生活是愜意的,人各有命,平淡終究不適合他們。冷墨看着走在前面的妻子,她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葉子。風拂過,在看到她打了一個寒顫後,不假思索的,冷墨爲她披上了外衣。
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人兒,白白淨淨、清清秀秀,這是當初沈溪給他的第一印象。她不是那種會讓人眼睛一亮的美女,卻很耐看。脂粉未施的清純模樣,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剛從學校畢業的社會新鮮人。實際上,她的確如此。
至於不愛打扮,冷墨問過她原因。
“麻煩。”這是沈溪的回答。
她只是用水與乳液這些基本的護膚品,至於眼影,粉底,她沾都不沾。不過這樣也好,冷墨可不希望她的美被外人看去。一經打扮,想必她會招來不少愛慕者。這個麻煩,他可不想惹上。
公園裡的楓葉園裡很熱鬧,有純粹是爲了觀賞楓葉的,有是爲了照相的,有的是爲了寫生的。當然不乏嬉戲玩耍的孩子。
一個男孩子風風火火的跑了上來,不偏不巧的正好要撞到沈溪了。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
身子忽然被人摟住,瞬間移到了身後。是冷墨,他一手護住了沈溪,一手逮住了那個差點闖禍的孩子。
冷墨那溫文爾雅的面龐瞬間積聚了怒氣,一言不發的瞪着抓在手上的孩子。孩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悄悄的擡起頭,恰好看見一個比包公還要黑的臉。孩子的天性讓他要哭出聲了。偏偏在那樣冰冷的目光的注視下,他不敢哭。只是眼裡含着淚水,低下了頭。
感覺到了身邊詭異的氣氛,沈溪走到冷墨的前面
。冷墨依然拽着孩子的衣服,眉頭緊皺,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睛直瞪着孩子。要吃人的大叔,想必這是孩子第一的反應。沈溪掰開冷墨的手,從老虎的手裡解救下了孩子。
“不要對孩子這樣兇。”
話音剛落,剛剛獲得自由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也迅速的跑開了。他頭也不回,就像後面有個可怕的怪獸。孩子撲倒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懷裡,“媽媽,好可怕。”
年輕的母親也是在跟着孩子後面追過來的,也目睹了剛剛的那一幕。她本想上前道歉,可是卻被冷墨那嚴厲的氣勢嚇倒了,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
“他在說誰可怕?”冷墨仔細檢查着沈溪,生怕她受了什麼傷。他一臉的關切,眼睛裡佈滿了柔和的光芒,和剛剛那個羅剎臉想比,真是判若兩人。
白了冷墨一眼,沈溪沒好氣的說着,“除了你還有誰?”
“我有那麼可怕嗎?”確定了沈溪沒有受到傷害,冷墨拉着她的手,不在讓她一個人跑到前面去了。
“你那麼討厭小孩嗎?”看到剛剛他看着那孩子的眼神,成人都會感到恐懼,何況一個孩子。
“他差點傷了你。”冷墨拉緊了沈溪的手。
“他只是個孩子。孩子難免會頑皮。”沈溪看着冷墨有些不高興的側臉,小手也不老實的摸了上去,“不要板着個臉,來,笑一個。”
“那個,打擾一下。”一個弱弱的女聲響起。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站在了兩人的面前。
挑挑眉毛,冷墨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看起來有一絲害怕。
女人躊躇着,她感覺的到面前這個男人如冰刃一樣的眼光在直射着她,完全沒有剛剛和他身邊的女人交談的納柔和勁。因爲緊張,女人抿緊了嘴巴,但還是從身後拖出一個孩子,按着孩子的頭,對着沈溪他們行了個禮,“剛剛,對不起。我的孩子太莽撞了。”
“對不起。”孩子哭泣着說着。
道完歉,沒等沈溪說什麼,這對母子已快步離開了
。看着冷墨的臉色,也知道他們在怕什麼了。
側着頭看了冷墨半天,沈溪決定,冷墨這個見人不給好臉色的習慣真的要改一改。根據遺傳規律,她的孩子不會跟他的父親一樣,總是一副冰臉吧。那樣的話,也太不可愛了。
一眼就看出了沈溪在打什麼主意,冷墨看了她一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撇下這一句話,他拉着沈溪繼續在林間小路里走着。
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他的性格是這樣的,沈溪也知道。氣質的穩定性強,性格的可塑性強。學過心理學的人都知道這一點,一個人生長的社會環境對一個人的性格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難不成他小時候的生活環境太優越了,才導致成他現在這樣冰冷的性格。想想也是,富人家的孩子交朋友容易,真心朋友,難啊!想到這,沈溪不由的爲冷墨的“悲慘”童年生活感到悲哀。
看着沈溪用一雙充滿同情的大眼睛望着她,她又在想些什麼。輕輕的敲了一下沈溪的腦袋,冷墨柔聲說着,“你又在想些什麼?”
