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要上街?帶我一塊去吧!”
飯桌上,寧雪聽到外公吩咐老媽上街買點東西回來,就立刻露出懇求的神色。這些天,她像個野孩子一樣跟着表哥莊暮成和淳子一起在山上,懸崖邊爲草藥忙碌。這本來也沒什麼,可那兩個無良的人,居然當着她這失戀的人,打得火熱,看得她妒忌,怨恨。說什麼,她也不要跟他們攪在一起了。
她這要求剛一說出口,莊雅情就立馬拒絕了。開什麼玩笑?讓她去,她還不得察覺到她的身體有恙?
“老媽,你好過分!仗着我是外姓人,故意欺負我。外公,您評評理。”
這會兒,寧雪充分體驗到了被人拒絕的滋味。這還真不舒服呢!難怪每次虞展鵬被拒絕後,總會那麼失常,現在她可算明白了。
“你就待在家裡。這些天上山採藥,也你把你折騰得夠嗆,好好在家休息吧。”
莊老爺子的心思跟莊雅情一樣,自然也反對寧雪跟着莊雅情上街。
略感失落的寧雪只好在早飯後,眼巴巴的目送着莊暮成開着自己的車,載着老媽遠去。抓抓掉在額頭的一縷髮絲,她丟下戀戀不捨看着已沒了車影的路上的淳子。
返回院子時,看到屋檐下那面大鏡子時,寧雪朝那邊走了去。
昨晚,她抱怨她的捲髮不好看,淳子自告奮勇的說,她會理髮。在莊暮成重色輕妹的起鬨之下,淳子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就動手給她剪了起來。剛剪完的時候,感覺得還不賴,就是不知道睡了一覺之後,髮型還像昨晚那樣好看嗎?
這時,身後的院門外有汽車的鳴笛聲響起。跟着,就聽到淳子清脆的聲音響起:“你們找誰?”
“姐姐,我來找我媽咪。”
一個孩童的稚氣聲音在外響起。
一聽這聲音,寧雪心一顫,念雪來了?
剛轉過身,就看到虞念雪小小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院門口的石階上。
看到一頭短髮的寧雪,虞念雪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隨即開心的朝她撲了過來。
看着歡欣雀躍的孩子,寧雪的眼睛裡浮出了笑意。這孩子這麼念舊,真不枉疼她一場。只是,她怎麼來了?誰帶她來的呢?
“媽咪,我可算找到你了,你跟我回去吧!我媽想見你,她快要死了。”
虞念雪拉着寧雪的手撒嬌的晃着。
“念雪,不準胡說。她是把你生下來的親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她呢?”
聽到虞念雪說出這樣的話語,寧雪有點生氣。她生氣的不是虞念雪,而是虞展鵬,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教育孩子的?
“她沒有胡說,表姐真的住進醫院了,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她指名想見你。”
由淳子帶着,跟在虞念雪身後的雷子悅,站在門口解釋道。
循聲望着雷子悅,寧雪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抽出被虞念雪拉着的手,她疾步向雷子悅走了過去。
到她面前時,她情緒激動的一下擁住了雷子悅。
“子悅,對不起,我錯怪了你。”
在她們去開了保險櫃之後,莊雅情要求她繞回家。回到家之後,莊雅情找出一封擱放了很久的信,遞給她。
打開之後,她才知道,那是穆庭非給他的信。他在信裡告訴寧雪,他早在他們分開的第二天,就知道虞念雪不是他的孩子。他是受雷子悅之託,照顧孩子的。他還說其實他和雷子悅原來是沒有背叛她的,那只是一個被他懷疑了很久的誤會而已。
寧雪沒想到背叛的事件背後,原來是竟是自己一廂情願,不願追尋的真相。至真至純的愛,不分彼此的姐妹情,原來在誤會面前是這樣的不堪。她痛恨了四年的兩個人,原來誰也沒有背叛她。是她武斷的決然,褻瀆了世間最美好的兩種情誼。
茫茫然的恨了四年,逃避了四年,到最後,她卻發現,原來竟是所有的怨恨,竟是這樣的毫無價值!所以,在見到雷子悅這一刻,寧雪後悔得直想掉淚。
“你怎麼啦?是不是生病了?”
