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81
雖然很累，但是能救活一個生命，讓那個生命能繼續在這個世間存活，不管時間長短，對於莫言來說，也算是一種補償，他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麼。
已經夜晚十點左右，手術室的樓層裡，除了前臺幾個值班的護士之外，看不到一個閒人，寂靜得有些沉悶。
莫言推門走進手術室，看到已經開始忙碌在手術檯旁邊的李醫生還有護士，微微蹙眉，忽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爲什麼，莫言解釋不清心底那突然出現的感覺，可是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就是如此清晰的出現在他心底。
“莫醫生，你來了。這個病人剛纔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並沒有直接被車輛壓榨，但看樣子頭部受到撞擊時的慣性衝擊而受到重擊，現在已經昏迷。”一個身穿綠色手術專用的衣服、頭戴綠色帽子、口戴白色口罩的男人看到莫言走了進來，停止手中的工作，回頭簡單解釋着。
莫言緩步靠近手術檯，自有一個小護士上前替他穿好手術時的專用衣服和帽子，目光不經意的瞟了一眼手術檯上的人影，卻沒有專注於病人的臉龐，只是嗯了一聲，“那現在呢，心跳平穩嗎？需不需要電擊？”
“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很平穩，只是……就是昏迷不醒。”李醫生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擅長的本來就不是腦部手術，只是憑藉多年的經驗，簡單看出這個病人是腦部受到重擊而傷到了神經，從而陷入昏迷當中而已。
莫言知道問不出什麼，這樣問還不如自己親自上前查看，待小護士將他的衣服都穿好，他才上前靠近手術檯，正準備伸手撫向病人的臉頰好看看傷勢時，他卻像是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般，驀然一愣，右手傻傻停在半空中，目光如炬的望着躺在手術檯上陷入昏迷的病人——竟然是莫馭天！
怎麼會是他！
靜靜躺在手術檯上的病人，不是別人，正是莫言的堂哥莫馭天。此時的他，左額頭上有一塊觸目驚心的血痕，鮮血順着他的左額流向狹長濃密的眉毛，最後滲入他的左眼當中，看上去有些慘烈。
“莫醫生？莫醫生？”站在莫言身邊的李醫生，正等着聽莫言的解說，畢竟在這個醫院裡，雖然很不願意承認這個新來不到一年的傢伙當主任，可是莫言這些時間表露出來的能力，是李醫生所敬佩的，所以他欣然接受這個比他年齡還要小的男人，取代他們醫院這些老醫生，成爲新一任主任。
喚了幾聲，莫言都沒有反應，這不禁讓手術室裡的其它助理護士有些疑惑，正擔憂病人的狀況時，莫言卻已經在李醫生的叫喚中回過神來。
壓下心底的震驚還有慌亂，莫言沉了沉心神，知道現在不是思考莫馭天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伸手撫起莫馭天的頭顱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只有額前那塊傷痕，暗自鬆了一口氣，“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撞擊了一下，震到神經了而已，他的呼吸還有心跳都很正常，脈搏也很正常，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輕輕將莫馭天的頭放回原位，莫言退了一步讓開位置，吩咐護士，“先用酒精替他傷口消一下毒，眼睛這裡要小心一些，另外給他打一針那個能回神清心的藥，再靜等兩分鐘，如果再不醒來，可能就真的傷到腦部神經了。”
護士聽從他的吩咐，一一替莫馭天臉上的血漬擦拭乾淨，又按他的吩咐爲莫馭天打了一針，隨後各自站在一旁，靜靜等待病人回醒。
兩分鐘，在於等待這種事情來說，兩分鐘是很漫長的。
因爲面對未來未知的事情，這兩分鐘裡，他們不知道面前的病人是否會轉醒，所以每個人都是忐忑不安的望着手術檯上那個長相英俊的男人。
“呃……這裡是哪裡？”莫馭天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陣刺眼的光芒，讓他在睜開雙眼的一剎那，又重新緊閉雙眼，有些恍惚的輕聲詢問。
“啊，真的沒事，太好了……”
“是啊，他……沒事真的太好了。”
周圍響起幾個悅耳的女子聲音，可是都是莫馭天不熟悉的聲音。有陌生人在身邊，而莫馭天卻不知道她們是誰，這種感覺讓莫馭天很不爽。
