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字的時候都激動得手敲不成,她索性發了語音:“桑桑我通過了,他們要我了,我工資好高!”
這傻姑娘。
旁邊公交站前的人都紛紛回頭看她,一看就是很稚嫩的大學畢業生,年後找實習單位的,高什麼呀?都是一羣被剝削的奴才,一點點事就掩飾不住高興神采飛揚的小女孩,讓人看着既是不屑但又覺得生機勃勃的。
米桑正在溫暖的家裡跟着米父學寫機關文件,拿着手機一聽,就笑起來,打了個字給她——
“來我家。吃飯。”
顧時年查了一下公交站地點,換乘了另外一班公交車,買了一家以前自己喜歡的店裡的小蛋糕,拎着去米桑家了。
***
“米伯父好,米伯母好。”
長得水靈又漂亮的小姑娘走進來,禮貌地打招呼,米父笑呵呵地護着她說:“快進來快進來,外面冷死啦。”
顧時年跳進來,對米母說:“伯母給你買的蛋糕,藍莓的可好吃了。”
米母也很喜歡顧時年,拉着她的手就把她帶進來了:“買什麼啊,來吃飯就行,桑桑在裡邊兒呢,去找她吧!”
“哎!”
顧時年跑進去後,米父米母互看了一眼,臉色才慢慢恢復了正常,他們都已經看過新聞了,知道這小姑娘跟慕家的所有事,沒想到這麼大的事情過去後,兩個女生還是能做朋友。
想起上一次顧時年替他們家桑桑擋住危險的事,兩夫妻心裡滿是感激。
“我去用人蔘給小姑娘燉個湯,熬一下午,可好了,聽桑桑說她懷着孕呢……”
“你緊張什麼?又不是你女兒懷孕?對了,那個姓顧的小子好久沒來了,桑桑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你管他們是不是吵架?多事,我人蔘呢?”
顧時年進到米桑房間,看到她在電腦上敲字,走過去一看,全部都是“**市下半年開展治貪腐樹新風活動……”顧時年蹙眉,看着就頭大,立馬起來了。
“這就是你的新工作?去機關單位就寫這些呀?”
米桑回頭道:“這是基本工作,你也可以理解爲,全部工作也是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但是我需要一點這方面的工作經驗,對我以後有用處。”
米桑從來都目標明確,勇往直前。
顧時年摘了圍巾坐在她牀上,滿臉興奮,道:“你怎麼就不問問我多高的工資呀?你問啊。”
米桑翻個白眼,說:“能有多高?說來聽聽。”
“你好像對我能留在裴氏一點都不感到驚訝,寶寶沒有得到驚喜感,寶寶不說。”
“驚喜個屁。”
米桑白眼翻得更上癮了,之前就覺得裴昱那個小子對顧時年有點意思,這次顧時年主動撞上去要去裴氏實習,進不去還有鬼了。
顧時年蹙眉,坐到她身後去,晃着她的肩膀說:“你就問問啊。”
米桑往後舒展着身體,騰開了雙手抱肩,動了動脖子道:“一萬?”
“桑桑!”
米桑頭往後仰,突然凝視住了顧時年,道:“裴昱那個人好像對你有點意思,我不問是覺得他肯定會收留你,年年,如果你受傷還沒好的話,不要輕易招惹任何人,否則還是會受傷的。”
米桑在說什麼啊?
“有意思?我沒覺得他有意思啊,一開始聽說我懷孕,他都不想要我了,後來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改變主意。”
米桑蹙眉,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了,回頭看她:“懷孕?你跟你未來的老闆說你剛懷孕?”
顧時年被嚇住了:“怎麼了?”
“我不是告訴你熬瞞着嗎?你這樣沒有人會要你的!你之前失敗那麼多次自己沒經驗嗎?顧時年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
“可是……我上次險些流產是他救了我啊……我瞞得住別人瞞不住他。”
“……”
米桑這才慢慢想起來。
但立馬又覺得不對了。
“他明明知道你懷孕,懷的是慕修辭的孩子,他還……”
米桑臉上的震驚超乎了她自己的想象。
“年年,你跟裴昱以前認識嗎?”
“不認識啊。”
那就奇了怪了。
“桑桑,出來吃水果!”米母的聲音在外面叫着。
顧時年推了推她,說:“你媽媽叫你,走,我們出去吧!”
“嗯。”
米桑神情恍惚,被顧時年拉着就起身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又反應過來了,米母知道她要在這裡學習這些材料一下午的,怕她總分心還強迫她五點前必須寫完,怎麼又突然叫出去吃水果?
