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短短的一跌之間,等到祁子才從佈滿樹葉的地面上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那帶着狗的人已經爬上了墩子山的山頭上。
還好墩子山上有繁密的果樹,他們一時之間還不至於被發現,凌若涵拉着祁子才的手在林間低着頭穿梭着,不時地還回過頭來催促:“你把頭低矮點!”
按道理說,祁子才的腿長,跟上凌若涵的腳步並不算費力。但是凌若涵對這片自小在這裡長大的林子熟悉無比,所以在山上的奔跑速度非常快。
祁子才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兩個人都對此情此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一次,他牽着她的手奔跑在M市的大街小巷上,她也是這樣驚驚慌慌的跟着他,好像他就是她唯一的救星。
現在情況倒過來了,凌若涵忍不住回過頭去看祁子才,發現他那雙狹長的眼睛裡居然難得的有了點慌張的神色,這不常有的神色讓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意外的有了些可愛。
帶着狗的村民已經追了下來,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狗吠聲,凌若涵突然猛地一個轉身帶着祁子才鑽進了一個小小的灌木叢裡面。
從外面看着是一個茂密的灌木叢,但是實際上這灌木中還有一個小小的石屋。不過因爲外面的植被長的太過於枝繁葉茂所以把這小屋子完全圍住了。
看上去就像是一叢普通的灌木中一樣。
祁子才和凌若涵跑進屋子裡,然後關上了門,兩個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直到聽到外面的狗叫聲和腳步聲漸漸的遠去了,兩個人的神經才漸漸的放鬆了下來,相視一笑。
凌若涵那雙大眼裡充滿了笑意,伸出手來從祁子才的頭頂上摘下一片落葉,這個男人可能在過去的三十年裡面從來沒有像這樣被一條狗追着跑。
祁子纔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就往自己懷裡帶,他非常非常想親凌若涵那張笑盈盈的小嘴一口。
就在這時,石屋的大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凌若涵反射性的推開了祁子才,光亮照進了昏暗的石屋。
“出來!”門外的人用兇惡的語氣叫道,那條追着他們跑的黑狗也站在主人的身前汪汪大叫。
凌若涵反射性的把祁子才拉到自己的身後護了起來,一邊舉手投降道:“我們這就出來!”
祁子纔看着凌若涵擋在自己身前的嬌小身影,不由得有一絲動容,這個丫頭現在居然想護着自己來了,他伸出手來握了握凌若涵汗溼的小手,又立刻放開了。
當兩人都站在陽光下的時候,帶着狗追人的那個人立刻認出了凌若涵:“哎喲,這不是凌家的大丫頭麼?怎麼這個時候在山上來了!”
凌若涵有些尷尬的笑着也打着招呼:“田大伯,今天週末,所以回來看看。”回到了自己家的山頭上反而被狗追得滿山跑,真是有夠丟人的。
大伯一眼就看到了凌若涵身後高高大大的祁子才,立
刻也熱情的伸出手來寒暄道:“你好你好!你就是小涵那個城裡面的男朋友吧!小夥子長得實在是太帥了!”
凌若涵渾身一陣僵硬,這就是她不願意和祁子才一起被人發現的原因,因爲村裡的人一直以爲郝風清郝大夫纔是她的正牌男友呢!
現在真是有夠不好解釋的!
祁子才一眼就看出了凌若涵的不自在,他主動自我介紹道:“大伯你好,我是凌若涵的老闆,我叫祁子才,今天同事聚會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正好也方便我就開着車帶凌若涵回來看看。”
“祁子才!”大伯握住祁子才的手一瞬間就像被燙到了一般鬆開了:“你,你就是祁子才?!那個要賣了墩子山的人!”
凌若涵心裡暗暗的叫不好,田大伯眼睛不太好使,要是祁子才編個假名也就糊弄糊弄過去了。可是他偏偏說了真名,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這個村子有多麼“響噹噹”的名氣。
田大伯立刻就激動了起來:“祁子才!就是那個要賣了墩子山的二世祖!哼!他到還有臉來這個山頭上!看我不打死你!”
說着田大伯就舉起了手中的鋤頭向祁子才撲了過去,凌若涵立刻抓住田大伯的手嘴裡直喊道:“千萬不能打啊!你先把手裡的鋤頭放下再說啊!”
當她勉強把田大伯手裡的鋤頭壓下來的時候,田大伯又猛地把鋤頭舉了起來喊道:“你這個丫頭,怎麼幫着這個王八蛋!你要是不放手,看我連你一起打!”
