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城流傳着一個神出鬼沒,來去無蹤的盜賊傳說時,寧雪卻一臉淡然的走進了市中心的‘兩岸咖啡’,看到靠窗的一邊,有人起身向她揮手,她優雅的踩着步子走了過去。
“寧小姐,請坐!我們見過,我們就用不着在自我介紹了吧。”
見寧雪走到跟前,吳媽媽示意她坐下,還親自爲她拉開椅子,這樣親和的舉動,卻讓寧雪感到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這一路上,她都在猜想,交情不深的吳媽媽怎麼突然想起請她喝咖啡呢?
動作高雅的端起咖啡杯,吳媽媽輕輕咂了一口,並沒有再放下,而是透過彌散着嫋嫋熱氣,帶着微笑地看着寧雪。
攪着咖啡的寧雪,很不習慣有人這樣帶着目的,卻含着微笑,神神秘秘的注視着她。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她輕啓丹脣,柔柔說道:“阿姨,您有事說事吧!”
緩緩放下手裡的咖啡杯,吳媽媽爲難的看着寧雪,有些難掩啓齒的意思。
“阿姨,您說吧!”寧雪掛着微笑,恬靜的問道。
暗暗鼓了鼓勇氣,吳媽媽垂眼說道:“寧小姐,你知道韻思案子,目前的最大嫌疑人是虞展鵬嗎?”
這個好像不用你來說吧?寧雪面上帶着微笑,心裡開始埋怨吳媽媽的拐彎抹角了。跟這個雍容高雅貴,閱歷比自己多的女人坐在一起,她渾身不自在。如果不是因爲見過她一面,如果早知道她這樣浪費時間,她根本就不會出來赴約。
“虞展鵬昨天來找過韻思爸爸。可韻思的爸爸有個條件。”吳媽媽說到這裡,又停下了,遲疑的眼光又落在了寧雪身上。
真囉嗦!寧雪心裡說道。
見寧雪沒有預期那樣的沉不住氣和好奇,吳媽媽有點失望,她還指望寧雪好奇追問,她正好順着接下去。可寧雪這樣的反應,她竟有點不知所措了。
“就說你辦不好此事,你還不相信。”
邊上一道男音,有些不耐煩的在流淌着鋼琴聲的咖啡廳裡不太和諧的響起,像是打破了杯碟,讓人意料不到。
寧雪循着聲音望去,只見鄰桌一個近六十的男人站起了身,剛硬的臉上寫滿了不太高興。他看了寧雪一下,信步走了過來。
這個人跟吳媽媽一起的嗎?他是吳韻思的爸爸嗎?寧雪正想着,男人已經在對面吳媽媽的邊上坐了下來。
“聽說你和虞展鵬結婚了?”男人問得很直接,卻讓邊上的吳媽媽聽得皺起了眉頭。
寧雪點點頭,很好這倆人到底想幹什麼?
“和他離了吧!那種男人給不了你幸福,韻思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男人又說了。在說起虞展鵬名字的時候,他不怒而威的臉上流露出了深深的厭惡和不屑。
雖然這話是事實,可聽在寧雪耳朵裡,就有些彆扭了。他給不了我幸福,難道我就給了他幸福嗎?我和他就是半斤跟八兩。即使我跟他鬧彆扭,那也是我們夫妻間的事,他們有什麼權利這樣說?
