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棠一行到了舅舅家,得到了非常熱情的招待。
沈心棠後腦勺上有傷,頭上還貼着傷布,舅舅看見了,沈媽媽便用一句“不小心摔着了”敷衍過去。
這一晚上,她又累又虛弱,早早地便上牀睡覺了。
睡覺前,她給花文軒發了個短信:“敏萱怎麼樣了?她脫離生命危險了吧?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發完之後,她睜着眼睛躺在那裡,心裡忐忑不已。想着他會回覆什麼呢,會不會和夏未菊一樣認爲是她把花敏萱推下去的?
過了沒多會兒,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她忙不迭地抓過手機,見上面的來電顯示正是花文軒的標識。
“喂!”她趕緊接了起來,心裡充滿了緊張之意。
“嘁!”電話那邊傳來一聲不屑的哼哼聲,接着便是夏未菊那尖酸刻薄的聲音,“現在到底是誰在糾纏誰?你假惺惺關心我們敏萱幹什麼?爲什麼還在不知羞恥地給我家文軒發短信?你覺得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以後,我們花家還會要你這樣的兒媳婦嗎?我警告你,不要再裝可憐來勾引我們家文軒,你要是還這麼沒臉沒皮的,我就去你們家裡再和你媽好好理論理論,讓她好好管教她的好女兒!”
沈心棠心裡一慌,忙忙地掛斷了電話。
真是自取其辱啊,不是嗎?
沈心棠自嘲地笑着,任眼中晶瑩的淚自眼角滑落。
算了吧,放了吧,忘了吧!
原來只是一場孽緣罷了!
他不是她的良人,她也不是他的佳偶。
以爲衝破世俗的枷鎖,以爲不顧世人的眼光,只要兩情相悅,跟着感覺走,他們便會相親相愛一輩子。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還真是所言不虛。
她活了27年,在別人眼裡,她一直是理智的、沉穩的、審時度勢的,可是和花文軒攪在一起後,她卻變成了茫然混亂只一心沉浸在幻想中的小女人。
真是後悔,當時爲什麼不收下nancy的一千萬和花文軒一刀兩斷呢?
那樣的話,既有一份不菲的收入,還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樣受人羞辱讓人譏諷咒罵的境地。
沈心棠,快醒醒吧,趕緊認清事實,找回真正的有尊嚴的自己吧!
“媽,你幹什麼?”花文軒拉開病房的門衝了進來。
剛纔他收到沈心棠的短信,正拿着手機到外面回覆短信的時候,夏未菊卻猛可地從他手裡搶過了手機,然後衝進病房外,並從裡面反鎖住了門鎖,擅自打通了沈心棠的電話,說了那些話。
她說完後,纔打開房門,讓花文軒進來。
花文軒憤怒地從她手中搶過手機,查看了一下通話記錄,果然便是打給沈心棠的。
“媽你跟阿棠說什麼了?你爲什麼擅自用人家手機打電話?”
“說什麼,就跟她說讓她有點自知之明,不要再來糾纏你羅。”夏未菊眼皮輕輕擡了擡,不以爲意地說道,“怎麼,我說錯了嗎?你今天也看到了她是怎麼對敏萱的,這樣的女人,你還想要娶她嗎?”
“媽,今天的事,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什麼誤會?什麼誤會?”夏未菊咄咄地問到他臉上去,“就算她不是故意推下敏萱的,可是你看看他們家的態度!你看到我的耳朵沒有,流了那麼多血,都是她們母女倆合起夥來欺負我的!有這麼彪悍的媽,她的女兒會是什麼好貨色!文軒啊,你就和她分手吧!看看你妹妹,”她指着病牀上緊閉着眼正打着點滴的花敏萱,一臉痛惜之色,“看到你妹妹這個樣子,你還能和那個女人談情說愛嗎?你和她卿卿我我的時候,不會想到她把你妹妹推下去的情景嗎?”
“媽,這件事,敏萱也有錯!”花文軒替沈心棠辯護道。
“她再有錯,現在都這樣了,還不算懲罰嗎?”夏未菊一臉哀慼之色,苦口婆心地勸誡說道,“你和那姓沈的,本來就不適合。你看看她家裡人那寒酸樣!好好好,‘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嘛,我們就不說她的出身,你就看看她的長相身高資歷,她哪一點配得上你?你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了?若她是真的愛你,她就應該想方設法地籠絡住你的家人嗎?她怎麼會和敏萱把關係搞得這麼僵呢?敏萱不喜歡她是有道理的,我只是念在她懷了你的孩子的份上,不想讓你做不負責任的人,我才勉強同意你們的婚事的。不過現在好了,孩子也沒了,她們的態度又這麼囂張可惡,我是無法再容忍和他們相交下去的。你也死了這條心,這樣的女人,趁早甩掉的好,否則你將來只會家宅不寧人生不順!”
