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東西回去,天色早就已經黑了,邵深把車開到別墅門口,聽着車後座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拔了車鑰匙,坐在車裡卻沒有動作。
寂靜漆黑的夜,微微吹過的涼風,讓人更加的清醒,明天的相親他到底是去還是不去,現在和小沫之間感覺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可是自己卻總覺得自己和小沫之間已經隔了什麼東西,薄薄的一層,看不透也穿不透。
蘇沫第二天早早的就醒了,看了考看四周,想着自己怎麼就到牀上來了,開口就叫邵深,卻又是安靜一片,沒有人回答,“壞了!”說着就從牀上翻下來,手忙腳亂的穿着衣服往樓下跑去。
邵深自己開着車,他讓李添在別墅門口等着蘇沫,說是如果蘇沫問起他去哪裡了,就說他臨時有點事。
路上堵車堵得長長的,邵深擡手看了眼手錶,這個時間點估計小沫也該醒了,看着一旁的手機發呆時,身後就傳來了催促的喇叭聲,邵深看着前面長長的車隊已經空無一輛,挪開眼睛,又重新啓動了車。
A城最高檔的西餐廳內,裝潢淡雅的咖啡廳裡,充斥着小提琴悠長的韻律,窗邊做着一個打扮時尚的女人,姣好的樣貌,身上的每一件飾物都彰顯着她無比尊貴的身份。和琴坐在落地窗旁,偏頭看着樓下的男人從車上走下來,把鑰匙交給門口的停車員,讓他把車開去停好,一舉一動都優雅至極,不愧是A城食物鏈頂端的男人,等邵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範圍之內,和琴才把頭轉回來。
邵深一走到門口,裡面的迎客人員拉開玻璃門,伸手請邵深進去,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咖啡廳才往樓上去。
徑直走到坐在落地窗跟前,帶着絲絲的笑意,“和小姐。”
“和琴還不知道,邵總居然是個連時間觀念都沒有的人。”
邵深坐下,接過服務員送來的咖啡,聽着對面打趣的話,才擡眼仔細的打量眼前的女人,眼前的女人倒果真是不像其它的千金小姐那般,唯唯諾諾,細聲細氣的,只是這全身散發出來的光芒,以及太過於強勢的氣場,讓邵深有些不喜歡,倒是覺得眼前的女人不適合做自己的女人,只適合做自己事業上的對手。
“抱歉,路上堵車就遲到了。”
得到邵深的道歉,和琴才滿意的上揚起嘴角,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事。”
邵深沒有再答話,只是把眼睛挪向了餐廳裡的小提琴師身上。
“邵總懂小提琴?”順着邵深的目光,和琴的目光也落到了小提琴師身上,小提琴琴弓一下一下的落在琴身上,然後奏出悠揚的旋律,見邵深沒有答話,和琴又接着開口,“是柴科夫斯基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邵深瞥到和琴臉上勾起一抹驕傲的笑,端起咖啡,輕泯一口,才滿臉不經意的開口,“哦?是嗎,其實我並不懂小提琴。”
“是…是嗎,我看邵總盯着,以爲你很喜歡小提琴。”和琴的臉上露出了尷尬,還帶着一些弄巧成拙的倉促。
“沒關係,和小姐看來很懂小提琴的樣子。”
見到邵深主動開口,和琴馬上就開口應話,“嗯嗯,懂一點,以前學過一點。”
說着和琴就站起身,走到侍者的旁邊,示意他停下他手中的動作,一時間本來就只有他們兩人的咖啡廳,變得分外的安靜,和琴拿過侍者手中的小提琴,架在肩上,眼睛裡閃着自信的光芒,閉上眼睛,琴弓落下悠長的音符隨着動作,飄散在空氣中。
邵深看着站在燈光下的女人,一頭大波浪卷,波西米亞長裙襯托出她修長的身形,優雅的氣質一覽無餘,邵深的眼睛不禁微眯,欣賞起眼前的女人來。
“你讓我進去吧~小哥,拜託拜託,我是進去找人的。”蘇沫攥着衣角,鼻頭密佈着細細的汗珠,想要門前守着的人放她進去。
門口守着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看着蘇沫精緻的臉上,不停的往自己面前湊,臉都有些微微泛紅,可是想到今天包場的人,卻不由得甩了甩腦袋,一下就清醒了過來,“不好意思,小姐,今天這裡已經被客人包場了。”
蘇沫也是急了,萬一成了怎麼辦,也不知道現在上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是邵深是不是?我就是找他的,拜託拜託,通融通融,放我進去,好不好。”
聽着蘇沫的話,門前的人愣了愣,“你真的認識邵總裁?”
“是是是。”蘇沫頭點得小雞啄米一樣,以飛快的頻率運動着。
“可是…還是不行,邵總裁誰不認識,萬一出了什麼亂子,我可負責不起。”
“絕對不會出什麼亂子的,我保證…至少不會牽連到你。”
“……”
蘇沫趁着門前的人扭頭髮呆之際,一個箭步衝上去,推開門就往裡面跑去,“邵深,邵深,你在嗎?”
