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
“小乖，不哭，如果你現在就想去找爹地，媽咪不會阻止你的，只要小乖開心，媽咪就會開心的。”噙着淚，伊寧露輕輕地拍着睿睿的後背，爲他的早熟心酸得直想掉眼淚。
她當年的選擇是不是做錯了？
“媽咪……不要，睿睿不要離開你！”伊睿拼命地往伊寧露的懷裡鑽了進去，兩隻小手緊緊地抓住伊寧露的一角，嚎啕大哭了起來。
“好孩子，媽咪也不捨得你離開媽咪，不哭了，媽咪不會讓你離開的，乖。”感受到了從小手上傳來的恐懼，慌亂地親着他毛絨絨的鬢角，伊寧露心軟得像是無處着力的棉花，只能不停地安慰着懷裡哭鬧不止的兒子。
他畢竟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
“伊小姐，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嗎？”低沉的男性嗓音，突兀地在母子兩人的頭頂上響起。
伊寧露悚然一驚，下意識地擡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依然是一身剪裁合身的高檔西裝，鐵灰色彰顯着男人沉穩的風度，潘粵明微微俯下身體，關切地看着商店的落地櫥窗邊上，蜷縮着擁在一起哭泣的身影。
“潘總！你怎麼會在這裡？”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臉，伊寧露下意識地往四周望了望，幾乎所有帶着小孩經過的大人，包括小孩都會放緩了腳步往自己這邊張望，臉上微紅，這才牽着伊睿的小手尷尬地站了起來。
“我過來給朋友的孩子買份禮物，正在爲該買什麼東西合適而煩惱呢。”察覺到伊寧露的不自然，潘粵明很有紳士風度地選擇忽略方纔看到的畫面，自嘲地攤了攤手。
“哦，您真是有心，公事繁忙還抽空親自買禮物，看來潘總也很喜歡小孩子。”客氣地面前長身而立的男人寒暄着，雖然潘家的企業可以說是項氏的宿敵，但是伊寧露還是本着‘沒有永遠的仇敵，只有永遠的利益’的信條，保持着和顏悅色公式化笑容。
“伊小姐過獎了。誒，這是你的小孩？”視線落在一旁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小男孩身上，潘粵明含笑的雙眼微微一愣，一股熟悉的感覺一閃而過，卻又抓不住。
“這是你的小孩？”潘粵明訝異地看着眼前還不到自己大腿高度的小男孩，尤其是他那雙目光堅毅的黑眼睛，更是讓他感到奇特而又熟悉。
堅毅這個詞本來應該用在一個有着強硬性格的成年人身上更爲合適，但是，看着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珠，潘粵明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這個詞，而且認爲非常的貼切。
“噢，是，這是我兒子。”潘粵明的眼神讓伊寧露心底一顫，下意識地緊了緊伊睿的小手，故作輕鬆地笑着回答，甚至還把睿睿往前讓了讓，“小乖，來，跟叔叔打招呼。”
趁着潘粵明的視線離開了睿睿與自己對視的瞬間，伊寧露不着痕跡地將睿睿戴在頭上的棒球帽往前推了推，將帽檐壓得低了些許，遮住了那張過於肖似某人的小臉。
伊寧露心裡想着打完招呼就立刻帶着睿睿離開，這個男人的目光一直讓她心神不寧，她可沒忘記他是一個善於鑽營的商人，目光之犀利不能用常人的標準來衡量。
“叔叔好。”伊睿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向潘粵明問了聲好。他很不喜歡眼前這個叔叔看着媽媽的眼光，那怪異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只想讓媽媽離這個叔叔遠點，再遠點。
“小朋友你好，小乖是你的小名嗎？能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嗎？”出乎伊寧露的意料之外，潘粵明竟然很感興趣地半蹲下身體，和顏悅色地跟睿睿打起了招呼，甚至還伸手幫他整了整壓得過低的帽子。
這個動作讓伊寧露全身的血液差點倒流，屏住呼吸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着潘粵明的一舉一動，心底恨不得立刻抱起睿睿逃離這裡，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行動就是最好的行動。
“至於媽咪才能叫我小乖，叔叔，你還是叫我小朋友吧。”睿睿退後一步掙開了潘粵明的雙手，像個紳士一般禮貌地朝着潘粵明彎了彎腰，板着一張酷酷的小臉，很有個性地拒絕了潘粵明傳遞過來的善意。
“喲，你還是個有性格的小紳士呢，哈哈。”潘粵明沒有料到眼前的小男孩會這樣回答自己，明顯地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卻是忍俊不禁地灑笑出聲。
“潘總，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您別介意。小乖，怎麼能對叔叔這麼沒有禮貌，快道歉！”伊寧露像是尷尬的臉色掩飾着眼底的一抹笑意，看來真是母子連心啊，小乖也想趕緊離開呢，呵呵。
雖然這樣想，伊寧露還是假裝板着臉，訓斥着聰慧、率直的伊睿，做做樣子，心下卻在努力地尋找着順理成章地離開的機會。
“叔叔，我錯了，對不起。”乖巧的伊睿看到伊寧露的臉色，烏溜溜的眼睛裡漾着水光，委屈地扁了扁嘴角，但還是依言奶聲奶氣地低聲向潘粵明道歉，語氣裡卻自有一股鏗鏘的意味。
“沒事，沒事，小乖沒做錯，不需要跟叔叔道歉，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叔叔太喜歡了。看孩子的氣度，他父親應該也是名門之後吧，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哪位有福氣的，我認識嗎？”笑呵呵地摸了摸伊睿低垂的頭，潘粵明扶了扶戴在眼睛上的黑框眼睛，狀似不經意地問起了孩子的父親，一雙銳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伊寧露的眼睛，像是在探究着什麼。
果然，他還是問了！伊寧露在心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只要是認識項勝成的人，見到睿睿的第一眼都會有所懷疑的，即使一時之間猜不到項勝成的身上去，但是在睿睿臉上看到的那種熟悉感是不容置疑的。
精明如潘粵明，又怎麼可能會任由心底疑惑叢生卻不探一究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