閉目回憶一番，纔想起自己昏迷前突然沒有控制好車輛方向，撞到了隔離帶上的石柱上，之後的事情就一點也不記得了。
“你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讓莫馭天明顯的一愣，或許是長時間沒有聯繫過了，一瞬間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他竟然有些轉不過彎。
愣了一瞬間之後，莫馭天驀然眼開雙眼，側頭將目光鎖定在那個一身綠色外衣、頭戴綠色頭帽、臉上還戴着一個大大口罩的男人身上。
雖然那個男人全身還有整個臉都被遮攔口罩給遮擋住，只露出一雙同樣被什麼事情給驚到而散發出震驚之色的眼睛，即使這樣，莫馭天也瞬間將這個男人的身份認了出來，不自覺的挑了挑眉，淡漠至極的輕哼，“怎麼會是你。”
不等那個男人迴應，莫馭天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其它什麼不適的感覺，唯一有痛感的，只有額頭處那道撞傷，他也不在意，伸手掀開蓋在身上的白色薄單，翻身坐了起來，不顧其它護士的阻止還有驚呼，擡頭冷冷瞟了她們一眼，最後將目光停留在莫言身上，沉吟半響，吐出一句話，“你在這裡當醫生，我還以爲你已經出國了。”
這幅冷漠而距人千里之外的態度，有誰能想到這兩個人身上竟然流着同一個祖輩血液，喊同一個姓莫的人爲爺爺、喊各自的父親爲叔叔和伯父，這種親密的關係呢。
莫言伸手摘下口罩，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李醫生，還有那些不明就理的助理護士們，“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和這位病人聊聊，謝謝了。”
李醫生的閱歷也不低，從兩人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氣勢來看，他已經猜出莫醫生和麪前這個病人可能有什麼不方便示人的關係或其它秘密，順着莫醫生的話點了點頭，轉身往手術室外走去，“看來這麼病人沒有什麼大礙，今晚太晚了，你們該值班的繼續值班，該下班的也都各自下班吧，我回值班室了，有什麼問題再來找我吧。”
手術室裡其它護士也感受到莫言與手術檯上這個剛醒來的病人之間那種莫名讓人沉重的氣氛，各自對視一眼，不再遲疑，也都紛紛魚貫而出，留下莫言與莫馭天兩人在手術室裡，靜靜對立。
“當初我是想出國，只是出國了又怎樣，一樣是孤身一人，還不如換座城市而已。反正你也不會再有需要我的時候。”莫言看了莫馭天一眼，一邊迴應莫馭天，一連開始脫自己身上手術時穿的專用衣服。
停頓一下，莫言擡頭重新望着莫馭天，眉頭一皺，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你怎麼會來這裡？出車禍，這種事居然會出在你身上。”
不理會莫言語氣裡的調侃還有輕嘲，莫馭天自顧穿好鞋子，正準備找自己的西裝，才發現西裝外套上已經被沾染上了自己的血漬，應該是在車裡將額頭撞破之後，流到上面的，被護士們脫下放在手術室的一個衣架上掛着。
幾步來到衣架旁，將沾血的西裝套在身上，莫馭天回頭瞟了莫言一眼，用透着一絲倦意的聲音回道，“怎麼，那麼希望看到我死麼。”
從z市坐飛機到a市，雖然時間很快，但莫馭天並不太喜歡那種身在高空的感覺，而且決定來a市，已經有幾天時間了，拖到現在，他怕到時候被羅心蘭知道他的行蹤，又像塊糖一樣沾了上來，非要跟着他來a市，那才麻煩，因此才自己開着轎車，行駛了幾個小時的路程，倦意十足之下，才失了神出了這擋車禍。
“你……”莫言語頓，本來兩兄弟的關係就不太好，而莫馭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雖然人沒受到什麼傷害，但莫言怎樣都是莫馭天的堂弟，開口關心一下，本是再正常不過，可是莫馭天那個男人說出口的話，依然和以前一樣，不給人留一點餘地和麪子，忍不住就想和他爭吵起來。
哼了哼，莫言的聲音有些無奈，“你的身體雖然沒有受到其它傷害，可是你的頭被撞擊過，我勸你最好還是回病房躺着，不要隨便動彈，觀察一天，再作決定吧。”
“知道那個女人的行蹤嗎？”莫馭天穿好西裝，整理一下上面除血漬之外的髒物，沒有理睬莫言的建議，而是定眼望着莫言，出聲詢問。
莫言心底一驚，在心裡猜測莫馭天這次來a市的目的，難道就是伊寧露嗎？可是他確定伊寧露在這家醫院的消息沒有被傳出去，而且羅惜俊那個男人也在儘量隱瞞伊寧露的位置，看樣子不可能將消息透露給莫馭天，那麼他這句話，應該只是正常詢問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