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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騰騰地挪到樓梯口的位置就聽到了從廚房餐廳方向傳來的交流聲,還有碗筷碰觸時清脆的響聲,雖然僅是間或地一兩句說話聲,還是清楚地傳進了伊寧露的耳朵裡。

顯然,項勝成已經離開了,現在餐廳裡只有項天琪以夫婦倆,本來項家用餐時就遵從‘食不言’的古訓,現在只剩下似乎關係並不融洽的倆人,交流更是少了。

爲了避免讓樓下的人看出端倪,伊寧露強迫着自己儘量自然地一步步走下樓梯,雖然雙腿根部的痠麻讓她差點跌倒,可她還是一步一步地堅持了下來,緊抓着護欄的左手因爲太過用力也泛起了酸,額際更是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來到下面一級樓梯的時候已經把她累得氣喘吁吁了,不過經過這麼一折騰反而讓她覺得身體好受了點點,讓她過於蒼白的臉色多了一點血色,讓伊寧露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一層我見猶憐的韻味。

緩緩地輸了一口氣,伊寧露知道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放緩了呼吸慢慢地走進餐廳。

“項先生,項太太,早上好。”

有禮貌地向兩位在就餐的主人家問好,伊寧露保持着微笑注視着他們。

“噢,寧露啊,你也起來了,是不是要趕着去上班?來來來,今天的早餐不錯,這粥熬得很清爽,吃完再走。”

看到伊寧露進來,項天琪以一臉高興地朝她招着手,還不忘邊說邊指指面前的早餐,表現出了難得的歡快笑臉。

這在一旁坐在輪椅上的方晴看在眼裡悶在心裡,自己的老公她是知道的,什麼時候對人有過這麼寬厚的態度?即便是在面對自己的兒子,那也是一副威嚴強勢的樣子,本來就對伊寧露沒有好臉色的她更是陰下了整張臉,看也不看伊寧露一眼,從鼻孔裡冷冷地哼了一聲。

“你這是做什麼,就算是寧露不小心燙傷了你,醫生不也說了沒有大礙嗎?將養將養也就痊癒了,何必擺這麼一副臉色?”項天琪以眉頭微皺,不太苟同地看了眼身側的妻子,男人味十足的臉上明顯帶着不悅,繼續說道,“對小輩就應該寬容點,家和萬事興。”

“來路不明的女人,能有什麼好的?好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呢,來搬進來第一天我就成這樣,這都還沒嫁進來呢,這要是嫁進來了,還有我的一席之地嗎?”聽了項天琪以的話,方晴擡頭斜了眼伊寧露,陰陽怪氣地指控着。

“項先生,我還有點急事,我想我還是先去上班吧,路上隨便買點早餐就是了,謝謝。”

本來就沒想留下來吃早餐的伊寧露,也早就知道了方晴必然會給自己難看,聽了她的話,伊寧露也只是一笑置之,也不想辯解,清者自清。

現在隨便她方晴想怎麼說都好,總會一天,項家的人都會知道,她不貪圖他們項家的一分一毫,甚至沒有人急切想要擺脫項家的心甚過她。

委婉地表達了自己離開的意思,伊寧露不想多做停留,轉身就想走,此刻的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叫囂着難受的,特別是右手腕骨的位置,更是讓她幾近忍耐的極限。

“等等,很趕時間嗎?阿成沒有等你就先走了,你叫司機送一下你吧。”項天琪以面色不渝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轉頭面對伊寧露的時候又放緩了表情。

雖然對項天琪以對自己無端的親切感到疑惑,伊寧露並沒有多想,也許是因爲自己當初是他招進項氏的人,自己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的緣故吧。

“不用了,項先生,我一會出去叫個的士就可以了,能來得及。你們慢用。”雖然項天琪以看似對自己不錯,伊寧露卻不是一個得寸進尺的人,有些事不需要麻煩別人的,她一向都是寧願自己解決的。

“那怎麼行,我看你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因爲境外項目的事,最近太忙沒有休息好?”項天琪以大手一揮,霸氣十足地否定了伊寧露的話,“要不這樣,車庫裡有輛新車,本來打算過幾天再讓你練練手,現在你就開走吧,不要拒絕,就當是給你配的商務車,方便你工作的,在項氏你也呆了不少年頭了,這幾年項氏的發展你功不可沒,去開吧,鑰匙找老吳拿一下。”