吳媽媽看到寧雪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趕緊說道:“寧小姐,你別生氣!我家老吳說的是實情。虞展鵬不值得任何一個女人爲他付出。當初我們韻思不顧一切的跟他在一起,結果……他不是和你結婚了嗎?我們聽說你爸爸是被他害得坐牢的……”
“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寧雪拼命壓住心裡燃燒的怒火,仍然保持着一副寧靜的神色。如果,這兩個人爲了替女兒出氣,而在這裡離間她和虞展鵬,那麼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可他們未必會很高興。因爲她寧雪即便是心裡再怎麼痛恨虞展鵬,她也不會在他們面前表露出來。
“我們想虞展鵬娶韻思。他把市長千金害成這樣,他該負責。”男人的脾氣還是比較急躁一點,一口就將今天見面的目的抖了出來。
市長千金?寧雪被強烈的震住了。是了,玉城的市長姓吳。難怪那天,吳媽媽會說如果是虞展鵬傷害了吳韻思,他們一定會一追究地。真是沒想到,吳韻思竟然是市長的千金!虞展鵬還真會挑女人。只是他爲什麼不娶吳韻思呢?娶了她,可是前途一片光明。
“韻思是在一次宴會上認識虞展鵬的,那時她還在上學。我們知道他們正在交往時,韻思已經爲他做過兩次人流手術。我們家很傳統,出現這樣的事,也只好勉爲其難的接受了他。可當我們提及他們的婚事的時候,虞展鵬態度堅決的說,他不會娶韻思。爲了這事,我們跟他吵了一場。韻思那傻孩子,居然還幫着他說話,甚至不惜跟我們斷絕關係也要跟他在一起。可,這些年過去了,她得到了什麼?得到的只是用清白爲虞展鵬換取種種利益!得到的還有昏迷在牀的下場……”
吳媽媽傷心的陳述着這些往事,眼底抹不開的是一片濃濃的疼惜。沒有哪對父母會希望疼愛的兒女遭受半點不幸,或者半點痛苦。他們亦是如此。不過,老天給他們女兒的磨鍊似乎多了點。
比起吳媽媽的傷心,吳市長表現出的是義憤難容,寧雪更多感慨的是吳韻思的付出和虞展鵬的鐵石心腸。她早就知道他們曾經在一起過,可她卻從來未想到吳韻思居然爲他犧牲了那麼多。那個男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一個女人爲他流過產,爲他的生意出賣色相,難道他就沒有一絲的感動嗎?哎!虞展鵬,我以爲你是一個有擔待,有責任的男人,想不到我一直都看錯了你!
見寧雪的臉上出現了動搖的神情,吳市長接着又說道:“醫生說,就算韻思哪天清醒了,腰椎的傷也有可能會令她下半輩子在輪椅上度過。虞展鵬是她愛的人,我們希望……”
“跟我說這些沒用,離婚不是我說了算。”
長嘆一聲,寧雪感覺有些疲憊。本來她也想着跟虞展鵬離婚,可是,在從別人口裡說出要她和虞展鵬離婚,她有點接受不了。好像是她的命運掌握在了別人手裡,一切由別人說了算一樣難受。
心情複雜的從咖啡廳出來,寧雪的心情已墜入低谷。她可以不計較虞念雪的來歷,也可以不計較他跟雷子悅以前的事,可是現在她沒法不去計較還處在昏迷中吳韻思的情況。她體會過肢體殘廢的味道,她能想象到吳韻思坐在輪椅上頹廢的絕望。一個女人失去站立,行動自如的機會,本來就很可憐,如果再失去最炫美的愛情,或許,她這一輩子將永遠活在灰色空間裡。
那樣的悲慘,寧雪想着就心酸。可,她自認爲沒那麼偉大,偉大到別人的一句話,別人的不幸,就要她放棄她猶如雞肋一般的婚姻。她可以爲自己心理感受去放棄虞展鵬,可她不願爲了成全別人而去放棄他。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樣矛盾和可笑?自己準備丟棄的東西,在別人看上後,又覺得可惜,又想要好好的收藏了?
猶猶豫豫的,寧雪開車來到了虞展鵬的醫院。剛進掛號大廳,她就看到虞展鵬神色擔憂,接着電話迎面走了過來。
張嘴剛想出聲跟他打聲招呼,寧雪看到從邊上突然躥出一個女人,攔在了虞展鵬面前。
那個人是……
側着腦袋,打量了一下那個女人,寧雪認出了那個女人,那竟Allen。她來醫院不是看Ami的嗎?她在這裡跟虞展鵬談論什麼?
寧雪心裡詫異着,腳下卻是慢慢的向他們靠近。
“老婆,你怎麼來了?”
正在和Allen說着話的虞展鵬,瞥見有人向他們走來,擡頭一看,竟是讓他憂喜兼半的妻子。不過,她的意外出現,還是讓他心猛地跳了一下。至少,這一刻,她的眼裡有他,並且還是在意着他的。
聽到虞展鵬這麼說,背對着寧雪而站的Allen也迅速回過了頭,“小雪,你來了?找展鵬的吧?我這就走,你們好好聊!”
“沒事,我路過!”
寧雪淡然回答,眼底的疑問還是浮現着。她想知道,Allen跟虞展鵬到底在談論什麼?因爲,她看見了Allen在回頭看到她的那一霎那,她臉上的憂色纔剛剛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