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瑞成的車回到地下室的時候,正好看到慕明謙的車開出去。
裡面隱約能看到那兩個身影。
這一場戲真的……
太勁爆。也太過分了。
可董瑞成知道,對現在的慕修辭來說,他是完全喪失理智的,就算此刻蘇心然遭遇綁架強暴,從天堂摔到地獄,他也覺得完全正常。
他因爲顧時年的事情被徹底惹怒了。
他。就是一頭發了狂的獅子。
現在。
最好誰都不要惹。
——
進了辦公室,董瑞成先走過去,將一份文件放在了他桌上。
“阿延刑滿釋放,這是監獄那邊的釋放證明,還有一封監獄長那邊給的推薦信。阿延在裡面表現不錯呢。”
慕修辭手敲擊着鍵盤,原本不知道在想什麼,聞言回神。
他轉過眼神來,眸子裡冷冽的殺氣降下去一些。
拿起那份釋放證明來,翻看了一下,上面的日期讓他覺得很刺眼,原來這麼久了,這個人人生的十幾年就這麼過去了。
他慢慢放下那份文件。
突然覺得大腦脹痛,眼眶很刺。
“……”閉着眼睛,在原地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他擡眸,然後恢復了情緒輕聲說:“延叔那邊你幫忙安排一下,如果他身體不好就修養身體,如果他想做事就安排他做事。他現在年齡也不算大,如果他想要娶妻生子,就去幫他物色。”
“他下半生的人生,我接管了。”
董瑞成眼眶也有些酸脹,他拿過那份文件來,仔細看了看,嘆口氣,說:“只是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在這裡做事……我害怕記恨少爺你,不如我們就把他安排到別的地方,這樣,他不會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就對少爺你不利……”
董瑞成是相當擔心慕修辭的安全的。
卻不知道爲什麼。
慕修辭聽見這話卻很惱火。
他冷冷擡眸瞪了一眼董瑞成。
冷笑:“是麼?”
“董叔你到底是真的關心我?還是隻是對我愛屋及烏而已?”
“如果你真的關心我,那爲什麼對我在乎的人不管不顧?你明知道蘇心然想做什麼,昨晚卻還把她放進來,你知道年年最近的身體有多重要嗎?你知道我有多在乎麼?她昨天卻掉進那麼冰冷的池水裡!”
董瑞成:“……”
他的頭低垂
下去,他一個老人,夾在這些人之間能做的事情有限。但他做那些事不過都是想讓慕修辭記住自己的使命。
對小太太……他不忍心的,他也很痛苦的。
“少爺……”
“你別跟我說話,”慕修辭冷笑着打斷他,“我現在沒有空懲罰你收拾你,我有更大的戲等着看,你別惹我,給我滾出去!”
向來,慕修辭是很敬重他的。
他對董瑞成的敬重比一般的長輩都要更親近些。
可現在,他卻實在忍不住對他用了“滾”這個字。
他怒急攻心了。
董瑞成輕輕嘆了口氣,聽明白慕修辭依舊是在暴怒的邊緣,他恭敬地躬身說:“那少爺,我先去出去了,你有事再叫我。”
董瑞成不覺得自己有錯。
慕修辭也會自己慢慢想通的。
不說別的,就說手上這一份沉甸甸的出獄證明,幾條命,幾個人的人生,就這樣被摧毀了,哪一份不是血淋淋沉甸甸的債?
阿延,阿延他的人生……
尹思俞的人生……
還有……
死去的人死去了,活着的人還在煎熬,每一天每一天,因爲那些悲慘的事實都閉不上眼。
董瑞成給慕修辭發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從二樓拍的,阿延叔叔站在慕氏大樓的大廳中間,一身陳舊的舊衣服寬鬆地穿在身上,他頭髮已經半白,嘴微張着,眼神蒼老而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好像是對這十幾年來,整個世界的變化感覺到無所適從。
他的雙手佝僂着,因爲長期戴手銬,而自覺地垂下來放在身前。哪怕已經出來了,他卻還是像個罪犯。
慕修辭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左胸前的某一處驟然感覺被戳中,一瞬間悶痛到說不出話來。
當年在尹宅裡。
董瑞成、路延和榮媽,算是對他最好的人了。
後來的那件事,多少人倖免於難,就有多少人身陷囹圄。
後來的那件事,明明就跟延叔無關的。
慕修辭輕輕地將掌心裡的手機收起來,攥緊了,將暴起青筋的手指抵在額前,像是根本沒有辦法從當年的回憶裡抽身出來,他欠下的債太多,要還的……也太多太多了。
***
下午的時候,顧時年跟米桑聯繫了一下,然後出門。
去之前她就覺得身體不大舒服。
從一早上起來就打冷顫。
剛睡醒在被子裡慕修辭問過她怎麼樣,她
還困着就什麼都沒說,現在真覺得越來越不對勁了。
一直咳嗽。
渾身一陣陣發冷。
尤其小腹,有一種月經來臨前的那種酸脹和下墜感,顧時年吸吸鼻子,戴了圍巾還是決定出去了。
守衛正在院子裡處理昨天晚上的那一片狼藉,看到顧時年出來,道:“太太您這是要出去嗎?我給先生打電話,讓他給您派車啊!”
“不用了,”顧時年又咳嗽了幾聲,說,“我跟我閨蜜約了出去,如果他中途回家你就告訴他,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自己給他打電話,麻煩你啦!”
“不麻煩,那太太您注意安全!”
“恩!”
出了門,大冬天的公交車上還沒座位,顧時年一邊跟着車身晃盪,一邊蹙眉,覺得自己真該來月經了,推遲了二十多天也是沒誰了,她翻了翻包發現沒帶那個,趕緊給米桑發短信。
米桑恰好還沒出門,就給她拿了幾片自己的,用紙巾裹了塞在包裡面。
兩個人約在咖啡廳見面。
天氣太冷,米桑先到了就進去了。
她一直還對昨晚蘇心然的事情憤憤不平,昨晚回去還因爲這個,跟顧牧擎大吵了一架。
沒辦法。
她心情真的很差。
看得出來顧牧擎也不想跟她吵,兩個人聲音大的連米媽媽都驚出來了,顧牧擎還想多哄兩句,結果米桑暴脾氣上來,指着他讓他“滾!”顧牧擎臉色尷尬又難看,最後跟米媽媽打了個招呼,就開車回去了。
米桑也是焦頭爛額。
顧時年看得直嘆氣,唉唉,沒有必要啊,一羣人爲了她的事跟人家掐的那麼上癮,沒必要沒必要。
她給米桑發了一條短信:“我已經沒事啦,你不要跟顧牧擎生氣,去道歉吧!”
道歉?
米桑覺得嗶了狗了,翻個白眼放下手中的熱橙汁,讓她跟顧牧擎那個吃裡扒外的人道歉,下輩子吧!
顧時年下了車,突然就感覺到一陣眩暈。
她拼命地牢牢站穩,卻還是感覺到天地都在晃動,她一動也不敢動,好不容易,那股眩暈的勁頭過去了。
虛驚一場。
她笑起來,小跑着進咖啡廳,想把這件事當笑話講給米桑聽。
卻突然……
門口一對小情侶經過顧時年身邊,卻突然看見旁邊的女孩子跪倒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突然劇痛的小腹……
“哎……哎!這位女生!你怎麼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