邵深坐在樓上,細細的看着拉小提琴的和琴出神時,隱約樓下傳來的聲音,讓他的心止不住的一顫,怎麼覺得有些像小沫的聲音,仔細一聽,又聽不見聲音了。再回過神來,看眼前的人,卻再也提不起欣賞之意,只覺得一陣莫名的心煩意亂。
和琴明顯的感覺到邵深的目光從她身上挪開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悠長的音樂聲戛然而止,看着邵深飄忽不定的目光,和琴也沒了興致,把手中的小提琴遞給侍者,自己又往桌邊走過。
“邵深,邵深,你在嗎?”蘇沫被守門的人拖着,掙扎着不願意出門。
邵深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把手撐在桌上,四處看着。
和琴看着突然站起來的人,嚇了一跳,拍着胸口剛想說話,卻見邵深起往樓下走去。
蘇沫聽着蹬蹬的腳步聲,像是看到了希望,仰着頭和邵深的眼睛對上。
守門的人拖着蘇沫,看着從樓上下來的邵深,不住的低頭點頭,聲音帶着恐懼和害怕,“邵總裁,對不起,我這就把人帶出去。”說完就拽着蘇沫往外走,還不忘語氣兇狠的提醒,“快點走。”
“出去,滾。”邵深的聲音很低沉,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那個年輕的侍者,聽到邵深的話,拽着蘇沫的手拽得更緊,恨不得就一路把她拖出去的樣子,“還不快走,邵總裁叫你出去。”
“我是叫你滾,鬆開她。”
“是,是,是。”侍者趕緊鬆開了蘇沫的手,看着邵深的表情,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蘇沫擡頭,看着邵深身後隱約的裙角,朝着邵深招手就跑上去,跑到邵深邊上的時候,一個沒站穩,腳底一滑,眼看就要往前摔去,邵深一個俯身,趕緊攬住了蘇沫下落的身子。
蘇沫擡起頭,裂開嘴,看着邵深黑着的一張臉,嘿嘿的笑,“其實,我只是想過來喝杯咖啡。”
“小沫。”
邵深眉角稍稍一挑,蘇沫馬上就知道被識破了,站穩之後,舉起雙手,“好吧,好吧,好吧,我只是好奇邵深爲什麼會在這邊的咖啡廳包場了。”
“李添告訴你的?”聽着蘇沫的話,邵深的表情有幾分無奈。
“不是,不是,這次真的不是,是我自己…不告訴你。”蘇沫說着轉過頭,繞過邵深往樓上看,指着上面,“上面還有人?我剛剛好像看到了。”
“小沫,我在談正經事,今天不用上課就好好在家休息。”
“不要,我只是想看看樓上的是誰,看了我就回去。”看着邵深絲毫沒有要帶她上去的意思,趁邵深沒回過神,一把扯着邵深的手就往樓上走。
一個女人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宛如一尊蠟像,沒有一點生氣,這是蘇沫見到和琴的第一感受。
和琴聽到兩人上來的聲音,才把目光轉過去,像是一直坐在這裡,剛剛絲毫沒有挪動過一樣,看到邵深上來,朝着他點頭微笑,目光在蘇沫的身上頓了頓,也點頭微笑。
蘇沫絲毫不拘謹的坐過去,坐到和琴對面裡面的位置上,看着桌上的咖啡,伸手端起就往嘴裡倒。
“小沫!”
和琴看着蘇沫的動作,皺了皺一對好看的眉頭,可攪拌着咖啡的手依舊還是從容不迫,知道邵深壓低的嗓子叫了一聲蘇沫,和琴好看的眉毛才舒展開來。
蘇沫一臉哭着一張臉擡起頭,看向邵深,眼睛、眉毛、鼻子都擠到了一塊兒,委屈的開口,“怎麼沒放糖。”
“那是我的咖啡。”看着蘇沫手裡已經空蕩蕩的杯子,邵深有些無奈,看着蘇沫的表情,本來想說什麼的,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伸手就朝着侍者招手。
“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
“一杯新鮮的柳橙汁,然後重新給我一杯咖啡。”
這時候再重新看向蘇沫,皺成一團的臉舒展開來,兩隻眼睛發着光看着邵深,“柳橙汁,柳橙汁。”
終究,邵深本來已經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看了對面的和琴一樣,挪開椅子坐下。
“小沫?是嗎?”
蘇沫不喜歡和琴的聲音,總覺得溫柔的聲音背後是暗藏玄機,暗流涌動的,只是礙於邵深在場,終歸還是回給對方一個大大的笑容,“嗯。”接着的一句話,卻讓蘇沫的整張臉都跌了下去。
“傳說中邵總裁最寵愛的妹妹。”
她忍,她忍,沒有回話,蘇沫咬着嘴裡的吸管,就像是咬着對面的人一樣,是一口又一口,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