“媽,你說得太嚴重了吧?”花文軒難以苟同地皺了皺眉,“阿棠才掉了孩子,身體又那麼弱,你還說那樣的話去氣她,媽你也太殘忍了吧?我和她的事你就別管了。”
“我爲什麼不管?你是我兒子,你老婆是我兒媳婦,我能不管嗎?”夏未菊振振有詞地說道,“你不覺得對你妹妹有愧疚嗎?認真說起來,她會去跳樓,不也是被你和你爸逼的嗎?你們也是兇手之一。”
“啊!”花文軒矛盾而痛苦起來,將自己的腦袋重重地朝牆壁上撞了過去。
心沈虛貼情。***
沈爸爸和沈媽媽在重慶陪了沈心棠兩天,因爲家裡事情實在不能再耽擱了,所以就把她託付給舅舅和舅媽,他們先回家去了。
臨走之前,沈媽媽語重心長地又和她長談了一次。
大意無非是讓她好好坐小月子,還有,趁此機會直接和花文軒分手,長痛不如短痛,沈媽媽說她寧願讓沈心棠孤獨終老,也不會再讓她嫁到花家。
沈心棠心裡亂亂的,但爲了不讓母親擔心,便笑着答應了。
沈心棠並沒有十分重視這個所謂的小月子,而且對於她來說,現在彷彿人生一片黑暗,這具身體活着反而是一種拖累。
要把身體養得好好的幹嘛呢?
她太累了。
以後,她再也不會談戀愛,也不會嫁人,更不會再想着爲誰生孩子了。
那麼,管她身體好與不好呢?
或者,死了反而早點解脫了。
手機這兩天都關機了。
她害怕開着手機,她會控制不住要給花文軒發短信或打電話。
咬着牙堅持住了幾天,從現在開始,她要習慣這個世界沒有花文軒的日子。
重新打開手機的時候,其實她內心還有一點期待,希望能收到花文軒的短信。
或者她是想知道,花文軒現在對她的態度。
好吧,她很不爭氣,現在還對他抱有奢望。
不過,慶幸的是,又或者,讓她失望的是,並沒有花文軒的短信。
反倒是有幾條陸白的短信。
短信一:“手機沒電了嗎?爲什麼關機?看到短信請回電話。”
短信二:“你是死了還是活着?要是死了請幫我看望一下珊珊,要是還活着就回個電話。”
短信三:“聽說你回老家了?是爲結婚的事回去的嗎?那恭喜你了!難道你老家那邊也沒信號?”
短信四:“我發誓再也不會打電話給你了。”
……
陸白和沈心棠算不上特別熟,他和她的關係也是無事不相擾的關係。按道理他應該是沒理由打電話給她的,更不會如此頻繁的發短信。
而他接二連三地發短信給她,原因只有一個,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沈心棠撥通了他的號碼過去。
“喂!”電話那頭,陸白有些口氣不善,好像正激情昂揚地進行什麼事被人打斷一般顯得不耐煩。
“我剛剛看到你發給我的短信。”沈心棠趕緊解釋說道,“這幾天都關機來着,你打我電話了?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他的聲音有點心不在焉,“你不是說有珊珊的遺物要給我嗎?就問你要這個來着。還真是的,我難得給你打一次電話,你居然關機!”
“啊,那個……”想起關機的原因,沈心棠突然有點傷感。沉默了一下,她才緩緩解釋說道,“最近農忙嘛,你沒有在農村呆過所以不知道,這兩天有點忙,所以都不知道手機沒電了。”10kpd。
“是因爲農忙才關機的嗎?難道不是和姓花那小子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才顧不上給手機充電的嗎?”陸白不知道是打趣還是諷刺地說道,“聽說你們這次回家準備結婚的事啊,恭喜你啊,終於得償所願啦!”
“唔……”沈心棠支支吾吾了一句,接着轉移話題說道,“等我回上海後,我就把珊珊留給我的東西轉交給你。那我先掛了。”
“你怎麼回事?”他彷彿察覺到她情緒有些低落,皺眉問道,“快結婚的人了,好像不太高興啊。是不是你們吵架啦?”
“我現在不想說這個,先掛啦!”
本來是開開心心回家來說結婚的事的,誰知道竟然弄成一死一傷的悲慘結局。一想到這件事情,沈心棠心裡就堵得難受,眼圈瞬間便紅了起來。
一滴眼淚“啪”的一聲掉落下來,落在粉紅色的手機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