伊寧露張了張口,最後還是吞回了想說的話,項天琪以向來都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沒什麼事情是可以跟他討價還價的,繼續糾纏下去也無濟於事,即使此刻同坐在餐桌上的方晴正氣得吹鬍子瞪眼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或許,也正是方纔方晴的態度,才讓項天琪以把原先另有安排的車贈送給了她,在他們夫妻倆的較勁下,她可算是漁翁得利了。

更爲重要的是,現在的她也實在忍不下去了,身上的難受勁一陣陣地泛上來,讓她幾乎都快要軟到下去了,現在的她只想快快地離開。

“恩,謝謝項先生,那我先走了。”

“謝謝我就接受了,至於稱呼嘛,我應該說過讓你叫我什麼的。”溫和地笑看着伊寧露,項天琪以還不忘眨了眨眼睛打趣道。

“額,……伯父,那我就先走了。”略顯尷尬地笑了笑,伊寧露再不多做停留,也沒有理會方晴的憤怒,徑自走了。

剛把車開出進市區,伊寧露就再也支撐不下去了,整隻右手就像是已經斷掉了一般,鑽心的疼痛感泛向全身,太陽穴更是突突地狂跳着,蒼白如紙的臉上沁着細密的冷汗,暖洋洋的太陽光也溫暖不了她冷得打顫的身體,咬着牙用了最後的一絲力氣把車停靠在靠邊的安全車道里,避開了流水般的車龍。

控制着微微顫抖的身體,伊寧露摸索着拿起手機,翻動着手機裡的通訊錄,屏幕上藍色的選項條停在了項勝成的名字上,視線在這兩個字停留了許久,雖然眼前一陣陣眩暈,模糊中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伊寧露明顯地感覺到了心底的一絲刺痛,那痛讓她瞳孔微縮,鼻翼間泛起一陣酸意。

搖了搖頭,撇開了心頭的不舒服,繼續往下翻着通訊錄,目光掠過上官莛的名字的時候稍稍做了停留,但是直接就被伊寧露否定了,她不想讓上官莛看到此刻自己狼狽的樣子。

幾乎把整個通訊錄翻完,也沒能找到一個此刻江湖救急的人,不是沒有可靠的朋友,而是,倔強如她,實在不願意把自己此刻狼狽不堪的模樣呈現在那些關心自己的人面前。

微微嘆息出聲,目光凝固在了三個熟悉的字上面,眩暈感一波又一波地襲來,伊寧露一咬牙按了通話鍵。

現在,也只有找他了。

沉重的頭趴在方向盤上,伊寧露在迷迷糊糊間似乎身體傳來了一陣震動,不一會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地翻轉。

是地震了嗎?

抱着這個念頭,伊寧露陷入了沉睡。

她放佛被地震帶來到了一片溫暖的海水裡,在清可見底的水底載載沉沉着,帶着些許清香的海水溫柔地包圍着她,放佛緩解了她全身的疼痛,就連疼痛難忍的右手也慢慢地感受到了些許暖意,不再那麼痛苦難忍,緊接着是一陣沁涼在手腕上泛開,那股舒服的感覺快速地往全身各處的神經末梢竄了過去,像是經歷了幾輩子的披荊斬棘才又重新獲得了這種舒適的快感。

輕輕地喟嘆一聲,伊寧露從那迷濛中清醒過來,腦海裡依然迴旋着這麼一個念頭,耳邊是一陣似近又遠的說話聲,嗡嗡地往她沉重的腦袋裡鑽進去。

“你們是怎麼搞的,知不知道再晚點送過來,她的手就廢了?難道連手都不要了嗎?”中氣十足的男聲嚴厲地質問着。

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許的熟悉,腦袋像擠滿漿糊的伊寧露一時卻想不起來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只聽見另一個男聲囁嚅地結巴着。

“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早上我接到她打來的電話,找到她的時候,她這個樣子了。我這不是也馬上就送來你這了嗎?”

這個聲音更加地熟悉,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瞬間,伊寧露的思緒似乎清明瞭些許,這個本該清朗的聲音此刻卻顯得那麼的沉鬱,伊寧露彷彿能感覺到他那皺起的眉頭上形成的那個‘川’字。

“打算什麼時候告訴項子?”

“等等吧,還是弄清楚情況再說吧,”清朗的男聲欲言又止,稍一沉默之後繼續說道,“我已經讓堂口的兄弟去查了,如果是有那個毛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一定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清朗的男聲似乎恢復了些許性格里本該有的衝勁。

“他的女人躺在我的醫院裡,他不能被矇在鼓裡,你不要拖太久。”話裡似乎意有所指。

“知道。”清朗的男聲鄭重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