結果一開房間門,就看到了客廳裡的那個不速之客——
顧牧擎。
米桑臉色突變,整個人的情緒和思維立馬反應過來,立刻轉身,給顧時年做了一個噓聲的姿態,讓她留在那裡。
米母見到她很奇怪:“怎麼就你一個?年……”
“在我房間。”
米桑打斷了米母的話,冰冷的美眸掃向顧牧擎,輕輕抱肩,問道:“顧少到這裡有何貴幹?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是來拜訪我父親的嗎?”
顧牧擎一身西裝加身,幾天不見雖然沒有鬍子拉碴那麼狼狽,但眉眼之間很是憔悴頹喪,他緊了緊拳頭,風度全無地沙啞道:“我不同意。”
米桑走過去,拿了一個聖女果放在嘴裡,道:“分手跟婚姻不一樣,不需要兩個人同意,一個人就夠了。”
“哦,不對,”米桑眼神荒涼,“現在婚姻也不需要兩個人同意,一個人也就夠了,不是嗎?”
顧牧擎知道她在影射什麼。
他臉色驀地變得更加難看:“桑桑,我不明白別人的事情關我們什麼事?他們離婚有原因,你幹嘛非扯到我們身上?”
“你年前幹嘛跑來主動要我去西藏?”米桑冷聲問。
顧牧擎愣住。
“你怕什麼呢?怕慕修辭囚禁年年的那幾天,我衝出去到麓園救她出來,是嗎?怕我報警,是嗎?怕我糾結一羣人尋釁滋事,怕你們的噁心用心敗露是
嗎?”
顧牧擎被她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而額上青筋暴起,攥緊了拳頭爆吼道:“那都是有原因的!你當時不能去救,哥不是在囚禁她,是在保護她!”
“保護?”米桑眼眶裡浮起恨意滔天的淚水來,問他,“保護到在馬德里那麼陌生的地方,當着全世界的面拋棄她!連她的孩子都不要地拋棄她!是嗎?顧時年需要他保護嗎?那你覺得是遇見他之前年年過得好,還是她現在過得好?”
兩個人劈頭蓋臉的爭吵快要把房頂掀翻。
米父蹙眉道:“有話好好說,桑桑,你爲朋友抱不平可以,可也得等人解釋完……”
米母附和:“是啊是啊,怎麼能影響兩個人的感情嘛。”
“……”米桑極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眼眶泛紅地冷冷凝視着他,抱肩,道,“好,你覺得不影響我們的感情是吧?”
她點點頭,轉身進去拉了一個人出來,到了他面前。
“我有我的朋友圈,我朋友沒有犯錯,我就會一直跟她交往下去!你不是也覺得你自己沒錯嗎?行,”米桑放開顧時年的手,對着顧牧擎冷聲道,“你敢面對她嗎?你有苦衷是不是?那當着她的面,跟她解釋一遍,你有那個臉解釋嗎?解釋啊!”
顧牧擎瞪大了眼睛,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顧時年也在這裡。
半個多月不見,顧時年看起來跟之前在麓園Party的時候沒有任何不同,只是眼睛裡的神采和光芒消失了,一見人的時候那種甜美的蕩起梨渦的笑容也沒有了。
顧時年看了他一眼,也很尷尬,神色黯淡得可怕,但還是禮貌地說了一聲:“你好。”
顧牧擎卻連那聲“你好”都說不出口。
他攥緊了拳頭,埋着頭,接着一句話都不說的,猛地推開保姆衝了出去,一頭衝向外面的風雪之中,頭也不回!
米母追了出去:“哎,哎顧少!圍巾!你的圍巾忘記帶了,外面冷啊,小心點!”
客廳裡,米桑被氣的手腳冰涼地站在那裡,眼神裡一片瘡痍。
剛剛跟顧牧擎吵成那樣她都沒哭,這下他走了,她一下子顫抖着掉下眼淚來,捂着嘴,站在原地氣的繼續哆嗦。
米父米母對幾個孩子的矛盾糾葛也毫無辦法。
只留她們在原地自己解決。
顧時年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存在也是多餘的,如果沒有她,好像米桑跟顧牧擎的感情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裂痕。
米桑不會不喜歡顧牧擎。
她只是,單純地在爲她抱不平而已。
沒有必要。
顧時年笑了一下,然後上前抱了抱米桑,沙啞道:“我突然想起來,我下午還有一點事,裴氏工作朝八晚五,下班很早,所以我又找了一份家教,約了五點見面。”
顧時年將自己的圍巾手套戴起來,笑着對米桑說:“我就不留下吃飯了,你回頭跟你媽媽說說,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留!”
米桑紅着眼看向她:“你走什麼?你走了就是不拿我當朋友,我分得清楚是非!顧時年你不用覺得是自己的錯!”
(本章完)