凌若涵那小身板哪裡是長期幹農活的田大伯的對手,她掛在田大伯的手臂上還在努力的解釋着:“祁子才現在是不會買了墩子山的!真的,你聽我說。。。。。。”
田大伯比她想象的固執了很多,他一激動起來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他的那條黑狗看到凌若涵壓着田大伯的手,以爲凌若涵是要攻擊它的主人,便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要去咬凌若涵。
眼看着那狗白生生的牙就要扣上凌若涵的小腿,祁子才飛起一腳就把那狗踢到了一邊。然後一把抓住了凌若涵的手,把她從田大伯的身上扯了下來。
兩個人自然而然的手牽着手在這山坡上又一次奔跑了起來,不同的是,這一後面跟了一個高高舉着鋤頭的壯實農家人,還有一隻汪汪大叫的狗。
這墩子山上果樹濃密繁多,凌若涵跟在祁子才的後面,兩個人根本就是慌不擇路。等到凌若涵發現祁子才跑錯了方向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們根本就沒有回到祁子才停車的地方,而是從山腰處繞了一圈來到了山下,墩子村的村口。
村口的第一家正好就是墩子村的村長家,看着那村長家的白色小樓,凌若涵真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這簡直就是自投羅網的代名詞,他們兩個人這下是不被墩子村的村民們發現也不行了!
現在想回頭,不用看了,聽聽後面那瘋狂的狗叫聲就知道後面的那一人一狗已經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站在家門口的村長第一個看見了狼狽的祁子才和凌若涵,他驚訝得嘴張得老大,甚至把他最忌諱讓人看到的缺牙都露了出來。
“祁,祁子才!不不,祁總!凌若涵!你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他這句話剛剛問完,後面一直窮追不捨的田大伯就已經帶着狗追了上來。
“你們兩個有種別跑,看我田大伯不削了你們兩個人的皮!”田大伯也追得臉紅脖子粗,他雖然天天都做的是體力活,但是畢竟是個中年人了。
論速度還是比不上年輕的祁子才,更別提他的腿長,跑得更是快了。
村長立刻把祁子才和凌若涵攔在自己的身後,對着田大伯說道:“田老弟,你到底要削了誰的皮啊!你給我冷靜點!別亂來!”
脾氣暴躁的田大伯根本聽不進村長的話,還在一個勁的想要往前衝,想要伸手抓住凌若涵和祁子才:“不是,這個傢伙就是那個想要賣了我們墩子山的壞蛋!村長,你不要攔着我,我今天非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看着田大伯不斷伸出來的手,祁子才皺着眉頭把凌若涵死死的護在身後,不讓他的手碰到凌若涵一下。他知道這個男人是墩子村的村民,要是一般的小流氓,他早就出手打了。
現在在這墩子山、墩子村的地盤上打別人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主意。到時候說不定吃不完還要兜着走的!
就在村長和脾氣暴躁的田大伯糾纏的時候,這動靜就引來了更多的墩子村村民們,他們看到了祁子才和凌若涵也大吃了一驚。
不少人還懷着對祁子才的敵意,但是看着村長死命的護着這兩個人便伸手把一直想向前衝的田大伯拉了下來。
村長擺脫了田大伯的糾纏終於鬆了口氣,他咂了咂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和村民們解釋些什麼。因爲他也是剛纔纔看到祁子才和凌若涵的到來,現在他也是什麼情況都不瞭解。
“小涵!”圍觀的人羣中突然傳來了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凌若涵從祁子才的身後往前一探:“老媽!”
果然是凌若涵的媽媽,凌若涵飛快的從祁子才的身後跑了出去。兩母子好久沒有相見自然是非常親熱,手拉着手相互看了好一會兒。
這個時候凌若涵的爸爸也從人羣中費力的擠了過來,除下了頭上的農民遮陽帽,帶着滿臉的笑容說道:“小涵回來啦!”
這邊一家三口人相聚,凌若涵站在自己的爸媽身邊也不忘向祁子纔看了一眼,發現這個男人一個人又高又突兀的站在村長的身後。
他那整齊而設計別緻的衣服、那張帥氣的面孔和嚴肅的表情把他和墩子村的所有人都分割了開來。
凌若涵突然想到了自己從前學到的一個成語叫做“鶴立雞羣”,祁子才和這裡的農民實在是差別太大了。
但是處於優越地位的鶴站在雞羣裡面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呢?凌若涵居然覺得他是那麼的孤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