不明就裡的雷子悅見她這樣失態,一下急了。
“庭非都告訴我了,當年你們的事。”
寧雪眼圈微紅,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我們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麼?其實,我也不對。如果我早點告訴你,那天庭非喝醉酒的事,你也不會痛苦這麼久。是我對不起你。”
雷子悅如釋重負一般,輕拍着寧雪的後背,像是在呵護那段難得的姐妹情。雖說來這裡的路上心情沉重,可能和好姐妹的真正重歸於好,此刻她覺得這一趟真的不枉虛行。
“雪兒,有人等着見你,你就去吧!你媽那裡,我會給她解釋的。”
莊老爺子的聲音從樓頂上傳了下來。快入冬了,他趁着今天天氣好,在翻曬他的寶貝草藥。
“嗯。”
鬆開雷子悅,寧雪仰頭看着可親可敬的老人,露出了一絲微笑。
“把淳子帶上,有她在,你媽就不會擔心了。”
莊老爺子囑咐道。
一聽這話,淳子趕緊從門框上下來,匆匆忙忙進屋收拾東西去了。簡單的給她們作了一下介紹,寧雪就催着雷子悅趕快回玉城。
在悠揚的音樂聲裡,汽車在平坦的道路上飛快行駛。
前面座位上,一對相識了十幾年的好朋友,因爲心繫那個生命快要凋謝的人,心情沉重的保持沉默。後座上不知死爲何物的虞念雪,跟未脫稚氣之色的淳子很快就玩開了。只是她們的歡笑,打擾到了前面的人。
不約而同的側着頭,兩人看了一下後面笑得開心的孩子,然後又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笑着。可如花一般的笑容裡摻雜了諸多的無奈。這個自幼缺少母愛的孩子,她的心裡一定沒有將那個病入膏肓的女人當做是她的親人。
“小雪,以後不要再逃避好嗎?不管是好是壞,都要大膽的面對。因爲,有些東西,有些事,一逃就是一輩子。”
目視前方的雷子悅,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略略一愣,寧雪明白了她想說什麼,也明白了她的用心。她說一逃就是一輩子,指的是穆庭非,指的是他們那段不能再挽回的感情,還有那個再也回不來的人。
長嘆一口氣,寧雪心裡潮如雨季。這個世界,沒有如果,沒有早知道,也沒有後悔藥可以挽救。我明白這些的時候,已經錯失了生命裡最絢麗的那些東西。或許,這就是我早已註定的命——一個人孤獨到老!
“聽展鵬說,你是因爲Allen,纔跟他鬧彆扭的?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Allen跟展鵬沒有什麼關係,他們只是合作伙伴。是Allen幫展鵬,把他們村子的玫瑰乾花推向市場的。展鵬跟她走得近一些,無非是對她心存感激。如果非要說他們有什麼關係,那就是展鵬是Allen看中的女婿人選。不過,展鵬的心裡只有你,所以Allen的女兒被他氣得出了國。”
跟在虞展鵬身邊好些年的雷子悅,對於虞展鵬的事多少還是瞭解一些。只是她沒料到,寧雪居然誤會了虞展鵬和Allen。而且還採取了,跟處理上段感情一樣的方式——逃避。
雷子悅的這番解釋,讓寧雪一下怔住了。判斷失誤了麼?
“別人都說,給別人一個機會,就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可你好像總是在斷自己的路。聽聽他的解釋,又怎麼樣?你再忙,也不會挪不出給他解釋的那點時間吧?”
說起這個好友,雷子悅就嘆氣。每次在她感情受挫的時候,不是想着怎麼解決,而是想着怎麼擺脫那個人。難道她就不覺得這樣很懦弱嗎?
“這件事你用不着爲我操心。”
寧雪淡然的迴應着雷子悅略帶指責的話。雖然自己是喜歡一個人躲起來療傷,可這次也不算是在逃避。回家調養身體,這個理由夠強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