揉揉額頭,沈溪不滿的抗議着,“不準打我,會笨的。”
“你本來就是一個迷糊蛋。”
“誰說的!”沈溪雙手掐腰,不滿的叫囂着。
她只不過在有一次試鞋時,分不清左右腳了,誤把左腳穿到右腳了,這就被他記住了。其實到現在,光是看的話,她依然分不清左右腳,鞋長的都一個樣,她分不清也不能怪她嘛。好吧,她承認,這事她是有點犯糊塗,但他有必要記得到現在嗎!
看着沈溪嘟起小嘴兒生氣的樣子,冷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他的貓兒,永遠這樣的充滿着活力,也只是這樣的她纔是完整的。冷墨深邃的目光注視着沈溪清澈的眸子,他希望看到這雙眸子時,裡面永遠是快樂的,不要有着悲傷。上次的事,他怕了,真的怕了。
那傷心欲絕的表情,讓他害怕。那絕望的神情,讓他擔心。他怕,失去她。或許,這會成爲他今後人生路上的唯一一個弱點,但是他不怕。這個唯一,他願意攜帶一生。
一生一世一雙人,哪怕所有的都失去了,只要她陪在身邊就可以了
。
回到景秀花園,沈溪看見來來往往的人羣中,人們匆匆的看向一處,又匆匆的把目光收了回來,繼續趕着他們的路。不過,不約而同的,人們自動的繞離了那個位置,好像那兒站着一個瘟神。
之所以說是瘟神,因爲那裡確實站着一個人。是個男人,一身黑衣,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隔老遠,沈溪就感覺到了冰冷的氣息。這年頭,流行裝酷嗎?難怪,人們會避開他。說真的,他這一身打扮,嗯,有點點兒像個黑社會的。在加上他那一身不易近人的冰冷的氣息,會靠近他的人,必須要冒着極大的膽子。
繼續打量着那個黑衣男子。他五官清秀,卻帶着一絲冰冷。叛逆的濃眉向上揚起,他一直筆直的看着前方,完全沒有在乎過往的行人,也沒有在意人們的表情,他彷彿就是藝術家雕刻的雕像一般,直直的不帶任何表情的立在那。沈溪懷疑,就像此刻下起了冰雹,砸在他的身上,他依然會屹立在那,不會離開。這樣的人,真適合做個門崗。似乎,這個人有點眼熟。走進幾步,沈溪眯起了眼睛,這人不是眼熟,而是--分明就是她認識的。
“冥平。”沈溪驚訝的叫了出來。他還真的來了。
看來,杜奶奶終究還是不放心自己,把他給派來了。只是,他一個老人家獨自居住在那麼大的房間裡,安全嗎?
孤寡老人獨守空,發生意外就麻煩了。
不是她詛咒,只是有些事不得不防。
彷彿看出了沈溪的擔憂,冥平在沈溪他們走到身邊時,行了個禮,“少爺,少夫人好。老婦人讓我轉告少夫人,她的身體健康,不需要心。而且,夫人過幾天也會去陪她的。”
夫人,那不就是冷墨的母親嗎?上次去美國沒有見到她,也不知道她對自己是個怎樣的印象。心裡,不禁有點緊張。遲早會見到她的。手,不由拉緊了冷墨,“你母親是個怎樣的人。”
“她會喜歡你的。”
冷墨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
但願吧。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
(020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